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川渝之行圓滿結束,去時一對直男,回來變成了一個gay和一個gay的老婆。離開巴蜀“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的春日勝景,回家航班一落地,潁城卻在正月十五雪打燈,地上一層薄雪,鵝毛被狂風卷得紛紛揚揚。本來費文謙說來機場接他倆,醫院有點忙,夫妻倆都抽不出空來。兩個男生就坐了機場大巴到市區,再打車回家。回了熟悉的地方,不比在外麵,俞仲夏陡然間矜持起來,在大巴上說:“等下我不去你家了吧,老是去還怪不好意思的。”費辛道:“行,那等會兒各回各家。”俞仲夏:“……”費辛:“怎麼了?”俞仲夏:“我就是跟你客氣客氣,你怎麼這麼不客氣?”費辛:“……”俞仲夏冷漠臉:“既然如此,我不去了,就此分手吧。”費辛荒唐道:“不是吧,這就要分手?你是不是太隨便了?”俞仲夏得意洋洋地說:“你以為呢?不隨便我就不是俞十五了。”費辛糾正他:“俞十六。”俞仲夏不喜歡:“難聽,石榴也難吃,不配當水果。”費辛:“那叫俞屁吃?”俞仲夏嘿嘿:“那你豈不是每天想屁吃。”費辛:“……”俞仲夏:“我要為愛當0了,所以不是俞十六,是俞歸零。”費辛:我老婆,數學鬼才。晚上費文謙和辛麗萍下班回去,費辛已經做好了一桌菜,和俞仲夏打著遊戲,等他們回來一起吃飯。愉快地吃過晚飯,四個人湊一塊兒,打了一會兒拖拉機,邊打邊聊這趟四川重慶的見聞。費辛和俞仲夏時不時互懟兩句,就像一對愛鬥嘴的兄弟。其樂融融到九點多,俞仲夏道:“我回家了,明天元宵節。”辛麗萍留他:“就在我們這兒過節吧,明天阿姨休半天,給你做好吃的。”俞仲夏:“我爸下午問我回來了沒,出去玩了這麼久,不回去不太合適。”費辛:“他還有兩三天開學,在這兒非得玩瘋了,回家收收心也好。你們彆管了,我送他回去。”費文謙道:“外麵雪倒是停了,你自己開車行嗎?”費辛:“行。”他駕駛技術過得去,也不是急躁性子,父母一般對他還比較放心。俞仲夏背了背包,費辛替他拖了行李箱,費家父母送他倆出門,看著他倆上了車,俞仲夏從車窗裡向他倆揮手道彆:“叔叔阿姨,再見。”駕駛位的費辛也朝他倆說:“快回去吧。”那車慢慢開遠了。辛麗萍:“總感覺像是……”費文謙:“是啊。”辛麗萍:“你知道我說什麼?你就說是?”費文謙:“像是費辛已經有了小家,兩口子來咱們這邊串個門。”辛麗萍有點傷感:“唉。”費文謙:“辛大夫,我和你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辛麗萍感慨道:“小俞如果是個女孩,就完美了。”費文謙說:“你兒子如果能對哪個女孩也這麼上心,就好了。”辛麗萍皺眉:“老費,你說辛辛是不是……”費文謙被風吹得一哆嗦,道:“回去聊,外麵太冷了。”費辛送俞仲夏到了小區門外。俞仲夏道:“我回去了,你回家慢點開車。”費辛不滿道:“就這樣?”俞仲夏:“那還要怎麼樣?”費辛:“都不吻彆嗎?”俞仲夏:“怎麼還要親?下午叔叔阿姨沒回去的時候,你親了我得有倆鐘頭吧?我舌頭都麻了,晚飯一點沒吃出味兒來。”費辛:“……哪有那麼誇張?”俞仲夏:“有沒有你自己不清楚嗎?我平時吃你做的飯能吃三四碗,今天才吃了一碗半。”費辛:“你這小豬。”俞仲夏:“那你還親小豬嗎?趕緊親完小豬要回去睡覺。”他噘起嘴巴。費辛挨過來親了一下,沒深入,說:“好了,回去睡吧。”俞仲夏大失所望:“完了?”費辛道:“不是你說舌頭麻了嗎?”俞仲夏看他像個智障,道:“費老師,你們工科生這麼傻的嗎?懂不懂什麼叫欲揚先抑,什麼叫欲擒故縱,什麼叫口嫌體正,什麼叫誘敵深入……”費辛捏著他下巴,吻住他。下雪天的夜裡,在開了暖氣的車裡接吻,這感覺棒呆了。俞仲夏背著包,費辛把小黃行李箱從車後備箱裡拿出來。兩人默默看看對方。費辛先開口說:“剛才該再多親你一會兒。”俞仲夏:“下午也沒真親倆鐘頭,下次要取消中場休息。”他倆從初六出門,一直形影不離,在一起時隻覺得歡喜,現在要分開,依依不舍的感覺強烈得不科學。俞仲夏:“我進去了。”費辛:“好。”俞仲夏說了又沒動,道:“等再放假,你還願意跟我一起去玩嗎?”費辛:“當然。怎麼這麼問?”