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派出所民警也來了,說是有群眾要跳樓,也怪緊張的,一進來又看家裡這架勢好似無事發生,莫名其妙地問:“誰要跳樓?哪位是俞季陽?”俞季陽舉手:“是我,他們好了,不跳了。”俞仲夏狼人自爆:“沒好!等下還要跳!”卓雲警告他:“要當著你老師的麵鬨起來是嗎?有沒有點學生樣子?”費老師:“阿姨消消氣……”俞仲夏衝他媽:“我告訴你,我早想報警抓你了!警察叔叔,就是她,她長期虐待未成年人,快把她帶走!”費辛:“……”俞季陽嚇一跳,忙說:“沒有沒有,我成年了!”卓雲難以置信地看著俞仲夏:“你是不是人啊?!”警察控製局麵:“都不要吵了!”看向在場唯一一個看起來還算冷靜的費辛,說:“小夥子,你是這家的誰?”費辛:“我是……我是他哥哥。”他指指俞仲夏。卓雲:“???你不是他老師嗎?”俞仲夏:“既是我老師又是我哥哥,管得著嗎你?”警察叔叔緊急叫停:“聽我的,都冷靜冷靜,你這小孩不能好好說話嗎?這個……老師哥,你來跟我說下什麼情況。”老師哥根本不知道怎麼了,推俞季陽出來,道:“還是讓弟弟說吧。”俞季陽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但沒說卓雲家暴他,隻說報誌願的事,說他和卓雲在報誌願的問題上有分歧,哥哥俞仲夏為了幫他爭取權利,才和媽媽鬨起來。家長強行乾預孩子的高考誌願,這顯然不太妥當。兩位警察中年齡較大的一位大叔,教育了卓雲幾句,還拿自己家孩子報誌願的事當例子。卓雲冷著臉不說話。年輕警察就教育俞仲夏:“你這孩子,怎麼能跟媽媽那麼說話?”俞仲夏也不理人。費辛道:“是是是,回頭一定好好教育他,給你們添麻煩了。”小警察道:“小孩氣性還挺大,一家人沒有隔夜仇,有問題說開了就好了。”俞仲夏陰陽怪氣:“勸人大度,天打雷劈。”小警察:“嘿?這小孩?”費辛斥道:“俞仲夏,好好說話。”俞仲夏:“好好說就好好說!這種媽我根本不想要她,誰跟她一家人?早掰了!”卓雲豁然而起,費辛忙擋著道:“彆動手!”俞仲夏朝兩位警察道:“我剛說了她長期虐待我弟弟了,你們看她是不是有瘋病?整個一個暴力狂,控製狂,神經病!我弟現在是成年了,這麼些年挨她無數次揍,腦袋上縫針還留了疤,不信你們扒開我弟頭發看看我有沒有說假話,這種媽就該抓起來坐牢!她就不配給人當媽!”卓雲被費辛和民警攔著,隻能語言輸出暴力:“我也早不要你了!早知道生你這麼個玩意兒,當初就直接掐死你!”俞仲夏:“我是選不了媽,能選會選你嗎?我要是知道我媽是你,不等生出來我就一根臍帶勒死我自己!”卓雲:“你現在死也不晚啊,死去啊!我有陽陽一個就夠了!”俞仲夏:“你以為陽陽就想跟你嗎?他這麼努力學習就是想離開你,他要自由,你懂不懂啊?”卓雲怒視俞季陽:“你要他說的狗屁自由還是要媽?”俞季陽:“……”俞仲夏怕他又心軟慫了,警告道:“俞季陽!你想清楚,人生是單行道,回不了頭的。”俞季陽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最後說:“媽,我真的已經透不過氣了,我不想你傷心,可是我想呼吸,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卓雲:“……”俞仲夏道:“聽到了沒?你要把他逼瘋了。”老警察對卓雲道:“孩子成績那麼好,前途一片光明,當大人的是不該扯後腿。”小警察也說:“是啊大姐,彆太鑽牛角尖。”俞仲夏幸災樂禍的語氣:“看吧,沒人站你,大家都站道理。”費辛:“你少說兩句。”他也向卓雲道:“阿姨,我就是潁大應屆畢業生,陽陽的成績,報我們學校真就虧大了,你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俞季陽拉了拉卓雲袖子,叫她:“媽……”卓雲甩開他,但眼眶分明是紅了。