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承允的太太叫白樺,站在丈夫和兒子麵前,她就從和封絮針鋒相對的悍婦變成了溫順可人的白蓮花,她這個名字起得真是十分貼合她本人。聽見封絮意有所指的問候,白樺勉強自己平靜下來,從丈夫身後走出來,伸出手要和封絮握手。封絮看著她的手,有些遲疑是否要握上去,而在她遲疑的時候,鄧雅淳直接拉著她轉身回到了沙發上。白樺的五官瞬間有些扭曲,但在鄧承允轉頭看向她時,她又恢複了常色。“雅淳。”鄧承允不悅道,“我以為你肯答應見麵,是想往好的方向發展,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鄧雅淳看向他,滿臉不解道:“往好的方向發展?是什麼給了你這個錯覺?是因為我把我媽送回美國了,還發過一個說她精神方麵有問題的聲明嗎?”白樺聽到他的話,微微側過了臉,小心地掩飾著她嘴角的笑意。鄧雅淳和封絮都在悄無聲息地注視她,她這個自以為高明的表情其實完全暴露在了他們麵前。鄧承允皺著眉道:“那件事我是讚同你的,她總是學不會在合適的時間說合適的話。”鄧雅淳站起來給他鼓掌:“那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的讚同?”他側眼睨著他,“你真好意思說啊。”他冷哼一聲。鄧承允不是傻子,鄧雅淳這種表現,他再看不出他是站在哪一邊就太蠢了。了解兒子的心情後,鄧承允明智地想要離開:“看來今天注定不歡而散了,我還是先回去。”說罷,他轉身要帶著妻子和兒子離開。鄧雅淳漫聲道:“彆急著走啊,事情還沒說完呢,你走了,我的話誰來聽?”鄧承允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你想說的話我已經猜到了,沒必要再說出來惹大家尷尬了吧。”“你也知道會尷尬?”鄧雅淳沉下了臉,“你在我媽孕期出軌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尷尬?你離婚後還占著‘好人’的名頭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不尷尬?你讓所有人都去看不起你的前妻,自己卻生活得平靜幸福,你怎麼不尷尬?”這一句句質問讓鄧承允無法反駁,他站在那揉著額角,鄧嗣上前扶住他小聲道:“爸,你沒事吧?”鄧承允拍拍鄧嗣的手,示意他自己沒關係,鄧嗣不悅地看向鄧雅淳:“哥,你不要這樣說爸爸,爸爸一直都記掛著你。”鄧雅淳直接道:“彆叫得那麼親近,私生子有什麼資格叫我哥?”白樺裝作非常溫柔地說:“雅淳,我和你爸爸是合法夫妻,阿嗣也是你的合法弟弟。”鄧雅淳望向她冷聲道:“我讓你說話了嗎?”白樺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鄧雅淳會這麼不給她麵子。鄧雅淳冷哼一聲說:“讓你走進這間大廈已經是我做的最大讓步了,你知不知道你站在這隻會讓我覺得你臟了我的地毯。”白樺臉色難看地僵在那,鄧承允高聲道:“夠了!我帶他們離開就是了!你不要說了!”“這點就承受不住了?”鄧雅淳嗤笑一聲,“你知道這些年我媽承受了多少冷眼?你的父親,我的爺爺,他得了肺癌,天天靠藥吊著性命,你去看過一次嗎?”鄧承允麵上有些掛不住,因為他當年和秦洛雲離婚,鄧家長輩非常不滿意,後來他一意孤行,便被父親逐出了家門,這麼多年一直沒回去過。聽見兒子告訴自己父親肺癌的消息,鄧承允麵上終於有了些慚愧,鄧雅淳看著他表現出來的那一丁點可憐的愧疚,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對他的思念和憧憬簡直就是個笑話。封絮察覺到鄧雅淳情緒有點緊繃,她很擔心他會控製不住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但她又覺得,麵對這樣一家人,做什麼事情都不算出格。現在這裡是瑞亨的地盤,不管乾出什麼事鄧雅淳都不會吃虧,她且看看再說吧。鄧嗣是鄧承允和白樺的兒子,自然看不過父親和母親被鄧雅淳如此羞辱。他激動地上前想和鄧雅淳打一架,但被白樺攔住了。“你乾什麼!彆衝動!”白樺高聲道。鄧嗣憤怒道:“他說話那麼難聽,我為什麼還要忍著?!”其實,他早就想這麼做了。這麼多年了,鄧嗣一直活都在鄧雅淳的陰影下,因為他實在太優秀了,而鄧嗣又是個私生子,肯定不願意各方麵都居於他之下。雖然,白樺後來和鄧承允結了婚,但在鄧嗣心裡,還是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自卑。