“你胡說!這明明就是泥鰍……”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也或許是迫於威武漢子尤其是那枚橘黃色小刀所散發出的如山威壓,此時的高壯青年已然是方寸大亂,驚慌失措地揮動著手中的竹筒,高聲辯解著。可話剛一脫口,高壯青年腦子裡便立馬浮現出了某段兒時曾經看過且至今仍記憶猶新的皮影戲中,那些個‘反派教材’在那‘光輝形象’苦口婆心、循循善誘的‘悉心’規勸下,不打自招、俯首認罪的經典場麵。“化骨丹?”少年的話,讓威武漢子心中不由一動,那張仿佛玄冰般萬年不化的剛硬臉龐,也在此刻,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趙大人,那其實就是一隻泥鰍,可這小兄弟卻蠻不講理,非要說是化骨丹,他也不想想……”狠狠地剜了高壯青年一眼,一直敬陪於威武漢子身側的華服中年慌忙搶上前來,一邊畢恭畢敬地解釋著,一邊卻是朝那威猛漢子猛打眼色,看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您老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完事了咱們見者有份,或者您七我三?八二,九一也成呐!威武漢子身居高位,且閱人無數,像華服中年這等下三濫的動作,他又豈能看不明白?“拿來看看!”——沒有理會那正忙著‘暗送秋波’的華服中年,威武漢子卻是大踏步徑直來到了高壯青年麵前,大手一攤,如同呼喝下人般,語氣隨意卻是令人無從抗拒。“啊?……”高壯青年顯然沒料到,自己那個平日裡八麵玲瓏,看起來還蠻吃得開的老子,居然沒能將眼前這個比他還要高大、囂張的威武漢子擺平嘍!他雖然也是兵武,可卻僅僅隻是剛入門而已,而那柄仍然懸浮在空中、並且對他隱露敵意的橘黃色小刀的主人,卻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兵武士,而且還是一名中階兵武士,比他這個低階兵武者高出了整整一個境界,四個位階!一個境界,四個階位,那是什麼概念?高壯青年隻是想想便覺得頭皮發麻,更何況那威武漢子還是這萬嶺城裡主管治安防衛的實權人物,動輒便是什麼‘信不信老子帶兵平了你老巢’,‘信不信老子給你來個雞飛蛋蛋亂打’之類的讓人難以消化的動作。所以,隻要高壯青年還身在萬嶺城,隻要他還沒成為兵武士,那像這樣認理不認人的家夥他就不能不怕,也不敢不怕。“給就給嘛!彆對人家那麼凶嘛!”心中雖是萬分不願,高壯青年卻還知道自己的腦袋有幾斤幾兩,連想都沒想,便乖乖地將手中的竹筒遞了出去。“嗯……”威武漢子微微頷首,對於高壯青年這積極配合的態度,他還是比較滿意滴!可竹筒已然到手,威武漢子卻沒有立即將其打開,而是先細細地觀察了一番,接著看了看那麵露驚喜,卻又顯得焦躁不安的重瞳少年一眼,確定了這其中沒有什麼貓膩後,這才輕輕地捏住了竹筒首端的軟木塞子,略一用力……嘭!——塞子被扒了開來,一股濃烈的腥臭,頓時竄進了威武漢子那兩道通達闊朗的鼻孔中。“咦!果然是化骨丹。”仔細端詳著竹筒裡那長著三個眼睛形似泥鰍的怪異事物,威武漢子那如冰般沉冷的麵龐上終於蕩起了一層淡淡的波紋。“小兄弟,這化骨丹是你的不是?”一個不但勉強,而且十分難看的笑容,突兀地出現在了少年麵前,笑容裡雖沒有鄙夷厭惡,也看不出什麼陰謀詭計來,可映入少年眼裡,卻是比那條時常出沒於竹花村裡,四處刨坑撒尿占地盤的癩痢狗終於在某個無雨的春夜嗅到了某條‘空虛寂寞’的母狗所散發出來的強烈雌性荷爾蒙時所露出的那一嘴yd的笑容還要難看。“嗯!……”少年既是興奮又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威武漢子的笑容雖是難看了點,但那並不影響少年對他的崇敬之情,畢竟,擁有絕強實力的人,無論做過什麼,無論走到哪裡,總會引起一些弱者的盲目崇拜,更何況這位強者還有著一副俠義心腸呢!為此,威武漢子也頗感無奈,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生得強大長的帥也有錯?如果有,那他情願一錯再錯!“胡說!”——兀地一聲厲喝,沉寂多時的華服中年終於按耐不住了,狠毒地灼了少年一眼,轉而朝威武漢子揖手恭敬道:“趙大人,您可千萬彆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就他那樣子,也像是擁有化骨丹這等奇寶的人嗎?”“噢!那依劉齋主的意思……就是說這小兄弟不配嘍?”威武漢子冷笑著反問到,華服中年的話很中聽,似乎也有些道理,可對於執掌萬嶺城治安法度,但求公正嚴明的他來講,卻如同打臉一樣,而且還打得十分響亮,這讓他如何不笑,笑得如何不冷?“不是不配,是本來就不是!”也不知是被哪陣邪風給刮殘了腦子裡那根獨獨懸著的筋,華服中年一改先前那唯唯諾諾的做派,擲地有聲的反咬著,眉眼間掛滿了決然之色,顯得硬氣無比。“好,很好!不得不說,劉齋主你做買賣的手段果然了得,前一刻還說這泥鰍不是化骨丹,是這位小兄弟拿來糊弄你們的,下一刻卻說這泥鰍就是化骨丹,卻還不是這位小兄弟的!”看著華服中年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威武漢子不怒反喜,心裡麵突然莫名地湧起了一股想要‘以理服人’的衝動。襟帶微擺,威武漢子卻已悄然踱至華服中年身前,壺對杯、箸對碗兩眼對雙目地戲謔道:“我就搞不懂了,同樣的一隻化骨丹或者泥鰍,可到了你們嘴裡,怎麼就成了社燕秋鴻了呢?莫非……這泥鰍會分身術?亦或者是你們會障眼法不成?”“你……”這話說得,完全體現出了一位領導應有的文化素養,華服中年那叫一個憋屈,幾欲噴糞尿遁,可又覺得就這樣敗下陣來似乎有點丟糞,而礙於身份,他又不能像那些撒尿和泥玩的娃兒一樣,被人打了隻需吼一嗓子:你等著,偶爹是某某!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成。畢竟華服中年的兒子還在旁邊,若他真要是這麼做了,那豈不是很容易引起家庭糾紛,導致流血衝突,最後引來太平洋‘破裡日’維護世界和平……嗬嗬!走遠了……左右不是的為難幾經沉浮,華服中年最後還是決定,必須好生敲打敲打這個給臉不要臉的匹夫,不然那匹夫還真以為這萬寶齋的大門是衝他家開的,那他豈不是白白忙乎?“趙大人,某敬你一聲‘大人’,也希望你說話能放尊重點,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樣對你、我而言,怕是都不太好吧?”說這番話的時候,華服中年的態度顯得很誠懇,咋一聽,好像真有那麼點‘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味道,可仔細一琢磨,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噢?那我是不是可以將這番話理解為——你在威脅我呢!”聞言,威武漢子眉梢不禁一挑,如潭般的深眸中旋即閃過一抹喜色,說實話,以理服人這種極具技術含量的作業,他還真的不是很擅長,若是以力服人嘛……哼哼!“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