費辛看俞仲夏,他對這“母子情深”滿臉不屑。可是費辛感覺得到,他應該還是有一點點羨慕。他衝費辛皺眉,意思是:看我乾什麼?費辛:麼麼噠。俞仲夏:mua。他平複了語氣,對他媽說:“費老師考研都考北大去了,你不樂意聽我們的,聽聽超級學霸的話,總沒錯吧。”卓雲卻懟他:“不想跟你說話。”俞仲夏:“……切。”卓雲:“你馬上從我家出去,以後再也不要來。”俞仲夏冷笑道:“行,隻要你彆再乾涉俞季陽報誌願,我保證這輩子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兩位警察服氣了:“你們娘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卓雲朝兩位說:“他從來就沒把我當他媽。”俞仲夏:“對啊,從來就沒有。”卓雲並不理他,繼續對警察控訴說:“他們爸不喜歡小孩兒,學外國人搞丁克,離婚的時候,我說兩個孩子都給我,我自己的兒子我來養,可他又怕彆人說他閒話,非要帶走一個。”俞仲夏和俞季陽:“……”他倆並不知道還有這一出。那天下著雨,大人們讓他倆選要跟誰一起生活。小俞仲夏因為更淘氣,總被脾氣暴躁的媽媽罵,他很害怕會被分給媽媽,搶著做了選擇,他要跟爸爸。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記得在他選完以後,身邊的弟弟那一臉驚恐與複雜。午夜夢回,他總對弟弟充滿了愧疚,弟弟那時的驚恐,除了要失去完整的家庭,過隻有媽媽的生活,更有被他這個哥哥背叛的錯愕。其實他已經記不清楚兄弟倆還在一起生活時的細節,他們太小了。但他根據兩人的性格和際遇,時常自己腦補出,還在一起時,好玩的他先玩,好吃的他先吃,惹了禍就說是雙胞胎弟弟乾的,害弟弟被媽媽罵。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臆想出來的。他隻好千方百計地對俞季陽好,又總不得其法,覺得弟弟討厭他、嫉妒他,初三那年在醫院裡,弟弟爆發出來,衝他吼的那一段話,契合了他多年來的想象。他就是個討人厭的哥哥,弟弟替他受儘了委屈,生活條件差,還要挨打挨罵,除了努力學習沒有任何出路。弟弟是一朵薛定諤的小白蓮,也許是也許不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媽媽卓雲那時是想要把他們倆都帶在身邊,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卓雲道:“大的選了他爸被帶走了,頭幾年,我還一直想去把他要回來,後來孩子漸漸大了,我的經濟條件確實不如那男的,脾氣又不好,跟著我也不好過,我才慢慢死了心,想著總歸在那邊物質上不會短缺了他。他自己會坐交通工具以後,也常來我這邊玩,我也能看著他長大。”老警察道:“這不是也很好嗎?你倆沒必要這麼劍拔弩張。”卓雲:“有一年,我出了個小車禍,被撞到了腰,三個月沒上班沒收入,這家裡你們也看見了,雪上加霜,要不是娘家接濟,真要難死我了。陽陽懂事,幫著洗衣服做飯。這大少爺來了,一進門就說我虐待他弟弟,我說你看不見我什麼情況嗎?我也是沒出息,一邊說一邊哭,陽陽也陪著我哭,你們猜他怎麼著?對著我一臉怪笑,這麼些年了,我做夢還老能夢見他當時那張笑臉,我這輩子是有多倒黴?嫁了個不合意的男人,離婚丟了個兒子,盼著這兒子不在身邊也能過得好,結果等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就要被他嘲笑我是個廢物?”滿屋子人:“……”卓雲:“我是不如他爸有能力,也不如他後媽,可不麼,人家是名主持人,年輕漂亮還會說話,他現在還也去學了播音主持,他但凡有一點良心,有一點念著我這個當媽的苦處,能做得出來這些事嗎?”