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見謝翎還在背對著她穿鞋,這是打算一走了之了。劉煙煙一下子變了臉,跳起來從背後抱著他,謝翎的脖子上還有她的牙印,整齊又漂亮的小碎牙說不出的秀氣。“下來!”謝翎咬著牙說。“我就不!”劉煙煙大叫著,狀若瘋狂地狠咬了他一口,“你竟然像這樣就走了!”剛才在他的臂彎裡,劉煙煙還想著,他醒來後會吃驚會生氣 會大聲地跟他爭執,質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會得意地告訴他,她向前台要了他房間的鑰匙,陳柏風那個人沒什麼神經地喝了半醉,跟他要加料的酒也給她弄了。她惡狠狠地諷刺他交友不慎,看他暴跳如雷。謝翎吃痛地回頭抓住她的頭發使勁一扯,劉煙煙痛得大叫仍舊不肯放開,又張開嘴咬他。謝翎也痛,手下也沒留力,幾乎是紅了眼,等回過神指縫裡幾縷黑色的頭發,肩膀上濕了一大片,有他的血還有劉煙煙的眼淚。謝翎突然想起他剛開始見劉煙煙的時候,十八歲的女孩兒皮膚上還蒙著層細細的茸毛,就像隻汁水飽滿的水蜜桃。現在的姑娘發育都比較早,十五六歲就有成年人的樣子,可是劉煙煙兩頰鼓鼓的,眼神明亮,雙眼看著他一陣兒樂,就像個小孩子。他從沒用看女人的角度來看她,也沒用看成年人的角度來看她,他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曾想過,以後要是有混蛋敢欺負她,他就打得那孫子滿地找牙。可是不知不覺卻變成這樣,無數種可能中最糟糕的一種,謝翎覺得簡直惡心透了。“不讓我走?一|夜|情完了難道還留下來談情說愛?!”一|夜|情三個字逼得劉煙煙又哭起來,使勁捶打:“我是不懂!我沒跟人家上過床!”謝翎一下子推開她,大怒道:“昨晚是我強迫你的嗎?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要找個女人上床還不容易麼,反正都沒感情隻要夠漂亮是誰都一樣?我把你當自己妹妹,你非把自己當個婊子,你自己作踐自己到頭來還哭!應該哭的是我!我他媽好不容易有個想要正兒八經去愛的女人!愛懂不懂!就是你整體掛在嘴邊兒上的這玩意兒!愛一個人就是把他灌了藥往床上一擱?你行!你們一個個都真行!”雙眼有些模糊,謝翎心裡大罵,勸他媽扯淡!“你說你愛她?”劉煙煙自欺欺人地掙紮,“你騙誰!你根本就是指望惜言哥死了以後留財產給她!”“我現在願意把家產全給她,是要她願意愛我。這種心情你能理解吧,你不是懂愛嘛!”謝翎突然又笑起來,很是淒慘,“怪不得我說我整天遊戲花叢卻沒什麼報應呢,合著在這裡等我呢,陰溝裡翻船了。好啊,現在談愛情我是沒資格了,那就談嫁妝好了。你也不用再折騰了,你說個日子我讓我老爸去你家提親,不就是結婚嘛。”有了這一遭,謝翎也想通了,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完全放開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去小金櫃少了,即使去了也很少叫人陪。如今連續每天都泡在小金櫃,陳柏風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發什麼癲,不過有人陪著當然樂得要命,也早忘了他給劉煙煙的那些好料進了誰的肚子裡。謝家的老爺子是從老阿姨那裡得知謝翎又夜不歸宿,帶著謝翎的堂弟把他堵在了酒店房間裡,老爺子氣得差點腦溢血。這些荒唐事自然沒人告訴白惜言,他是這群酒肉朋友中的世外高人,每個朋友哆嗦都有些崇拜他,視他為一方淨土。所以在白惜言大清早打電話讓謝翎給他“找個女人”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最近太淫|亂所以上又在淫者見淫。“啊?”謝翎傻掉了,不敢往那個方麵想,“乾嗎啊?”“你說乾嗎用?”白惜言相當不耐煩,裝什麼傻。“不是吧?你要女人?”白惜言火冒三丈:“我是病人,又不是廢人!”說完就憤憤地把電話摔到牆上。他在遷怒。他煩躁不安。他像個神經病患者一樣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他不敢跟苗桐單獨呆在一起,聖誕夜在車裡他想著了魔一樣差點吻了她。這兩天白惜言深刻地檢討了一下自己,把所有的一切歸結於長時間的清心寡欲導致的走火入魔。難得白惜言提出這樣的要求,他連忙打電話給小金櫃的經理去辦這件事,莫名其妙地拿著電話想了半天,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事實上他最近也不好過,先是被胖老劉修理了一頓,接著揪著他去謝家老爺子那裡告狀。