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丹楓身後的周夢蝶,聽了“小師傅”的話後,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衝入房中,拿起雷曉飛昨晚通宵畫好的草圖就看。周夢蝶是個對工作儘心儘職的人,她剛到任,就詳細地了解了李村的情況,知道李村的難題,自己也曾經細想了半天,卻沒有一點頭緒。昨日,她看“小師傅”冥思苦想的模樣,還想叫父親幫忙立項,讓“文華閣”全力援助。誰知,隻一夜之間,“小師傅”就破解了這道難題,他究竟是用什麼技術引水的呢?這疑問當然讓周夢蝶好奇了。周夢蝶拿著雷曉飛的草圖後,看了老半天也不明所以,一個大木圈,一個窄長的木櫃,如何能夠由下而上引水到田呢?雷曉飛讓丹楓進入住處後,從周夢蝶手中接過草圖,挑出他預算材料的那張紙,交給丹楓,請他儘快備料。並讓他幫忙聘十個手藝精湛的木匠,帶齊家夥過來幫工。同時,他還讓丹楓請人從番山墟“合作社”運來自己製作的“土車床”。丹楓走後,雷曉飛叫過因害臊而一直不敢出聲丹霞和林采微,讓她們把這裡請的工人全部集中,等候他的吩咐再開工。兩女應令而去後,雷曉飛馬上動手做了幾根木樁,帶上一大盤繩子就拉周夢蝶去探視引水路線了。清江、湖與李村的水田呈三角形分布,清江與湖的最短距離隻有一百五十米左右,而清江與李村的最短距離也是一百五十米左右。雷曉飛和周夢蝶沿著這兩段最短距離走了一遍後,兩人來到了清江邊,雷曉飛脫衣下了清江,探察清江離湖和李村相近的那段水域中,離岸五米的江底情況。雷曉飛探察完江底後,選了一處自己認為滿意的地方,在岸邊釘下一根木樁做了記號,然後把繩子的一頭捆住木樁,另一頭直往李村方向拉。繩子拉到了離李村水田最近處,雷曉飛又釘下了一根木樁,把繩子繞木樁轉了一轉,往湖的方向拉,拉到湖邊,再釘下一根木樁,把繩子捆好。這樣,三個地方之間的最短距離就被繩子展示了出來,雷曉飛之前已丈量過繩子,削去剩下的繩子,這段距離一共是兩百五十多米。繩子展示的路線,將是雷曉飛的引水路線。雷曉飛讓周夢蝶去李村叫李和過來見他,自己則回到住處會合丹霞兩女。丹霞兩女已集中了“合作社”所有的雇工在此等候。這些雇工一共有百人左右,雷曉飛點了幾名看上去利索的小夥子,讓他們先帶一盤繩子和抬兩筐石灰跟自己去辦事,餘下的人準備好挖土的工具待命。雷曉飛帶著自己點名的那幾個小夥子,以作引水線路的繩子為中心,在繩子兩旁用繩子間出一塊三米寬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的外圍撒上石灰作記號。然後,雷曉飛讓幾個小夥子收起繩子,召來準備挖土的雇工,讓他們在劃好的地方內,挖一條兩米深的溝,挖出的泥土要全部整齊地碼在溝的兩旁。安排好這邊的雇工開工,雷曉飛才匆匆地去會李和。見到周夢蝶和李和後,雷曉飛按剛才的布置,讓李和挑出一百個精壯的勞動力,挖李村至清江那段的水溝,並讓周夢蝶幫手劃線。兩人領命而去後,雷曉飛登上李村的水田,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畫起澆灌溝的分布圖來。他現在做這些工夫,隻是為將來準備,因為現在水田裡的農作物還沒有成熟,所以澆灌溝隻能等收割後才能開挖。如果把澆灌溝挖好,那李村的水田澆灌係統就全麵完工,足以應付任何的旱情。丹楓那邊的工作也很迅速,當天下午,雷曉飛需求的材料已陸續送來,木匠也開始陸續進場。既然人與料都有了,雷曉飛當然不會浪費資源,一有木匠到來,就馬上分配工作,先讓他們乾著一些開板、刨板等基礎工作。這一天,雷曉飛就在三個工地上,馬不停蹄地穿梭,身兼督工、技術指導和統籌三職,直到傍晚收工才停下歇了一口氣。