老警察道:“畢竟是個小孩子……對你媽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俞仲夏對卓雲道:“你就是因為那一次,我沒有哭,就恨我到現在?”卓雲:“你走吧,我會讓陽陽自由報誌願,以後你再也彆來這家了,我看見你覺得難受。”費辛:“其實……”俞仲夏不讓他說,繼續道:“我弟想報哪兒就哪兒,你以後也不會再打他?”卓雲:“我說到做到,我比你更盼著陽陽好,他長大了,我早就不再打他了。”俞仲夏:“好,隻要你說到做到,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兩位警察和費辛、俞仲夏一起出來,俞仲夏對俞季陽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保持聯係,有事找他,俞季陽點了點頭。警察叔叔道:“吵歸吵,以後有了什麼事,那還是你媽。”俞仲夏板著臉:“知道,隻說不煩她,沒說等她老了病了不管她,法律規定我該做的事我會做的。”兩位警察對叛逆青少年也沒轍,和費辛道了彆,開著警車先走了。六月的星空下,費辛和俞仲夏慢慢踱步朝小區外走,費辛把車停在了小區外麵。俞仲夏道:“辛辛,你怎麼來那麼快?”費辛:“本來就在來接你的路上,估摸著你吃過飯該出來了。吃了嗎?”俞仲夏:“沒有,她下班回去我們就吵起來了。”費辛:“想吃什麼?”俞仲夏:“都行。”費辛牽住他的手,道:“怎麼電話裡不告訴我你弟報誌願的事,自己單槍匹馬跟你媽談判?”俞仲夏:“我弟的事,我當哥哥的當然一力承擔。”費辛:“……”俞仲夏:“我是個好哥哥嗎?”費辛:“你是。”俞仲夏:“我不是。”費辛:“我覺得你是,俞季陽一定也這麼覺得。”俞仲夏:“……”出了小區門,上了停在外麵車位的車。副駕上的俞仲夏扣安全帶,扣了半天都沒扣好,他手抖得厲害,總也對不上那插口。費辛:“……十五,沒事吧?”俞仲夏低著頭:“沒……有,有事。”費辛抬手輕按在他後腦勺的柔軟頭發上,說:“跟我說啊。”俞仲夏:“……”卓雲交通意外被撞傷腰那一年,是俞仲夏12歲的冬天。幾個月前,他剛剛經曆小升初考試,和俞季陽成績差不多,劃片沒劃在一個區裡,上了兩所不同的重點初中。為了慶祝,暑假裡他帶俞季陽去遊樂場玩了一天,還給弟弟買了好吃的好玩的。晚上回到家,俞季陽就挨了揍,他哭著跑出來,用公用電話給哥哥打電話。俞仲夏把他帶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來爸爸的家,被哥哥漂亮的房間和無數的玩具零食震撼到說不出話。俞仲夏卷起弟弟的袖子和褲管,看到胳膊上和腿上被抽出來的淤痕,做了一個決定。他等俞明下班,鼓足勇氣向爸爸提出,他要和弟弟置換,讓他去媽媽那裡生活,讓弟弟來這邊。俞明拒絕了他,並馬上開車把俞季陽送了回去。俞仲夏在車後追了好遠,一直到追不上,絕望地坐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俞仲夏道:“我當時想,如果來一輛車,把我撞死就好了。”費辛:“……”俞仲夏:“那樣隻剩下俞季陽,媽媽也許會看在我已經死了的份上,對他好一點,爸爸也許會阻止媽媽繼續虐待他。”費辛:“……後來呢?”俞仲夏:“後來我也沒敢走到馬路中央,我怕疼,也怕我死了再也沒人保護弟弟,我不能太樂觀,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我爸根本不在意我,他到現在還以為我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學生,我死了,沒準他還暗自高興不用再管我這個拖油瓶了。”