老爺子拿著他的玉煙鬥對著兒子的背沒留力地一頓抽,在全家老少麵前讓他跪在爺爺的牌位前。前些年挨揍也就算了,他畢竟還年輕些臉皮也厚,現在人都三十多了,還被揍得像個孫子一樣。胖老劉這個無辜受害者少女家屬反而心驚肉跳地過來勸架,也攔不住老爺子的大義滅親。可這次老爺子是真滅錯了,是他清清白白的兒子被人家給唱了一出“從良記”。不過這話要真說出來,彆說彆人,連他自己都得笑。老爺子揍完他,指著鼻子問他怎麼給人家哥哥交代。謝翎笑著說,那我娶她還不行?胖老劉本來找到謝家也是頭腦發熱,作為兄弟他又不能把謝翎打成殘廢,再說了他老妹也哈謝翎哈得要死,估計連做夢夢見的男人都是不重樣的這個人。可胖老劉心裡也是個雪亮的人,謝翎不是什麼良人,而謝翎也不會動他妹妹,對他放了一百個心。可是現在謝翎竟然見鬼地邁進了雷區,他不能怪這個不爭氣的妹妹,隻能去謝家找老爺子讓他主持公道。他沒想到謝翎真的認了,驚得當場給劉煙煙打電話說謝翎要娶她。劉煙煙在電話對麵愣了一會兒說,他敢娶我就敢嫁。那口氣沒什麼幸福的感覺,反而想麵對拚得你死我活的仇人。於是謝翎的訂婚日期很快的敲定了,老媽歡天喜地地開始準備下聘和請帖的事,他依舊每天泡在小金櫃。在小金櫃他報了個姑娘,容貌不是多漂亮話也少,彆的姑娘見到年輕帥氣的客人和小費都快浪瘋了,她卻翹著腿悠閒地坐在角落裡抽煙,頗有些閒雲野鶴的味道。謝翎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很親切又覺得遙不可及。於是他包了那個姑娘,看她每天坐在包廂裡抽煙。這個舉動被陳柏風解釋為,太文藝了,真是錢多燒得慌。謝翎懶得去理他,一個人卻能長出一頭豬的腦子也挺幸福的,他是羨慕陳柏風的。以前看電影,有情深的男主角找的情人都是按照女主角的模子來的,和女主角相似的眼睛,鼻子,嘴,甚至相似的動作。謝翎嗤之以鼻,隻覺得矯情得要命。現在他也覺得自己挺矯情的,可是這個矯情的自我安慰是有用的,所以讓他忍住不去找苗桐。人大多都是記性不好的,不見麵就會忘了。謝翎和苗桐麵對麵坐在粥店的時候,這句話得到了證實——苗桐確實快把他忘了,這讓他覺得有些發冷,身上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看到你們家寄來的訂婚請帖了。”“不恭喜我?”謝翎問。苗桐看著水杯裡沉浮的茉莉花,低聲說:“說不出口。”那可真是謝天謝地,謝翎心情稍稍好了些,敲了敲桌麵笑道:“你現在心裡一定在想,幸好我從沒相信過這個混蛋,明明前些日子為我要死要活的,一轉眼就跑去要跟彆人結婚了。”“你可沒為了我要死要活,我也沒有那麼想……”苗桐說完才發現自己被謝翎帶著走了,忙轉了話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是自願也好或者出於某種理由也好,我現在都沒辦法笑著恭喜你。”謝翎冷笑:“我以為這是你最喜歡看到的結果。”“我曾經也以為是這樣的,直到我看到請帖,我才發現我之所以這麼期待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我很怕自己有一天要為你付出的感情而負責。也許你剛開始追求我有其他的目的,當然後來也有,但你是認真地在追求我,這個我從沒懷疑過。隻是我沒辦法回應你,所以隻能自私地想,怎麼都好,隻要這個人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苗桐一直低著頭,所以沒看到謝翎臉上閃過的陰狠,自顧自地說,“這樣自私的我死後會下地獄的。”沉默了半晌,服務員過來上了菜,席上隻有瓷勺和碗碰觸的聲音。修理了突然問:“最近惜言沒發生什麼事吧?”“沒有,怎麼了?”隻有再說起白惜言時,她才會這麼緊張嗎?謝翎不懷好意地笑了,想起接下來苗桐的表情,他心裡那種擰巴著疼的感覺裡又夾雜著說不出的暢快:“……真怪啊,難道是轉性了?”“什麼轉性了?”苗桐把勺子放下了,眉宇間說不出的急躁。謝翎曖昧地擠眼:“你哥哥的發|情期到了,一大早打電話叫我給他找個女人。不過你彆擔心,適當的運動對他身體是有好處的。”苗桐怔了怔,半晌才聽明白,斂著眼一下下的將火龍果碾成泥。後來謝翎說了算嗎她完全不記得,隻記得他說小金櫃準備好了幾個姑娘他要過去挑一下。聽得苗桐一陣反感,東西也沒吃幾口。回到家就見白惜言正在門口的穿衣鏡前整理襯衫領子,純黑修身設計的襯衫裹著他窄窄的腰,他轉過臉:“我晚上有事出去一趟。”“去哪裡?”“有朋友約我去喝茶。”他頓了頓,選擇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