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柯良還是龐玉華，都對葉誠的首張唱片非常重視。如果純想賺錢，那麼隻要炒出名頭，瘋狂接商演和廣告就行了。作為一個歌手，葉誠在網上是有自己作品的，而且那些歌還挺火爆，足以支撐他在娛樂圈混下去。但在傳統音樂人的眼中，沒出過唱片算不得真正的歌手。純粹的網絡歌手，你混得再好歌曲再紅，都要在歌手前麵冠上“網絡”二字。特彆是一些主流音樂大獎，出了唱片你才有資格站上去，否則歌再好也不會頒給你。整整花了16天的時間，工作室才把六首歌曲全部錄完，算下來每首歌耗時兩天半。柯良和龐玉華都沒覺得慢，反而認為進度太快了，因為這16天是把編曲的時間都計入其中。在這個過程裡，葉誠的表現堪稱驚豔，整體編曲的構架葉誠一次性就搞定，他們兩個反而成了助手。不過編好以後，還得根據葉誠的嗓音和特點，不斷地對編曲進行微調，時間就這麼在一次次的調整、試唱、錄歌中過去，每首歌至少都錄了三個版本以上。之所以這麼認真，是因為大家都對這張唱片抱有極高的期待值。因為這六首歌都很優秀，放在其他歌手的唱片當中，首首都可以做主打，柯良有信心打造出一張優質唱片，他甚至已經盯上了年底的幾個音樂大獎。在錄歌的十六天裡，葉誠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前函授自學的編曲知識，在實際運用的過程中，逐漸被他融會貫通。用柯良的話來說，葉誠在音樂上的悟性，放在國內那是最頂尖的。歌曲錄製完畢後，後期製作有龐玉華搞定。但美術工作卻要請人來做，比如光盤封麵、海報、展品設計等等，這方麵需要柯良去聯係製作。還有更要緊的大工程，那就是MV到底該怎麼拍？有名號的導演肯定請不起，小導演拍出來的質量又堪憂。最後柯良想了個辦法，他多方打聽，去北電請了個導演係的大三學生。這學生大一時搗鼓出的短片，就在大學生電影節上榮獲金獎，典型的活好又便宜。在風雲音樂工作室裡，葉誠和這位學生導演首次見麵。這人叫方卓敏，24歲，1米7出頭的個子，微胖身材，腦袋圓啾啾的像顆土豆，扔在人群當中毫不起眼，半點藝術家的氣質都沒有。大家坐下來開會一合計，方卓敏就連連搖頭：“柯老板，你每首MV的預算隻給8萬，要求還那麼高，這片子我拍不來。”柯良問：“你覺得多少合適？”方卓敏說：“最少20萬一首。”柯良無奈地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是小工作室，資金有限隻能將就。”柯良還有一點沒說出口，那就是MV成本太高的話，唱片賣得再好也鐵定賠錢。以每張唱片定價50元來算，即便賣出10萬張的逆天銷量，銷售總額也才500萬。這500萬還要給國家上稅，還要分一部分給發行商、製作人、歌手和詞曲作者，工作室的收入不會超過六成——300萬。如果每首MV成本20萬的話，那整張唱片的MV製作成本就是120萬，這還不包括其他的製作宣傳費用，一旦唱片銷量少於5萬，那工作室就虧大發了。去年國內出的唱片，銷量破5萬的僅僅隻有兩張，兩張，兩張……這個很重要，所以要重複三遍。方卓敏作為北電導演係的高材生，而且還在大學生電影節獲過獎，他自然不想跑來拍MV，太Low了。但柯良是通過朋友找到他的，一來抹不開麵子，二來方卓敏也閒得慌，想拍點什麼東西練手。方卓敏琢磨一番，最後妥協道：“一首15萬，預算不能再少了。”“最多10萬，”柯良也做出了讓步，這廝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說道，“其實嘛，這錢少也有錢少的拍法。