俞仲夏:“我……我……”在這個如夢似幻的雪夜裡,他有點恍惚起來,這一切是真的嗎?費辛道:“我覺得這幾天像做夢一樣,害怕明天醒過來,發現真的是在做夢。你也是這麼想的嗎?”俞仲夏吃驚道:“給你一百塊,你把這話咽回去,讓我說。”費辛:“所以我今晚回去可能會睡不著。”俞仲夏:“我也是。”費辛心中情愫湧動,感覺情話再說下去就沒完了,轉而叮囑道:“馬上開學了,你要好好學習。”俞仲夏:“不好好學習,你就不喜歡我了嗎?”費辛反問道:“那我要是考不上北大,你就不喜歡我了?”俞仲夏卻說:“對啊。”費辛:“你怎麼這樣?”俞仲夏:“你有可能考不上嗎?”費辛:“不可能,我一定考得上。”俞仲夏:“那我也不可能不喜歡你。”費辛:“……”這什麼絕世撩人精!俞仲夏道:“看你這眼神,莫非又想親我?這裡不行呢~”費辛:“抱抱行嗎?”兩人抱了一抱。俞仲夏拖著行李箱,進去了。費辛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回到車上。發動車子離開的一瞬間,第一次感受到和戀人分彆的惆悵,費辛差點以為自己要哭出來了。戀愛真是一件無比奇妙的事,酸甜苦辣全都有。從前他總認為自己足夠成熟,生活永遠自律,態度永遠積極,事事追求完美,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上內心強大,行動力高效。他對戀愛的看法一度是此事可有可無,順其自然就好,他隻需要被動地等待。真的發生了才明白,戀愛帶來的情緒體驗,超出世間萬物。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並與之戀愛,心理和生理全方位地淪陷其中,這大約是人類作為高等級靈長生物,能享受到的最頂級的情緒盛宴。不主動去經曆一段愛情,不足以談人生。元宵節後,高中和大學陸續開了學。稍後研究生筆試成績出來,費辛毫無意外地進了北大複試,同專業進複試的一共23人,他是第4名。他一邊準備複試,一邊還要準備畢業相關。考慮到綜合便利性,他住回了闊彆半年多的潁大學生宿舍。七中學生俞仲夏也繼續發奮讀書。上學期期末的優異成績,讓老師們大為震驚,也讓俞仲夏自己感到意外之喜。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一件努力一定有回報的事,那隻能是讀書了。他現在有了動力和目標,學起來乾勁十足,課堂上積極和老師互動,常常把睡得正香的同桌吵醒,最後同桌也隻好鬱悶而悲憤地聽起課來。天氣漸漸變暖,但今年氣候詭譎,溫度保持在10℃以上的日子常常持續不到三天,就又有冷空氣過境。潁城數度宣布入春、又入春、再入春,反反複複,總是以入春失敗告終。到了三月中旬,這座海濱之城還是籠罩在乍暖還寒之中。一個周末的早上九點多,俞仲夏提了盒舒芙蕾和兩杯星巴克,去卓雲那裡看俞季陽。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百天,俞季陽的成績穩定在一中理科班前三。他穿了身睡衣來開門,頭發睡得亂糟糟,從床上剛爬起來的樣子。俞仲夏一副家長口吻:“過周末就沒時間觀念了?晚上不睡覺早上不起床,不像話。”俞季陽:“昨天做題太晚了。”俞仲夏:“給你買蛋糕了,上回你說好吃的那家,我專門跑去給你買的。”俞季陽和他一樣喜歡吃甜食,開心道:“謝謝哥,哥你對我真好。”俞仲夏是個爹係兄長,說:“吃了就要好好學習,知道嗎?”兄弟兩人坐在一起吃蛋糕,喝同樣的香草拿鐵。俞仲夏嘖嘖稱奇:“媽就沒叫你起床?她怎麼會允許你睡懶覺的?”俞季陽:“嗯……出了一點事,她這幾天不理我。”俞仲夏問:“不是又挨揍了吧?你都快考試了,她怎麼又發瘋?”從去年他倆生日起,不知道是因為卓雲終於意識到滿18歲是大人了,還是因為俞季陽高考在即,這段時間都沒再對他動過手。俞季陽:“沒挨揍,是……唉,就是很尷尬。”俞仲夏:“???”俞季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在你家裡有沒有被爸爸或者阿姨撞見過,那個……唉。”俞仲夏:“什麼啊?撞見什麼了?”俞季陽:“……”俞仲夏恍然道:“她撞見你打飛機?”