晚上,他又花費了大量的腦汁,按照昨晚設計好的人力水車方案,研究製造工藝。雷曉飛準備先製作的是人力“水車”。人力“水車”雷曉飛雖然見過,工作原理也清楚,但因為他見的時候年紀還少,一些細節已因年久而遺忘。並且他也沒有專門詳細地研究過人力“水車”的內部構造,所以製作工藝要重新斟酌,有的部件甚至要重新設計。雷曉飛清楚人力“水車”的傳動原理,是屬於鏈傳動的一種,但究竟怎麼傳動呢,他卻毫無印象。既然記不起了,他就索性重新構思,他準備擬用自己前世在工廠中俗稱“板鏈”的鏈傳動方式。板鏈,顧名思義就是鏈子是板狀的,板鏈傳動的好處就是製作相對其它傳動鏈簡單,製作過程也不用太過精細,而且因鏈子粗厚而耐用,不易磨損,正適合做人力“水車”用。大方向想好,其它細節就好辦,雷曉飛邊構思邊設計邊畫,又熬了一個通宵,才把人力“水車”的配件全部設計好。第二天一早,三女前來時,看到雷曉飛又熬通宵,都露出心痛的表情。雷曉飛見狀,忙歉意地對丹霞兩人說道:“兩位妹子,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丹叔叔的事太急了。說起來我還想罵他,我過得好端端的,他卻把我拉下了水,害得我死了這麼多腦細胞。如果不是看你丹霞妹子的份上,我才懶得幫他呢。丹霞今天你回到家裡,可要為我討回公道哇。”丹霞聽後,既甜蜜又尷尬,甜蜜的是自己在愛郞心目中的分量,愛郞是因自己才肯幫父親的;尷尬的是愛郞讓自己去說自己的父親,一邊是愛郞,一邊是慈父,教她如何能定奪。雷曉飛其實也隻是發泄一下而已,他哪肯委屈乖巧的愛侶,當見到丹霞神色尷尬時,他忙一把摟過了丹霞,對她說道:“算了,丹霞妹子,我不過發泄一下而已,要罵也讓我去罵他,彆為難了。”“你敢罵丹叔叔?就不怕他不把丹霞姐嫁給你嗎?那樣,丹霞姐還不傷心到天天以淚洗臉?”林采微又調戲起丹霞來。丹霞羞紅著臉,跺著腳,指著林采微罵道:“死妹子,專門和姐姐過不去,看我不到你爹那裡去告你的狀去。”“我才不怕呢,我爹這麼疼愛我,才舍不得罵我。”林采微驕傲地回應。“這……”丹霞沒轍了,隻好求助於雷曉飛,她搖著雷曉飛的手,撒嬌道:“飛哥,采微妹子欺負我,你還不快來主持公道。”雷曉飛笑吟吟地也一把抱過林采微,貼在她耳邊說:“雷家家法第……”雷曉飛還沒有說完,林采微就羞紅著臉連忙逃開,再也不敢出聲。這時,站在他們幾人旁邊的周夢蝶可尷尬極了,心中又暗罵起雷曉飛來:這個“小師傅”,在旁人在,也不檢點一些,竟當眾打情罵俏,當我是透明的,真可惡。其實,周夢蝶哪知道,她“小師傅”這些行為,在前世不過是小兒科,並不處出格。正在周夢蝶暗罵“小師傅”之際,“小師傅”卻揮手讓她過來。她以為“小師傅”看透她的心中所想,不由心裡一跳,紅著臉走了上前來。雷曉飛並沒有注意周夢蝶的神情變化,隻是掏出一張草圖,讓她去找丹楓請人加工。原來,雷曉飛考慮到做板鏈的鏈子時,要鑽許多圓孔,而在這個年代,還沒有鑽床等專用的鑽孔設備,雷曉飛隻好設法改裝“土車床”用來鑽孔。鑽孔就必須要有鑽頭,雷曉飛就是讓周夢蝶去做鑽頭。鑽頭在雷曉飛的前世,基本都用麻花鑽頭,有直柄的,有錐柄的,當前的加工技術,做錐柄麻花鑽頭肯定不可能,單是那個“莫氏錐度”就沒法搞得準,雷曉飛隻能因簡就陋,準備做一個簡易的直柄麻花鑽頭。雖說是簡易的,雷曉飛還是大費口舌,邊說邊在地上比劃,直到用泥做了個模型,才讓周夢蝶弄慬。其實,並非周夢蝶愚鈍,隻是雷曉飛要做的東西在當代來說太匪夷所思了。中午時分,雷曉飛所需的材料和十個木匠已經全部到齊就位,雷曉飛就拿出昨晚通宵畫的草圖,一一分配任務,讓每位木匠負責一個或幾個部件,雷曉飛自己則負責做最難做、最關鍵的鏈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