費辛:“你爸……他真是個丁克嗎?”俞仲夏:“他是個懦夫,既想丁克,又想在普世價值觀裡生存,不想被彆人當異類,口口聲聲說他是被我媽道德綁架才做了爸爸,可既然他從始至終都不想要孩子,從一開始就該找我後媽那樣誌同道合的老婆,他還很愛講道理,教我怎麼為人處世,我每次聽他說那些話,心裡都想你可閉嘴吧像你這樣做人還不如學我媽當個暴力狂。”費辛:“那你真的不像他,你有一顆赤誠之心。”俞仲夏:“我沒有。我以前還老是瞧不起我弟弟,嫌他娘唧唧,嫌他土氣。”費辛:“我小學初中的時候,也會瞧不起班裡成績差的同學,覺得他們好笨。長大幾歲才不那樣了,‘當你想批評人時,記住並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有一樣的條件’。”俞仲夏:“對。”費辛:“你跟我說過,就是那次以後,你再也哭不出來了。”俞仲夏:“可能是把哪個零配件給哭壞了。”費辛:“你媽說對你訴苦,你不哭,還衝她怪笑。”俞仲夏:“我不記得我笑沒笑,我隻記得她那天很生氣,一直罵我,我去的時候還給她買了個護腰,也被她剪了。”費辛:“……”卓雲眼裡的“怪笑”,也許隻是俞仲夏因為想哭而哭不出來的糾結。費辛:“為什麼剛才不讓告訴她真相?”俞仲夏:“這真相不重要,她是真的恨我,不是隻為了那一件事。離婚的時候我沒選她,這些年裡我爸越過越好,升職當了主任還是副台長,娶了情投意合的漂亮老婆,買了新房子新車,每次她都會發火,我爸又不見她,她就隻能恨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費辛輕撫他頭發,說:“要抱抱嗎?”俞仲夏還低著頭:“不要,我沒有難過。”費辛忽然意識到什麼,掰著他的臉抬起來,手指感到了濕意。俞仲夏滿臉是淚。先前他還一直忍著,被費辛看到時,他崩了,嚎啕大哭起來。費辛:“……”俞仲夏說著不要抱抱,自己蹭過來,把眼淚鼻涕全蹭在費辛肩上,哭得直抽抽。費辛攬著他的背,道:“好了好了,留著點淚,彆一下哭完了又沒了。”俞仲夏:“我哭得眼睛有點疼。”費辛:“不要哭了,給我看看眼睛。”俞仲夏伏在他胸口不起來,嗚嗚咽咽地說:“我以為從來沒有人在乎我,我弟討厭我,我媽當我是空氣。”費辛:“結果呢?”俞仲夏:“我弟說我是他最愛的哥哥,我媽是因為得不到我的愛才那樣對我。”費辛:“……”俞仲夏:“我今天真的太牛逼了……我的眼睛又酸又疼。”費辛:“彆再哭了,我得帶你去醫院。”俞仲夏起身抹眼睛:“好了好了,不用去醫院,馬上就哭完了。”費辛:“沒事,咱們醫院有人。”俞仲夏想起費文謙和辛麗萍,又邊哭邊笑:“費老師,我真的沒難過,我已經有家人了,我有了。”費辛:“傻瓜,你當然有,我們都很愛你。”俞仲夏的情緒迸發,並不是因為終於理解了媽媽和弟弟。是他與這許多年裡孤獨糾結的自己,和解了。他一直有被俞季陽喜歡,也有被卓雲放在心裡,他交付出去的真心,得到過回應,即使那回應渺小如螢火,也總算不曾被辜負。在費辛看來,俞仲夏於某種意義上,內心強悍到可怕。他是當之無愧的俞特帕克,始終保有著堅定的正義感,為被偷窺的女同學仗義執言,頂著校霸虛名從沒真的欺辱身邊人,當有弱勢同學例如江楚被旁人欺淩,他還會挺身而出。他愛看書,愛思考,他熱愛自己,充滿自信,他愛家人,想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愛朋友,對真心交往的所有人大方而真誠。而從今天起,他會擺脫成長期留下的那些陰霾,他會更加坦蕩地熱愛這個世界,他會涅槃重生,更勇敢無畏地綻放一切可能。俞仲夏:“我餓了,想吃飯。”費辛:“眼睛還疼嗎?”俞仲夏:“不了。”他翻開遮陽板的鏡子,借著路燈的光線照了照,自戀道:“我真是帶雨梨花,臉蛋天才,芳心縱火犯,我哭過以後也太美了叭。”