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第二道防線外,其實後麵的所有防線,都不能算是真正的防線,隻是一些零散的城池。第一道防線有戰爭工事完善的巨城,固若金湯,有斷斷續續,綿延不絕的長城,拒獸族於千裡之外,有強大玄妙的陣法,防禦嚴密……而類似寶華國等諸侯國防線,沒有長城,沒有完善的工事與防護力,更沒有足夠強大而玄妙的陣法。這一點,從萬獸齊吼,將無數人族將士震的氣血翻騰便看得出來。毫不客氣地說,後麵這些所謂的防禦,一半在陣法,一半在人族將士。能抵擋多久,完全看紫凰宗投入的兵力有多少!這是拿命來填!儘管如此,整條防線上千萬將士,卻沒有幾個埋怨高層的,隻是堅定地執行命令,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阻擋獸族進攻的步伐。甚至於,都無需高層命令,這些將士已經主動迎擊獸族,近幾次撤退時,還有許多將士死守不退,寧可就這麼戰死在城內。因為他們知道……身後就是家園和親人了,不能再退,否則自己的親人就要背井離鄉,顛沛流離了。雖然說用送死來抵擋獸族,是極其愚蠢的做法,一般人都會選擇先退,留得有用之身,日後再將場子找回來,還能掙大量功勞。可是,這就是武者,這就是邊境防線將士們的武道。他們知道,高層已經沒有了辦法,隻能一退再退,可他們卻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如果……高層們有一點辦法,能夠阻擋獸族的腳步,哪怕隻有一點機會,一點的作用,他們都不會死守著,拿命來換獸族的命,為日後的持續大戰減輕一絲絲壓力。至於葉凡的計劃?早已被所有人忘到了腦後,誰也沒把它當真。“唳!”一波遠距離戰技齊攻後,脆弱的陣法被撕裂開無數口子,大量凶悍暴戾的禽族高聲厲嘶著,振翅間,如同一道道箭影,一道道黑色的電光,電閃而入。“陣法出現漏洞,快!堵上!”城牆上,一個武王級將領手持將刀,神情肅然凝重,洪亮的聲音回蕩在這一片戰場。“嘭嘭嘭……”下方無窮無儘的殘破房屋,斷壁殘垣中,一架架巨大的弩箭猛地調轉方向,幾乎筆直向天,齊齊發出一聲悶聲崩響,手臂粗的粗大箭矢,幾乎如長槍般,發出淒厲的嘶嘯聲,撕裂虛空,貫射而上。這些進入城內的獸族凶禽層次很雜,有普通獸族,也有獸尊,更有獸侯,麵對一蓬蓬恐怖箭雨,普通獸族幾乎沒有多少抵抗之力,隻有獸尊能險而又險地抵擋著,躲避過去,而後對下方的人族發動俯衝攻擊。即便是普通禽族,隻要歸入了獸族這一個層次,就是人族武者的層次了,發動的俯衝速度太快,殺傷力巨大,普通武者絕難抵擋,除非能在半途就射殺,但這明顯不太現實。至於獸尊的俯衝攻擊,就更可怕了,一次低空橫掠,宛如天刀般的雙翼便轟碎數架、十數架弩箭,綻放一片淒豔血花。“畜生!敢殺我兒郎!”驀地,一聲怒吼傳來,一個武尊拋下了自己的二階弩箭架,足下狠狠一踏,將地麵蹬的崩碎,煙塵滾滾。拄在地上的長槍如蛟龍出海,轟然飛起,被一隻被繃帶纏裹的手掌狠狠握在手中。那武尊將士身形如電閃星馳,渾身煞氣滔天,體內血氣沸騰,雙目寒光凜冽,從那頭橫掠而過的獸尊左側掠出,長槍如弩箭,橫擊而出!“唳”那飛禽獸尊形似巨鷹,頭頂一撮毛發為金色,如同王冠,又似神焰在燃燒,凶煞強橫無比,見到一個人族敢來殺它,頓時怒叫了一聲。當!飛禽獸尊很聰明,沒有硬撼這個人族的鋒芒,翅翼一翻,從側麵橫拍而去,磅礴的力量,掀起一陣暴烈狂風。“殺!”武尊將士雙手劇震,巨大的力量從槍身上傳來,帶著他橫向翻飛了出去。這武尊將士經驗十分老到,早在飛禽獸尊橫拍過來的時候,身形已經墜下,輕輕一踏地麵,有了一股微弱的力,在這時有了一絲可用的力量,人在半空翻飛,卻猛然身軀一沉,強行扭轉槍身,身形也落在了地上。嘭!他雙足並起狠狠一蹬,整個人如同出海的蛟龍,又如奮力騰躍的海蝦,長槍在前,身軀彎成了長弓的弧度,再次洞穿而去。一番變化,不過須臾之間,快到那飛禽獸尊雖然看清了武尊將士的舉動與打算,卻來不及做出更好的防禦。它再次嘶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狂怒,它還從未被人族逼到這種程度呢。雙翼一振間,它身形陡然拔高,雙足漆黑發亮,閃動寒光,一對鐵爪,宛如精鋼打造而成,堅硬無匹,一把抓向長槍。然而,就在臨近碰撞的時候,長槍槍勢再變,槍頭綻放出一朵朵絢爛的槍花,槍頭也在不斷扭動著,洞穿向它雙足其它地方。噗噗噗……這一變化太過突兀,讓飛禽獸尊根本反應不過來,雙足根處和小腹被洞穿出幾個血洞,饒是它翎羽堅硬如鐵,視普通刀劍如無物,此刻也被犀利刺穿,鮮血長流。