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飛把收集鐵和牲畜的工作交給了伍府尹伍大哥負責後,他自己就一頭紮進了“合作社”,與王木匠、張鐵匠一起,著手做犁和耙。當然,做這樣的粗重工夫,哪能少得了洪彪這個大力士?雷曉飛決定先做的是犁,因為一是犁耗用的鐵沒有耙那麼多;二是雷曉飛認為,在當前的情況下,犁要比耙有用。犁的作用是把田裡一定深度的泥土翻過來;而耙的作用是把翻過來的泥土耙鬆。相對來說,翻土的勞動強度可要比鬆土強多了,在現在青壯勞力奇缺的情況下,翻土這需要強勞力的活,當然就顯得重要了,隻要能把重勞力的泥土翻過來,就算沒有耙,也可以組織老幼婦孺,來個人海戰術,把泥土鬆了。犁是一件鐵木結合的農具。它大部分由木組成,隻有犁頭是鐵的,做犁頭用的鐵隻有鐵鏟那般大小,十多斤左右,製作的難度也不高。而木的組成部分,反而製作難度較高,因為這部分作為架子用,一是強度要求高,二是要合適駕馭的人用,三還要考慮受力角度。雷曉飛就決定先從木的那部分做起,先啃下難的,後才吃易的。雷曉飛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就是因為當代的木資源豐富,你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你試驗上多次都不怕沒料。但鐵資源奇缺,如果試驗不成功的話,就會造成浪費。所以他先要把木的部分製好,才考慮做鐵的部分。雷曉飛從來沒有做過農耕的工夫,更不用說是製造農具了。他隻能憑著腦中那殘留的一點印象,再根據自己的機械知識,邊琢磨邊畫出了犁的草圖,然後讓王木匠去找木料。犁的木製部分,最難做的是犁把。犁把是一根呈兩個反向弓形的上小下大的整根木頭。王木匠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根形狀相似的硬木。雷曉飛和王木匠兩人以這根硬木為基礎,邊琢磨邊做,用了兩天的工夫,終於算是將犁架子拿下了。犁架子做好後,雷曉飛學著想象中,前世那農民的扶犁、起犁的動作,試操作了一下,感覺沒有什麼不妥,他才放下一半的心來。犁架子做好了,隻要安裝上犁頭就能使用,雷曉飛趕緊就叫上張鐵匠,一起去做犁頭。而王木匠呢,雷曉飛則安排他去做套在牛脖子上的那段木頭。犁頭,形狀就像一把鐵鏟,區彆是犁頭窄些、尖些和厚些。打一個犁頭不難,雷曉飛和張鐵匠連開爐,也隻堪堪用了一個小時左右就把犁頭打好。難的是如何把犁頭固定在犁架子上,因犁頭是整把犁中最受力的部分,固定不好的話,根本就沒法操作。雷曉飛想了好幾套方案,都自己否決了,隻因那時沒有螺栓,很多需固定的東西就顯得困難多了。雷曉飛在慨歎螺栓的大作用的同時,也隻好徒呼奈何,總不能用手工製作一支螺栓出來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最後,雷曉飛思索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套將就的方案,就是用木做了一個與犁頭形狀吻合的托墊,再在犁頭上開兩個孔,打兩根長的鐵釘,把犁頭和木托墊釘死,然後把木托墊與犁架子連接起來。這樣,可能是當世的第一張犁就誕生了。而和犁配套使用的、套在牛脖子上的那段木頭,也在王木匠的手中成型。這段木頭,在雷曉飛前世的鄉下叫“牛班頸”,是用一段呈一百多度角的彎曲木頭做成。“牛班頸”的製作中,隻是選材難點,加工起來並不費什麼工夫,隻要把棱角的地方修圓滑就行。“牛班頸”的用法是,把“牛班頸”的曲位向上,整個套在牛脖子上,然後用繩子接到犁架子上,讓牛前行時,通過抵在牛肩膀上的“牛班頸”,把犁拖動。做好了這些工夫後,整套犁田的農具已是完成。雷曉飛邊讓洪彪到伍府尹那裡去拉一條牛回來,邊自己詳細地檢查自己的傑作。這時,王木匠和張鐵匠兩人,偷了一會閒,兩人找了一個角落,蹲下後各自燃了鍋旱煙,就相對吞雲吐霧起來,也不理會雷小哥在搞什麼東東。王木匠和張鐵匠他們跟雷小哥做工多了,養成了隻要按照雷小哥的吩咐去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就行的習慣,也懶得去多問多想,也不理做的是什麼有什麼用,反正到最後,雷小哥一定會把答案揭曉,有什麼難題雷小哥也會自己去解決。因為雷小哥每親自出手做的東西,都是神奇的東西,都是他們不認識的東西,所以他們索性就樂得清閒,不去想也不去問。