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陽浮於空中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頭滲出。當一顆汗珠砸到那柄頂著他咽喉的長劍劍身上時,發出的聲響嚇了他好大一跳。“右手伸出來。”仇九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瘋狂,令江華陽不敢有所反抗,乖乖的把右手伸了出來。但見劍光一閃,江華陽頓時慘叫。他的右手掌竟被仇九整個給切了下來。“雁兒的東西,你也配動?”仇九的話,就像他眼睛裡的情緒一樣,帶著瘋狂的味道,聽得江華陽心頭發顫。仇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長劍猛然刺出。這一劍,要你的命!江華陽的臉上已經沒了人色,牙關一咬,但聽天靈之處一聲巨響,一團白光破體而出,瞬息便遁至百米開外。竟是元嬰出竅!仇九本可追上,但他對著遠遁的江華陽不再理睬,飛身落在了獨孤雁的麵前,將她輕輕的扶起,又將手中長劍橫托送到獨孤雁的身前,歎息道:“可惜了,一柄好劍被我弄臟了。”獨孤雁將那長劍往邊上一擲,玉手輕撫著仇九身上的傷痕,她的心疼的要命。這些劍傷在仇九的身上,比傷在她身上,還要令她難受。“大哥,你不該為了我,而放過那個江華陽。”獨孤雁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責備。卻見仇九淡淡一笑:“無名小卒而已,放了便放了。”若是用獨孤雁的劍殺了江華陽,不免會給她留下心魔。這點,仇九本沒希望獨孤雁懂。卻沒想到,聰明的她,早就看出了仇九的用意。更難得的是,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仍是仇九的安全。若能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仇九心中微微一笑,轉身對著天空行禮:“謝謝獨孤前輩出手相助。”獨孤世家的‘劍神’浮在空中,靜靜的看著仇九與獨孤雁。那長須的中年劍客立於他的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見到仇九的行禮,“劍神”淡淡道:“你給孤梅山莊,還有小雁帶來了太多的麻煩。現在,到你該走的時候了。”對於這個老人,仇九一直有著發自內心的尊重。此時聽到他如此說,仇九點頭道:“晚輩自知此行給孤梅山莊添了許多麻煩,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對孤梅山莊進行補償。”“劍神”點點頭,靜立於空不發一言。仇九轉過身,對獨孤雁說道:“雁兒,下次再來孤梅山莊之時,我定會帶你一同離開。”那長須劍客聽得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見“劍神”對他投以極具警告的眼神,當即噤若寒蟬,低頭退後一步。獨孤雁點點頭,自腰間的香布囊中取出百年沉香露,鄭重的交到仇九手中:“大哥,江湖險惡,你要多保重。雁兒會在聽月水榭等著你來接我。”“嗯,我會的。”仇九將那瓶百年沉香露放好,對著獨孤雁溫柔一笑,猛然掉頭飛上了天空。臨行之前,仍不忘將那江華陽的屍身帶走。“劍神”對著他點點頭,正要與他一同離開。這時,卻聽獨孤雁焦急的叫道:“大哥,你回來!”仇九正待回身,卻聽“劍神”淡淡道:“兒女情長,不免英雄氣短。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雁兒,我會看好她的。”“嗯。”仇九咬咬牙,不再回頭看那招手的獨孤雁,魔元力加速運轉,片刻,便從獨孤雁的視線中消失不見。“大哥……”獨孤雁芳心一顫,眼睛裡蒙起淚水,此時,卻聽“劍神”滿是溺愛的聲音響起於耳邊:“傻丫頭,哭什麼。”“爺爺,你怎麼不叫他回來,反把他趕走了……”獨孤雁一邊啜泣,一邊埋怨著“劍神”的不通人情。“劍神”倒是不著不惱的,嗬嗬一笑:“你叫他回來,還不是為了那本《煉法總綱》,放心,我已經派人抄了一份給他送過去了。唉,讓你這丫頭看個寶庫,你倒好,總是惦記著把裡麵的東西送給你的小情人。”“哪兒有。”聽聞“劍神”已經先一步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並將東西送給了仇九,獨孤雁頓時破涕為笑,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看的“劍神”微微一愣,暗自喃喃道:“像,真像。”