“唳”飛禽獸尊大叫,帶著悲憤和驚惶,雙翅拍的更歡了,想要拔高到半空,擺脫這個人族的追擊。“想走?”武尊將士目中寒光爆綻,冷笑一聲,輕輕拋棄長槍,整個人輕輕在地上一跳,甩腿如鞭,狠狠暴抽在長槍末端,令長槍發出淒厲長嘯,如虹經天,縱天而上。噗!長槍如一道黑色閃電,貫穿了長空,精準地命中了飛禽獸尊,幾乎將它整個身軀洞穿,槍頭沒入它的腦袋裡。頓時,飛禽獸尊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了下去,龐大的身軀無力地墜落了下來。但就在這時,烈風滾滾,殺機如潮而來!武尊將士十分機警,猛地轉過身,雙手手背後忽然伸展出二根精鋼利爪,於千軍一發之際,迅速迎上,擋住了悄無聲息襲來的一對獸爪。大戰,迅速再次展開,一開始便進入了白熱化,雙方激烈大戰,招招狠戾,式式見血。這樣的一幕,發生在戰場各處,大戰愈發慘烈,城內的打量人族武者,組成戰陣圍攻著獸族,一邊殺,一邊堵。隻是,這樣始終不是辦法。都城上空,陣法光芒黯淡,劇烈搖動著,如同風中的殘燭,仿佛隨時都會被轟開一般。一處城牆上,穀清川臉色凝重到極點,站在城牆上,身前數尺外是一層薄薄的,如膜一般的光幕,無數張猙獰獸臉浮現在上,瘋狂攻擊著陣法。“這陣法恐怕撐不了多久了。”穀清川心中,驀然閃過這個念頭。隨即,他飛快躍下城牆,頭也不回地衝向一座頗為寬闊的民房裡,一把抓住一個黑衣武尊,問道:“照這樣的強度,陣法還能撐多久。”“葉、葉武皇傳來命令,讓我們撤退,退守第九道防線。”黑衣武尊被穀清川嚇了一跳,望著穀清川額頭上橫著一道傷痕的臉龐,聲音沉重地說道。穀清川不禁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沉默了下去,良久,他才苦澀道:“這才半年啊。”“沒有辦法了,獸族攻勢太猛,應該是鞏固了地盤,據得到的消息,獸族聖神出手很多次,降下一個個聖域,將各座巨城重鎮等,都化作了獸族的地盤。”那黑衣武尊也是輕歎。“那就……”穀清川抹了一把臉龐,正想下令。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個驚駭欲絕,充滿了絕望的聲音:“城、城破了!”聲音很尖利,充滿了不敢置信和絕望,尖叫一般,震的人頭皮發麻。“不可能啊,陣法不應該破的那麼快才是。”黑衣武尊嘴唇顫抖,也是滿臉的駭然,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你們立刻撤走!快!通知所有將士,立刻撤退,誰也不得纏鬥!”穀清川終究是在殘酷的戰場上曆練了十年,不但修為更強大,行事、經驗、決斷等,也迅速蛻變,此刻很快冷靜了下來,迅速吩咐道。說完,他就要往外走去。“大人,你去哪裡?獸族已經攻破城池了!”黑衣武尊連忙拉住穀清川,他可是知道,這位穀清川大人頗得葉武皇的賞識,這些年在軍中地位飛漲,算是年輕將領中的代表人物,這等人物,太尊貴了,怎能去冒險。“你們先撤,我很快就回來,快,不要耽擱!”穀清川掰開黑衣武尊的手,身形如電,迅速衝出了民房,轉眼消失在街道儘頭。“快快快!全部撤走!”黑衣武尊焦急地叫起來,諸多命令迅速傳達了下去。而此刻,城牆上,已然成為了一片血腥煉獄,一片片血花與骨花在綻開,人頭滾滾,血肉紛飛,有人族的,也有獸族的。城破了,大量獸族正在瘋狂湧入,無數將士在絕望之際,奮起反擊,即便被洞穿了身軀,擊斷了一肢,也要與獸族血拚,爭取多換幾頭孽畜。撤退的命令已經傳出,但城牆前線是得到命令最晚的,因為需要他們斷後。將士們也知道這一點,身軀筆挺如槍,昂然如山,用自己的身軀形成最堅固的血肉防線,阻擋著獸族瘋狂的腳步。“撤退!前線兄弟們快撤退!”忽然,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悲慟地吼道,聲音傳遍了這一段城牆。“撤不了了,你們走吧,我等攔住它們。”一個平靜的聲音回應道,滄桑中帶著一絲疲憊的目光掃過獸族的狂潮,天空上,陣法千瘡百孔,大量飛禽殺了進來,悍然截斷後路,顯然是想吃掉這一批大軍。人群中,一個身影手持黑色長槍,目中露出一絲悲涼,一一掠過破碎的弩箭架,身軀顫抖,微微垂下昂然的頭顱。破空聲乍起!這時,垂下的頭顱也猛然抬起,那清光幽幽的眼中,似有黑焰在騰騰跳動,殺機如淵!他正欲暴起,殺個痛快,但就在這時,一股巨力忽然從背後爆發,將他掀的倒飛了出去,他也看清了那個人影,不禁一愣:“穀清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