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考研還有二十幾天，費辛的首要任務還是複習。他住這裡本來是為了去七中上班方便，現在倒是方便了俞仲夏，放學一沒事就跑來玩。不過俞仲夏比較自覺，不打擾他複習，過來就是蹭個飯，看心情決定要不要留宿。費辛學習忙不理他，他就自己在沙發上或床上玩會兒手機或遊戲機，有時候還會坐在茶幾邊，寫在學校沒完成的作業，背一背古詩詞文言文。說是認了費辛做哥哥，可是兩人都不太習慣這新鮮的稱呼，俞仲夏一般還是叫他“費老師”。但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認了哥哥以後，俞仲夏表現得對他更親近，更不見外了。這天晚自習放了學，俞仲夏又來了。費辛剛洗過澡，還沒來得及吹頭發，拿著條乾毛巾，邊擦頭邊過來給他開了門，道：“以前來還知道發條消息打個電話，現在連個預警都沒有？”俞仲夏進門把書包隨手朝沙發上一扔，又脫外套，理所當然地說：“我來我哥家裡！還得預警？”費辛：“你哥要是不在呢？”俞仲夏：“是哦。那你給我把鑰匙不得了？”費辛：“你倒是一點都不見外。不給。”俞仲夏：“你說你何必呢？明知道最後逃不過真香定律，每次都非得先說說狠話。”費辛心想，走著瞧，家門鑰匙能隨便給你嗎？我是不會妥協的。他進了衛生間去吹頭發。俞仲夏跟到衛生間門口，倚著門框瞧他。他洗過澡穿了一套黑色緞麵睡衣，對著鏡子吹一頭淩亂的黑色濕發，臉和脖子膚色偏白，還有著讓娘直江楚一心想討教護膚秘訣的天生好皮膚。俞仲夏說：“費老師，你真是個小鮮肉。”吹風機聲音大，費辛沒聽清楚，調低風檔才問：“什麼？”俞仲夏：“我說你真是個帥氣的處男！”費辛又把風開大，繼續吹頭發。俞仲夏出來，打開冰箱看了看，沒找到好吃的，就點了個水果切盒外賣。吹風機停，費辛出來，說：“俞十五，你彆整天嘲笑我是處，搞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一樣……你不是嗎？”他還是稍稍有點不確定。俞仲夏一看老司機人設要崩，先發製人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是？是你以為我不是，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真相？”費辛：“是你誤導我，我才以為是真相。”俞仲夏：“你以為你以為是真相的你以為就一定是你以為的你以為了嗎？”費辛懵逼了。俞仲夏滿意了，說：“我是沒跟我的前女友們那個過，我也沒跟你說我那個過啊。我要保留我的處男身到新婚之夜，和我的處女老婆一起探索生命的大和諧。”費辛：“……”俞仲夏：“這跟你的情況是兩碼事，我是主動選擇當處男，你是被迫剩下的處男，簡稱剩男。”費辛：“……行吧，你對，說不過你。”老司機人設崩了一半，俞仲夏還要勉力維持另一半，又吹逼道：“我是隻差臨門一腳大和諧，前麵那些做的都不想做了，十幾個女朋友也不是白交的好嗎，我的接吻技術是大師級的，我還會……”費辛做了個停的手勢：“打住！我這剩男不配聊這個話題。我要開始複習了，你自由活動吧。”他去窗邊的書桌旁坐下，開始學習。過了幾分鐘，他回頭看了看，俞仲夏就地坐在茶幾前，在做英語報紙上的題。俞仲夏近來學習有模有樣，他的語文成績一直就非常好，寫得一手好字和好作文。他吹噓自己學富十五車倒也不是全是吹噓，他在曆史、時政、地理方麵的知識麵還真挺廣博，費辛經常覺得他懂得比自己都多。以前考試做文綜卷他是不好好答題，其實隻要他認真做卷子，就能拿到一個在藝術生中相對不錯的分數。弱項是英語和數學。但費辛又發現，英語對他來說也不是一個困難學科，他的語言天賦相當卓越，尤其在做英語理解題的時候，他擁有特彆優秀的語感和融會上下文的理解力，缺點就是詞彙量差一點，這個靠努力能很快追上來。就隻有數學確實拉胯，上了高中他就沒好好學過，需要從高一必修上開始慢慢補。最後就是他專業學得也不錯。綜合來看，俞仲夏還真是個潛力股。這小小公寓裡，安安靜靜。大學生在窗邊複習考研，中學生在客廳中央埋頭做英語。就……還挺和諧的畫麵。費辛想，隻有他自己單方麵能感應到的曖昧，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情感會隨著他們的交往，慢慢沉澱下來，變成俞十五期望得到的親情。