方同學你獲獎的那部短片，不就是隻花了3萬塊拍出來的？3萬塊成本的短片都能獲獎，10萬預算的MV肯定也拍得精彩。”“這能一樣嗎？”方卓敏無力吐槽。他那部短片拍了大半年好不好，人工一分錢沒算，全是同學和朋友在幫忙，現在拍MV上哪找免費人工？柯良笑嗬嗬地說：“要不先拍兩首試試，總會想出辦法的。”方卓敏現在的處境也很蛋疼，他雖然拍過一部獲獎短片，但對他的職業生涯幫助並不大。就在前段時間，方卓敏拿著自己寫了一整年的劇本，到處拉投資籌錢拍攝，但根本沒人理他。他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這劇本不錯，但商業性不強，拍出來肯定賠本。”現在的老板們可都玩精了，不像十多年前那樣，導演拿著本子一忽悠，說我這片子拍出來肯定能在國外獲獎，然後土豪立馬爽快地拍板給錢。現在誰還傻啊？雖然隻是MV，但錄好的六首歌方卓敏都聽了，非常好聽非常優秀，這張唱片上市指不定就大火。如果唱片MV由他來拍，那也算是一種資曆，以後還可以拿出來忽悠投資人。想來想去，方卓敏咬牙道：“好，10萬就10萬，我接了！”柯良高興地和方卓敏握手道：“那好，這事就麻煩方同學了。”方卓敏其實也留了心眼，6首MV總共60萬的製作預算，但沒說一定要10萬一首啊。他準備集中資金，全力把其中的一兩首MV拍好，其他的隨便糊弄得了。比如讓歌手擺幾個造型，給幾個特寫，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裝裝逼，然後再去天橋拍些都市、車輛、路人的鏡頭剪在一起，這種MV對他來說分分鐘搞定。方卓敏沒想到的是，葉誠突然從半路殺出來：“方哥，對於MV的拍攝，其實我有些想法。”柯良連說：“對，這些歌都是小葉寫的，他肯定有自己的理解。”方卓敏隻能洗耳恭聽：“你說說看。”柯良看過這幾首歌的MV，對周傑倫的《稻香》印象最深，他說：“《稻香》這首歌，寫的是一個在城裡打拚的人，受到挫折後回到農村家鄉。他看到老母親慈祥的麵容、聽到孩子們天真的歡笑、看到家鄉一片片即將豐收的稻田，從中找到了繼續奮鬥的力量，我希望你把這些東西在MV裡展現出來。”城市、農村、稻田、主人公、老人、小孩……異地外景加演員，這特麼可不是幾萬塊可以搞定的。方卓敏無奈苦笑道：“每首歌你都說說吧，我看怎麼取舍。”葉誠於是又說：“《青花瓷》和《紅顏》這兩首歌，最好能請一個漂亮的女主角……”“停停停！”方卓敏連忙打斷，“你知道請演員要多少錢嗎？年輕漂亮的女主角，京城咱就不提了，橫店那邊價錢更便宜，但要達到你的標準，片酬至少8000起。”“額，我覺得8000請一個漂亮的女主角還是挺劃算……”葉誠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起來，他連忙說句抱歉出去接電話。電話是高園園打來的：“葉子，你下午有空沒？”葉誠問：“什麼事？”高園園說：“一個人在家挺無聊，想找個人出去逛街。”這算是女方主動打電話約會了，不過葉誠心裡記掛著唱片的事，居然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那傻乎乎地考慮下午的安排。兩人之間的發展很有意思，葉誠攢足了勁追求的時候，高園園不斷地退縮，關鍵時候總是若即若離。葉誠這半個月忙得昏天暗地，沒怎麼主動和高園園聯係，她反而感覺很失落，今天終於忍不住主動打電話約葉誠。就好像擂台上的兩個拳擊手，你來我往，你退我進，一次次地進攻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