俞季陽低著頭,懊惱而臉紅,說:“我房間門鎖有點壞了,我以為我反鎖了,她也沒敲門。”俞仲夏:“……這是夠尷尬的,不過也沒什麼,男生這行為很正常。她一個大人,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俞季陽:“反正她這幾天都沒理過我,我跟她說話,她也裝聽不見。”俞仲夏:“那不是很好?嘿!這提供了個新思路,等她過了這尷尬勁兒,又想折磨你,你就故意讓她看見你打飛機,讓她多尷尬幾回,你就能多自由自在幾天。”俞季陽:“……你這什麼餿主意。”俞仲夏作勢要動手,說:“怎麼敢說你哥餿主意?是不是想挨揍?”俞季陽納悶地問:“哥,你是不是有了什麼高興的事?我覺得你這幾次來,好像都很開心。”俞仲夏:“……有嗎?我本來就開心。”俞季陽:“有點不一樣。”俞仲夏心說:弟弟,我給你的夢中情攻當老婆了,再開心也還不能和你分享。無論如何,至少要等你高考完了再告訴你,到時候你要打要罵隨便,是哥對不起你。但我沒有錯,再來一次也還敢。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弟弟:“你打那個,是乾打嗎?”俞季陽:“我不懂,什麼是乾打?”俞仲夏:“看什麼東西?腦子裡想什麼?”俞季陽:“……”俞仲夏覺得弟弟應當沒有費老師的視頻和照片,他倆又不熟。但是,隻是想就行了?不行!大家都是男生,會怎麼想能怎麼想,俞仲夏門兒清。以前俞仲夏還直,不是太理解gay弟弟想什麼,現在哥哥也gay了,更明白了。費老師那種男的,彆說受喜歡,直男都喜歡。他都不教書這麼久了,18班體育生一個個提起他來還流口水呢。俞仲夏和他也互拔過兩次倒刺兒了,他好大……是說他的手好大!彆往歪處想。俞仲夏警告弟弟說:“我告訴你,彆再想不該想的人……再說你都高三了,打什麼飛機?高三學生要存天理滅人欲,你居然還給我想男人?”想的還是我的男人!俞季陽:“我……我沒想。”俞仲夏怒道:“你少來,就你這表情,要是沒想他,我把頭給你。”俞季陽:“……”俞仲夏:“你倆沒戲,我沒跟你說過嗎?沒戲!死心吧!”俞季陽抿唇,忽道:“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俞仲夏:“……嗯?”他不是女的,費老師隻有男朋友。俞季陽:“我沒想再和他怎麼樣,他本來就不喜歡男生,年紀又小,也不成熟,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交他的女朋友,走他該走的路。對我來說,高考最重要。”俞仲夏:“……”這說的是萬鵬啊?萬鵬去年交那個班花女朋友,還在朋友圈發照片秀過幾次。俞季陽好像還不知道他早已經和那班花分了。萬鵬倒是也遵守諾言,答應俞仲夏不再來糾纏俞季陽,就一次都沒來過。俞仲夏和俞季陽吃完蛋糕,又看他做了一會兒題,說:“我走了。”俞季陽:“馬上該吃午飯了,我炒個西紅柿雞蛋,你在這兒吃不?”俞仲夏對著鏡子撥拉頭發,瀟灑英俊地說:“下回。我中午約了人。”俞季陽了然道:“你又談戀愛了?”俞仲夏:“小孩子家家,少管大人的事。”俞季陽:“……”俞仲夏:“走了。”俞季陽:“大人再見。”潁城大學北門。費辛揣著兜,站在門口,翹首等人。有其他係認識的人經過,問他:“在等朋友?”費辛道:“對……等朋友。”過一會兒,又有化學係幾個學妹一起經過,問:“學長,等誰啊?穿這麼帥。”費辛笑著答:“等我弟弟。”又一會兒,寢室同樓層幾個和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男生,拉幫結派地一起出來,看見他,道:“辛辛,你怎麼在這兒?我們要去吃烤魚,你去嗎?”費辛:“不去,我約了人。”男生們起哄:“你今天這身騷死了,是不是約了妹子?”有輛網約車停在馬對麵,俞仲夏下了車。費辛朝他揮手,他也揮了揮,看車過馬路,朝這邊過來。男生們順著看過去,都不認識:“這小帥哥是誰?”費辛又把手揣回兜裡,說:“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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