有個弟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小時候他也曾經向辛麗萍要過弟弟或妹妹，父母工作都很忙，他總是自己一個人被留在家裡，有幾年確實很想要個比他小的玩伴，他暢想過教小玩伴做作業，帶小玩伴去玩球，教小玩伴打遊戲，等等。他更喜歡在一段關係裡當個引導者，這也是他和江因缺討論起“如果將來會當一個同性戀”的話題時，他認為假使自己彎了也會是個攻，的原因。公寓門鈴響。俞仲夏剛才點的水果切盒送到了。他開門拿了進來，對費辛說：“休息一下，來補充點維生素。”費辛拒絕道：“我刷過牙了。”他繼續做題，俞仲夏打開盒子，邊叉著吃邊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叉了塊芒果送到費辛的唇邊。費辛：“不吃……”俞仲夏趁他開口說話，把那塊芒果強行塞進了他的嘴巴裡。費辛：“……”俞仲夏問他：“甜吧？”費辛：“……甜。”他被這口芒果喂得血壓飆升，耳朵都有點發熱。俞仲夏端著盒子轉頭就走，還歡呼：“噢噢噢完咯！費老師要長蛀牙咯！”費辛：“……”俞仲夏回到茶幾邊，叉了水果吃，還故意發出美滋滋吧唧嘴的聲音。費辛橫豎得再刷一遍牙，索性也過來，拿了另一把叉子，和他一起吃水果，順手拿了他剛做的英語報紙看了看，一眼看到了錯題。俞仲夏：“我還沒做完，做完對對答案，再上小猿搜題看看講解，不用你管。”費辛不服氣了：“我不比小猿搜題講得清楚？”俞仲夏把報紙從他手裡抽回去，教育他：“專心做你自己的題！彆考不上北大再賴你弟。”費辛：“教你做幾道題的時間，還是有的。”俞仲夏：“免了，我後年才高考，不像你時間緊任務重，我不急在這幾天。你要是考不上，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費辛：“？？？”俞仲夏自己哈哈笑，說：“對不起，一時嘴快把你當俞季陽了。”費辛：“你經常揍你弟弟？”俞仲夏：“沒，就揍過一回，他跟萬鵬親嘴。”費辛：“俞季陽跟你一般大，你戀愛十幾回，他戀愛接吻為什麼不行？”俞仲夏：“因為我雙標，弟弟跟哥哥能一樣嗎？我是他哥，我有管教他的責任。”費辛覺得他這妄圖暴力掰直弟弟的舉動有些不妥，道：“那我也給你當哥了，要是看見你跟彆人接吻，我也能揍你嗎？”俞仲夏：“當然不能！你怎麼能因為這個揍我？”費辛：“這又是為什麼？又有雙重標準是嗎？”俞仲夏：“我苦練多年才擁有了大師級的吻技，還長了花瓣兒一樣的雙唇，就是用來跟人親嘴兒的，你當哥哥也不能剝奪我接吻的權利。”他說完還噘起來他“花瓣兒一樣的雙唇”，翕動數下，對著費辛做作地眨他的小鹿眼，他睫毛很長很卷翹，猛一睜眼睛，睫毛仿佛都在輕紮他的眼皮。費辛不知道該說什麼，隨便叉了塊水果，也沒看是什麼就送進嘴裡。牙齒咬合，草莓溢了整個口腔的甜軟汁液，令他感到措手不及，萬分惶惑。俞仲夏看他一臉呆，當即發出嘲笑的聲音，說：“一看你就沒親過嘴，所以你不懂。將來你找個會親的對象親一次就懂了，要是遇到格外會親的，親兩下你都會有反應……懂的自然懂。”費辛：“……”俞仲夏根本就不懂，但不妨礙他很會裝懂，鎮定自若地繼續吃水果，還要逗彆人：“費老師~你臉紅什麼~？”費辛放下叉子，起身道：“我去做題了。”俞仲夏：“怎麼又黃了？”費辛：“……防冷塗的蠟。”俞仲夏爆笑起來。見費辛確實是去桌邊做題了，他就又胡亂吃了幾塊水果，把沒吃完的都收起來放冰箱，也回到茶幾邊繼續做報紙。研究生考試前的最後一個周末。俞仲夏約費辛去玩密室逃脫，考前適當放鬆，精神過於緊張對考試也沒好處。難度較高的密室類型，適合幾個人一起玩，他就還叫了楊柯和另外兩個體育生一起。楊柯他們這段時間都沒再見過費老師，重逢了都很高興，三個人圍著費辛嘚吧嘚個不停，問東問西地聯絡感情。俞仲夏把他們仨擠開，宣布道：“告訴你們，我和費老師已經當兄弟了，你們這幾個體育婊以後再想糾纏我哥，先問我同不同意。”楊柯：“結拜了？”俞仲夏：“對啊！”體育生甲：“異姓兄弟？”俞仲夏：“對啊對啊！”體育生乙：“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俞仲夏：“對啊對啊對啊！你們誰有意見啊？”三個體育生：“恭喜恭喜！這麼大喜事，不請客嗎？”俞仲夏伸手：“你們先隨份子。”三個體育生：“emmm……”費辛：“晚上我請吃烤肉吧。”三個體育生紛紛來抱腿：“費老師！還缺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