獨孤雁一見“劍神”的神情,便知他又想起了那早逝的亡妻,當即問道:“爺爺,你又在想奶奶了?”“劍神”淡淡一笑,不言不語,神情這間微帶落寞。此時,那中年長須劍客落地,對著獨孤雁嗬斥道:“你怎麼可以與魔人交往,還私定終身……”“劍神”一眼掃過,淡淡道:“怎麼,你娘當年便是和我私定的終身,這才有了你。你對私定終身的事情,很有意見麼?”“孩兒不敢,隻是爹,那小子他是魔道中人,雁兒和他定終身,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牽連到我們家族的名譽……”不待中年劍客說完,“劍神”沉聲道:“難道獨孤家的男人都死光了,竟要靠個女孩兒來維護家族的名譽?我告訴你,彆人尊敬我們獨孤家,不是因為你的那些狗屁東西。我們獨孤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族裡的人用一刀一劍換回來的!下次你再敢說這些混帳話,彆怪我不給你麵子,當眾給你幾個耳光清醒一下!”“是,爹教訓的是。但是逐日門的得意弟子,在我們孤梅山莊重傷,最後還得元嬰出竅,這件事情……”“逐日門?什麼玩意兒?小雁,你來告訴爺爺,逐日門是什麼東西?”獨孤雁心中暗笑,臉上是一本正經道:“爺爺,逐日門是益州風頭最勁的一個門派。從第三代門主開始勵精圖治,經過二十年的發展,已經吞並了益州的成都、涪淩、漢中、武者四座大城。最近更是與雪家商談合並聯盟之事,隱然成了益州霸主,勢力之盛,已經追上鐵家了。”“小小的益州,用了二十年的時間,竟然還沒全打下來,這樣的門派能有什麼前途。”“劍神”聽得不禁搖頭,反問道:“雁兒,我們獨孤家的勢力是否有所下降?”獨孤雁搖頭不解道:“沒有啊爺爺,這些年我們一直發展的很好。雖然葉家堡近些年出了不少年青高手,但從長遠來看,我們依舊是正道十四強之首。”“劍神”奇道:“既然我們實力未降,怎麼會和這種不入流的門派攪合在一起。獨孤鳴,你倒是可以啊……”中年劍客獨孤鳴連忙開口解釋道:“爹,益州與我們的勢力接壤。孩兒是想借逐日門之手,逐步蠶食掉這塊地盤,以達到兵不血刃的目的。”“劍神”揮揮手,不耐煩道:“這些事情太複雜,彆和我說。你是獨孤家的家主,你自己清楚自己在乾什麼就行。”獨孤鳴連聲稱是。“劍神”正要禦劍飛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停步回身問道:“那個逐日門的什麼,是不是來向你提親了?”“是,但孩兒還沒有答應,孩子以為……”“你怎麼想,我不管。但小雁這孩子,絕對不能嫁給那些不入流的門派。我們獨孤家,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嫁女兒也是一樣的道理,小雁隻能嫁到比獨孤家更好的門派中去,若是沒有比獨孤家更好的,那就寧缺勿爛。”獨孤鳴神色一變,開口道:“爹,這件事情要不要再商量下。”“劍神”反問:“怎麼?你覺得我的說法不對?要不,你來當我爹好了,我們商量商量著辦。”獨孤鳴聞言頓時大駭,知道老父心中已經動了怒火,當即低頭恭敬的回道:“雁兒的事情,孩兒會按爹的意思去辦,寧缺勿爛。”“哼!”“劍神”長袖一甩,負手踏劍而去。獨孤鳴恭送老父離開之後,立直身子轉過頭,看見自己的女兒正想笑又不敢笑的看著自己,不由臉上浮起一層寒霜,怒道:“看你惹的麻煩,還不回你的水榭裡去,罰你三個月不許出門一步。”“是,父親。”獨孤雁應了下來,也不等獨孤鳴離開,先一步自回水榭去了。看著女兒如此無禮的舉動,獨孤鳴是又氣又無可奈何,跺跺腳,騰空而去。水榭之外不遠的地方,一處土地突然裂了開來,從中鑽出一個身背鋼叉的黑臉的少年。他左右看了下沒人,便將裂開的地表速度填平複原,然後飛也似的離開了此地。“探聽到些什麼?”山莊的某個地方,雪千尋對著回來的九五二七問道。九五二七雙膝跪於她的身前,低著腦袋,用恭謹的聲音將所見到的事情複述了一次。雪千尋邊聽邊整理,待是九五二七說完時,雪千尋心中已經有了眉目。“你確定江華陽沒死?”九五二七肯定的點頭。雪千尋臉上突然綻放出了迷人的笑容:“元嬰出竅,必定要奪舍重修。沒有十年時間,江華陽是回不到現在的境界了。嗬嗬,逐日門的勢力看來要開始重新洗牌,我們一直在等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