費辛:“……”俞仲夏仔細看他,道:“你不是也哭了吧?”剛才被勾得眼睛也像進磚頭的費辛萬分後悔,踩油門,說:“我就多餘掉這兩滴淚。”俞仲夏捏他的耳垂,說:“你是我的傻白甜老攻。”費辛道:“老攻有點失望呢。”俞仲夏:“失望什麼?”費辛:“以為你這不會哭的毛病,會被我治好,沒想到……”俞仲夏奇道:“你怎麼治好我?”費辛:“就……”俞仲夏悟了,震驚:“辛辛你下流!”費辛不太好意思地承認自己的幻想,道:“是是是,你最純潔了,行吧。”俞仲夏:“你能更下流一點嗎?”費辛:“不能,我的純情人設穩如狗。餓了嗎?帶你吃素菜館去。”俞仲夏一語雙關:“我想吃肉。”費辛這男的冷酷無情還很帥:“可以,等考上大學,讓你吃個夠。”暑假前,高二期末考,俞仲夏的分數在特長生中第一名,吊車尾排在了全年級前五十。把班主任薛老師驚得聯係了家長,問要不要考慮轉文化生,這分數即使不走特長生,努把力,衝刺頂級院校也很有希望。俞明這人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他告彆第一次婚姻後,徹底放飛自我,也算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一方麵他相當沒有給人當爹的自覺,另一方麵他也不像其他爹那樣或多或少會把孩子當自己的所有物。他不,他認為他和俞仲夏互相不屬於對方,將來俞仲夏到了工作的年紀,他們老死不相往來都可以。於是他問俞仲夏自己的意見,並說:“你的人生你自己拿主意,將來能對自己負責就行。”俞仲夏:“好的,我還是想學播音主持,而且我還想……”暑假裡,費辛和俞仲夏去江浙滬玩了一圈,看了俞仲夏心心念念的萬國建築群,還看了蘇州園林,拜謁了中山陵,遊了西子湖畔。旅行中途,晚上在酒店和費家父母視頻。費文謙衝兒子眨眼:“注意安全,彆太過分。”費辛:“……”俞仲夏屢屢色誘未果,憤憤告狀:“叔叔!費老師不……”不睡我!他不睡我!被費辛捂住嘴巴不讓他說。出去玩了半個月,連辛麗萍都以為他倆一定會發生什麼。結果倆人純潔地去,又純潔地回來了。俞仲夏:嗬嗬,不想說話。時間向前奔跑,費辛越來越頹。他以為自己不會像俞仲夏那樣在意異地戀這種事,畢竟他是個很有定力的大人了嘛。可是他這大人居然好在意。離分彆越近,他越受不了,最後和俞仲夏的每次約會,到分開前幾乎都要哭唧唧。搞得俞仲夏還要反過來哄他。費辛:“你不是最害怕異地戀了嗎?為什麼看你像沒事一樣?”俞仲夏:“嗐,一年而已,很快的,我都想開了。”費辛:“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俞仲夏:“是啊是啊,我這種渣男,一般到手就膩了。”費辛:“……沒到手啊!”俞仲夏:“差不多差不多。”費辛:“……”俞仲夏:“麼麼噠,晚安,我回家啦。”他瀟灑地揮手回家,留下費辛一個人在門口長街上形單影隻,傷心難耐。費辛:後悔,現在就是後悔。就不該找個年輕不懂事還沒耐心的小孩子談戀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jpg九月來了,費辛和俞季陽都要開學。兩人沒成校友,俞季陽被人大經管錄取了。開學時間接近,他倆買了同個航班出發去首都。送機那天,俞仲夏和費家父母都去了機場。卓雲也去了,她和俞仲夏還不說話,看見彼此就轉開視線,當對方不存在。費家父母倒是和她聊了幾句。費辛一臉憂傷:“我要走了。”俞仲夏:“好,我弟有點傻,我讓有什麼事就找你,你彆不理他。”費辛:“當然不會。”俞仲夏:“但是不許把他當成我。”費辛:“怎麼可能?”俞仲夏:“你最好記住。”費辛:“我有沒有那麼傻?”俞仲夏:“前幾天萬鵬找過他,萬鵬學壞了,以前真是個大猩猩,現在比猴兒都精,給自己搞了個渣攻劇本,故意來釣魚,把我弟釣得一愣一愣。”費辛沒好氣:“我才不關心他倆的羅曼史。”