鄧嗣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關注著鄧雅淳的進展,他想比過他,卻一直失敗,母親同樣也不想輸給秦洛雲,一直在加大對他的培養和教育,他幾乎沒有過快樂的童年。一個家庭破碎後成立的另一個家庭,他們養育的孩子同樣沒能幸福的成長,作為兒子,鄧嗣和鄧雅淳都有個黑暗的童年。“你可以不忍著。”鄧雅淳很寬容地對鄧嗣說,“你可以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見到我。要知道,見我可是很貴的。”要見鄧雅淳,要麼有個高貴的身份,值得他和你見麵,要麼你就得非常有錢,足以支付他每小時的谘詢費用。鄧雅淳這話,無疑依舊在羞辱他們,白樺攬著鄧嗣的力度不小心鬆了一點,鄧嗣便衝上去要和鄧雅淳打架。大家都知道鄧雅淳的身高了,鄧嗣估計是繼承了母親,有個不高的個子,和鄧雅淳打起來,非常吃虧。沒掙紮幾下,鄧嗣便被鄧雅淳摔到了地上,他狼狽地瑟縮了一下,鄧雅淳站在那看著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輕蔑地望向緊張的白樺說:“這就是鄧太太教出來的兒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白樺是真的生氣了,可還得強忍著,於是臉變得很紅。她衝上前把兒子扶起來,滿臉無助地看向丈夫,鄧承允看見她這個表情,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了。鄧承允其實很理智,鄧嗣被打他都沒失控,隻是看著,但白樺帶著質問和柔弱的眼神讓他再次守不住底線。鄧承允上前擋在他們母子倆麵前,肅著臉對鄧雅淳說:“就算你要報複,這樣也夠了吧。”鄧雅淳眯起眼睛,沒回答他的問題,隻說:“你怎麼不擔心一下我打他手打疼了沒?”“……”鄧承允無語。的確,這是個很奇葩的問題。占上風的是他,他還要彆人慰問他打人時手打疼了沒,連封絮都有點忍笑了。鄧雅淳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邊坐下,攬著她的肩膀對鄧承允道:“要走就走吧,我的態度相信你今天已經很明白了,以後就不要再坐享儘齊人之福的美夢了。”鄧承允毫無情緒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兒子,你不要忘了,你是姓鄧的!”鄧雅淳也冷了臉,像看仇人一樣看著自己的父親:“你也不要忘了,你早就不是鄧家人了,你什麼時候改名字?”鄧承允無言以對,直接轉身就走。白樺握著鄧嗣的手,見丈夫走了,立刻也帶著鄧嗣要走。一直沉默的封絮在這時開口道:“這位太太,你等一下。”白樺還以為封絮不打算追究事故的事了呢,聽見她說話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鄧雅淳看向封絮,眼神帶著探究,似乎很好奇她要做什麼。封絮站起身走到白樺身邊,利用身高優勢自上而下俯視著對方,語氣無比親切,語言卻有點惡毒:“這位太太,還記得嗎,中午你蹭了我的車,你就這麼走了,誰來給我修車啊?”這話十分耳熟,發生小事故時白樺就是這個語氣對催促她們離開的司機說話的,現在又用到了她身上。鄧雅淳聽見封絮的話皺起了眉,蹭了車?如果真的發生過交通事故,白樺今天就彆想那麼簡單離開了。鄧嗣也看向了自己的母親,疑問道:“怎麼回事?”白樺皮笑肉不笑道:“中午堵車,我想拐彎換道,不小心和封小姐發生了摩擦。”“摩擦?”封絮嬌俏地笑了,“您現在知道是摩擦了呀,當時不是堵著我不讓我走,非要我賠你錢,還說是我的過錯嗎?”白樺麵子上很掛不住,低著頭不言語,鄧嗣身為兒子卻無法就那麼看著。他從西裝裡側口袋拿出錢包,翻出一遝錢要給她,可封絮卻拒收了。“不是的,你搞錯了,這點錢不夠。”封絮好像很無奈,“我開的是我男朋友的車,阿斯頓馬丁,車頭被蹭了,這點錢怎麼夠修?”鄧嗣詫異地看向鄧雅淳,鄧雅淳摸摸下巴,嘴角勾了起來。他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不是的,不是阿斯頓馬丁。”白樺著急的解釋,“根本不……”“你是想賴賬嗎?”封絮直接打斷她的話,“想不到這位太太連阿斯頓馬丁都不認識,見識太淺了。”鄧嗣攔住想要解釋的母親,擰著眉頭說:“封小姐,我給你我的名片,需要多少錢你儘管聯係我,今天我們要先離開了。”封絮看向鄧雅淳,問:“親愛的,怎麼辦?”鄧雅淳的食指抵著唇瓣,裝作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說:“算了吧,我們也不差那點錢,但他們好像不一樣。”鄧雅淳的話很有深意的,他不是白說的。