雷曉飛獨自檢查了幾遍犁後,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就走過來王木匠和張鐵匠兩人跟前,想跟他們聊聊天。雷曉飛也學兩人一樣,蹲了下來。剛好,張鐵匠抽完了一鍋旱煙,他把旱煙鬥轉過來,往地上敲去燃儘的煙灰。雷曉飛見他的旱煙鬥製作得很精致,就跟張鐵匠要過來觀賞。張鐵匠的旱煙鬥是用竹製成的,應該是用簕竹的丫枝製成的。簕竹的丫枝丫節較大,正好夠做旱煙鬥中那裝煙的鍋。製成旱煙鬥這根簕竹丫枝,應該是經過精選的老丫枝,它的形狀比較奇特養眼,看樣子已用過有些年頭,煙鬥杆都已被煙熏得油黃。旱煙鬥的煙嘴是用木製的,因為竹枝的內孔較大,不適於吸旱煙,所以就用木頭鑲入竹枝的內孔,再在木頭上開個小孔,用來吸煙。不用說,這旱煙鬥應該是王木匠的傑作了。雷曉飛又注目王木匠的旱煙鬥,發現也是一樣用簕竹的丫枝製成的,製作工藝和張鐵匠的一樣,但式樣好像更顯精致。雷曉飛正想讚兩句王木匠的手工做得精致。此時,他卻看到了手中的旱煙鬥煙嘴中的煙油。雷曉飛前世偶爾也抽根煙,不過卻不上癮。當然,他抽的是那些有過濾嘴的卷煙,不是煙鬥。雷曉飛小時候,曾在鄉下見人吸過煙鬥,那時他因年少好奇,就向大人要過想學吸,但煙鬥才靠近嘴,煙鬥中那煙嘴的煙油,已熏得他直犯惡心,差點嘔吐出來。想起那股又苦又澀的惡心味道,他現在還心有餘悸。雷曉飛把旱煙鬥還給了張鐵匠後,問道:“張大叔,煙鬥的煙油這麼大,抽起來又苦又澀,你能抽得慣嗎?”“對呀,抽起來就像吃黃蓮似的,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有煙癮呢。”張鐵匠無可奈何地回答道。對呀,當時還沒有發展到做煙紙那樣高級的紙,當然就不能卷紙煙啦,除了用煙鬥抽煙外,還有什麼辦法呢?突然,雷曉飛想到了前世時,南方的許多地方都有抽“水煙筒”的習氣,特彆是湛江、海南等地方,許多煙民還隨身攜帶著精致的小“水煙筒”,走到哪,就抽到哪。發展到後來,有的人竟用礦泉水瓶做了個簡易的“水煙筒”,更方便攜帶。想到這裡,雷曉飛的童心忽起,他對張鐵匠和王木匠兩人說道:“王大叔、張大叔,讓我來教你們抽沒有煙油的煙。”張鐵匠和王木匠聽了雷曉飛的話,愕住了。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雷小哥抽煙呀,兩人心中納悶道:就算你雷小哥會抽煙,也沒有資格教我們兩個幾十年煙齡的老煙民呀,更何況,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煙還有彆的抽法。雷曉飛卻沒有理會兩人怎麼想,自己拖過一節竹子就動起手來。製一根“水煙筒”很簡單,鋸一段合長的竹筒,然後把竹筒裡麵的竹節,除了留下最下方一節外,全部打通。再在竹筒中段左右的位置開個通孔,斜裝上一支放煙絲的竹枝就行。這麼簡單的工夫,對於來到當代就沒有停止過勞作的雷曉飛來說,隻是小菜一碟而已,他才用了一會工夫就完成。雷曉飛做好“水煙筒”後,舀來一瓢水倒入“水煙筒”中,直到水漫到放煙絲的竹枝的一半,雷曉飛才停手,然後向王木匠要過一撮煙絲,再讓張鐵匠用火鉗鉗來一段正燃著的炭。東西準備好後,雷曉飛擺了個姿勢,抱起“水煙筒”,把煙絲放在竹枝頂上,用燃著的炭點燃煙絲,然後用嘴對上“水煙筒”的口,“咕嚕咕嚕。”地吸上一口,吞入肚中,才緩緩地把煙呼出。隨後,雷曉飛又用嘴對上“水煙筒”的口,輕輕一呼,那撮被吸過的煙,就被“水煙筒”中的水噴出。張鐵匠和王木匠兩人哪見過如此抽煙法,驚呆了。雷曉飛再操作了一遍,然後對張鐵匠和王木匠兩人說道:“這東西叫‘水煙筒’,用‘水煙筒’抽煙,因為煙經過了水的過濾,煙油被留下在了水中,吸起來就沒有了煙鬥的苦澀味,而且抽完煙後,喉嚨也沒有那麼乾。”雷曉飛說完,把“水煙筒”遞給了張鐵匠和王木匠兩人,處他們試試。張鐵匠和王木匠遲疑地接過了這個雷小哥叫“水煙筒”的家夥,兩人麵麵相覷了片刻,張鐵匠才模仿雷小哥剛才的動作,抽了一口。王木匠見張鐵匠吸了一口煙後,久久沒有出聲,一副美滋滋的模樣,他馬上搶過“水煙筒”,也有樣學樣地抽了一口。王木匠吸了一口煙後,也像張鐵匠一樣,久久沒有出聲,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良久,兩人同時睜開眼,長歎了一聲:“好煙。”其實,煙還是原來的煙,不過是抽的方法不同而已。哪是煙好?是抽煙的用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