俞仲夏:“哦。彆垮著臉了,等國慶你就回來了,笑一個。”費辛:“笑不出來。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俞仲夏:“我以前什麼樣?”費辛:“你以前最愛我了,我還是你最愛的人嗎?”俞仲夏:“是啦~嘿嘿~”費辛:“……我都要哭了你還笑?”費文謙被派來棒打小情侶,催費辛過安檢。進安檢口之前,俞仲夏叮囑弟弟:“去了大學要膽大一點,什麼都試試,才能有更多成長,知道嗎?”俞季陽:“知道。”俞仲夏又叮囑費辛:“你去了不許對彆人好,男的女的都不行,要學會當個冷酷男子。”費辛:“我就不,我去了要對誰都好。”俞仲夏:“……拜拜。”費辛:“拜拜。”他又轉過頭來:“會注意的,放心。”俞仲夏衝他比了個心。費辛:“走了。”他和俞季陽過了安檢,到候機區。俞季陽:“費老師,你沒事吧?”費辛:“沒事。”俞季陽:“你看起來好難過。”費辛:“……喝飲料嗎?給你買。”俞季陽:“不喝,謝謝費老師。”費辛:“彆太客氣。”他倆確實不熟,俞季陽還頂著一張和俞仲夏一樣的臉,搞得費辛和他相處十分不自在。很快通知登機。兩人一起去排隊,俞季陽忽道:“我想上個廁所。”費辛道:“那行李交給我,在這兒等你。”俞季陽跑走了。過一會兒,他又跑著回來。費辛帶他檢了登機牌,一起上了飛機。俞季陽眼睛骨碌骨碌來回看,也不說話了。費辛知道他沒坐過飛機,好奇很正常,帶他到座位前,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並讓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了中間。起飛後,飛行平穩。今天天氣很好,雲層之上,金光萬裡。費辛從自己的離彆愁緒裡抽離出來,問弟弟:“覺得晃眼嗎?可以把遮光板拉上了。”俞季陽扭頭看著窗外:“沒事,這很漂亮。”費辛看了看他的小半邊側臉,修長的頸項,和他哥哥一模一樣,心裡一時又難過起來。俞季陽回頭,說:“費老師,你知道坐在我前麵的是誰嗎?”費辛:“???”俞季陽敲了敲前排的座椅。前麵靠窗那人回過頭來。費辛:“!!!”赫然正是俞仲夏!費辛失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其他乘客詫異地看他,他忙尷尬地致歉,打擾到了彆人。然後他才繼續責問前排俞仲夏:“你跟來乾什麼?不用上學了嗎?簡直是胡鬨!”前麵那俞仲夏定定看他,說:“費老師,你認錯人了。”費辛:“???”他僵硬轉頭,看坐在他邊上的“俞季陽”,“俞季陽”露出狡黠的笑,道:“辛辛,都告訴你不許把我弟當成我了,你怎麼還認錯?”費辛:“……………………………………”俞仲夏要去北京參加藝術生集訓,要去半個學期。俞台長托人找的學校。費辛被耍得要哭了,把這熊孩子按在窗邊狠狠掐了一頓。然後兩人牽著對方的手,一起去遠方。窗外朵朵白雲在日光之中,化成簇簇金粉花海,變得異常燦爛,明豔地點綴了整個視野可及的世界。像一片盛開的春日桃林,又像一片終究被他們越過的滄海。俞仲夏:我們鎖死了!鑰匙被我丟進了銀河!你說以後的每個春天,無論我們近在咫尺還是遠隔山海,你希望當我想起你的時候,心中幸福快樂,前路無所畏懼。我們會共度餘生,共同擁有一個家庭,和摯愛的親人。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未來的所有日子,我們朝夕相守或暫時分離,每當我想起你的時候,我的心裡會是一個盛大而永恒的春天。辛辛,我們不是春季限定,但你就是我的春天。(完)彩蛋時間!費辛:來到北京後的第一個月,我的純情人設就崩了。嚶嚶嚶。(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