其實鄧嗣這人很有城府,他在父母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開了個建材公司,最近正惹上官司,麵臨著巨額賠償和牢獄之險,這些白樺和鄧承允都不知道。他們隻知道,鄧嗣做生意賠了錢,跟家裡要了一些過去補漏洞。現在鄧雅淳這麼說了,鄧嗣猜到他可能知道什麼,所以非常擔心他會當著白樺的麵戳穿他,於是立刻拉著白樺走了。封絮見他們走了,回到沙發邊坐下問鄧雅淳:“怎麼鄧嗣一聽你不要錢了,反而露出一副擔憂的表情?你們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嗎?”鄧雅淳伸出胳膊摟住她,把臉埋在她懷裡,聞著她胸口的芬芳,喃喃道:“你知道啊,你最近不是很關注費銘的新聞嗎。”封絮忍不住糾正道:“我不是關注他,我是關注這件事本身,因為我想讓你拿回你的地。”鄧雅淳抬起頭看著她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是我說得太簡練了,我有罪。”封絮捏捏他的鼻子說:“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鄧雅淳起身靠到沙發上,滿口欣賞道:“寶貝,想不到你這麼聰明,他一個表情你就看出貓膩了,白樺和鄧承允兩個老人,居然什麼都沒發現。”白樺應該是鄧承允的太太吧,那兩個老人沒發現的到底是什麼?封絮朝鄧雅淳露出疑惑的表情。鄧雅淳淡淡道:“和費銘合作的那間建材公司,就是鄧嗣的。”封絮頓時瞪大了眼,驚訝道:“是他的?那這件事鬨得這麼大,怎麼好像他父母不知道?”鄧雅淳道:“他一直沒在媒體前露麵,對外宣稱的老板名字不是他的,所以暫時沒暴露。不過他很快就會被露出來了,這可真是一場好戲。我當初隻是有點希望費銘跟他合作,但沒想到費銘真的選擇了他,大概是他像他母親一樣,表麵工程做得太好,而價格又比同行低賤很多吧。”封絮歪著頭道:“所以說,現在討厭的人都跑到一起了嗎?那你豈不是雙殺?”這次換做鄧雅淳捏封絮鼻子了,他笑著道:“我喜歡雙殺這個詞。我之前誇鄧嗣名字起的好,還記得麼?”“記得,我以為……”你是嫉妒呢。封絮沒說出後半句。鄧雅淳接著道:“你以為是什麼?我之所以誇他名字起的好,是因為鄧嗣鄧嗣,可不就是等死麼?現在就是他的死期了。”封絮恍惚了一下,也跟著笑出了聲,但她還是說:“死來死去的,好血腥。”鄧雅淳摸摸女友小手,說:“那我們就找點好事來去去晦氣吧。”“什麼好事?”封絮問。鄧雅淳隨手把戴在自己手上的男式戒指摘下來,漂亮完美的鑽石幾乎閃瞎封絮的眼睛。“這個送給你吧。”鄧雅淳說。封絮忙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要……”鄧雅淳不由分手地給她戴到左手無名指上,淡定道:“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未婚妻了,訂婚典禮我會定好時間,舉辦之前先去見你父母。”封絮茫然地看著他,她好像還沒有說過i do吧!鄧雅淳站起身雙手搭在腰間看著她,見她一臉的彆扭,終於開口說了她想聽的話。“你願意嫁給我嗎?”他說著,又否認,“不對,這不是求婚,是求訂婚,求婚的話這樣太草率了,在你決定嫁給我之前,我會再求婚的。”封絮被他的話取悅了,紅著臉彆開了頭,表情害羞。鄧雅淳蹲到她身邊,看著她的臉說:“那你願意和我訂婚嗎?”封絮有點難以開口,閃躲著不敢看他,鄧雅淳追著她的臉跑,嘴角帶著溫柔的笑:“願不願意啊,快說。”封絮躲無可躲,隻好點點頭說:“願意。”鄧雅淳伸手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在她的驚呼聲中放下了她,讓她坐在他腿上,兩人親密地靠在沙發上,他低聲道:“這戒指你先戴著,改天我準備女式的給你。”封絮靠在他懷裡說:“你不送我戒指也沒關係的……”鄧雅淳直接道:“你是看不起我嗎?戒指我還是買得起的。”封絮軟聲軟氣道:“我哪有。”鄧雅淳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說:“對了,我的車你早在和我鬨分手的時候就還給我了,怎麼剛才還說白樺撞得是我的車?”他意味深長道,“你真是深藏不漏啊。”封絮挺起胸膛道:“那是必須的,對待壞人就一定要比壞人更壞。”鄧雅淳讚歎她:“智者啊。”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我去工作了,今天一樣好忙~好苦~( >﹏<) 我和你吻彆,在無人的街,狂風呼嘯我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