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雷曉飛跟著丹霞來到辦土地買賣的田土司,辦好登記手續後,兩人和田土司派出的會計來到買地的現場,劃出了雷曉飛需買的土地範圍,然後丈量了地的實際麵積,才回到田土司簽署合約和交納買款,用了不到兩小時的工夫,一百二十畝的土地已歸雷曉飛終生使用。雷曉飛當然知道,田土司這神速的辦事效率,和丹楓的招呼不無關係。雷曉飛拿到了土地契約時,看天色還早,忽然生出想到丹楓準備試點的村子裡去看看的念頭。他就對田土司的領頭人說出自己的意思。那田土司的領頭對雷曉飛哪敢怠慢,這個年輕人可是欽差大臣打過招呼的,並和他的女兒一同來的,誰知他與欽差大臣是什麼關係,他忙派出一個熟悉的人帶路前往。丹楓準備試點的村叫“李村”,顧名思義這裡的人以李姓為主,村不算很大,大概有兩百戶人左右,村裡的房子也是像番山墟“合作社”裡的家家戶戶一樣,用黃泥和茅草搭建而成,從房子的破舊程度就可以看出這裡的人並不富裕。田土司派來帶路的是一個姓張的中年人,看樣子他和這村子裡的人很熟,他帶著雷曉飛他們輕車熟路地直進入村子裡,找到了村長,然後把雷曉飛他們介紹給村長,讓村長配合雷曉飛他們調查。村長姓李單名和,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刻滿了風霜的痕跡,一臉醬黃色說明了他的日子並不好過。李和任村長已經十多年了,他認識田土司姓張的中年人。這人曾到這裡來過調查,所以他知道這個姓張的是官府的人。現在姓張的又帶人來調查了,雖然他介紹兩個年輕人時,並沒有介紹他們的職務,但看他對帶來的人那恭敬的態度,就說明了這兩個年輕人不簡單。李和就更不敢怠慢了。雷曉飛向李和詳細地了解了李村的基本情況。比如:村裡有多少田地?每造收成有多少?村裡的人口多少?勞動力多少?雷曉飛把自己想知的都一一詳細過問,連每家每戶的家庭狀況也查根問底,而且用他那隨身攜帶的自製鉛筆一一記錄在案。雷曉飛問完了自己所要問的問題後,就讓李和帶他去看村裡的地。李村也像南方的大多數農村一樣,背山而建。雷曉飛讓李和先帶他去看村子的後山。後山並不高,山的坡度很長,山上也沒有什麼大樹,隻是長滿了南方常見的山草。雷曉飛要過他特意吩咐李和帶來的鋤頭,選了一處山草不是太茂盛的地方,先把山草鏟去,然後挖起土來。直到挖了個半米大的坑後,雷曉飛才住手,蹲下對著挖出的泥土研究起來。同來的幾人對雷曉飛的行動各有所思。李和的想法是:這個年輕人一看就不是乾莊稼活的,但他用鋤頭卻很老道,不知是什麼來路?田土司那姓張的中年人則想:這個與欽差大臣女兒同來的年輕人是不是吃飽得撐了,沒事走來這裡挖土?丹霞卻是想道:飛哥不知又要搞什麼研究了。村子的後山的土是南方常見的黃泥,不過是黃泥中滲有沙子,這樣的地貌和雷曉飛前世的家鄉一模一樣,雷曉飛前世的家鄉就靠這樣的地種番薯和西瓜出了名。雷曉飛打量了一遍後山,估計可以開荒的地有近千畝,心裡慨歎:唉,真是浪費,這裡的人抱著金碗還去當乞丐。看過後山,雷曉飛心中已有定論。他又讓李和帶他去看村子的水田,這村子裡的水田都在村子的前麵,從後山繞過村裡的房子,就看到了村前有一口兩、三畝大的水塘,這布局和雷曉飛前世家鄉的農村一模一樣。記得小時候,雷曉飛回鄉下時,見每條村子的村前都有一口塘,就不解地問父親,為什麼有這種景觀。他父親告訴了他,那塘是用來在村子救火和抗旱時用的。過了水塘來到村口,就見一棵婆娑的大榕樹矗立在村口,大榕樹底下建有幾條簡易的麻石凳子,這景觀也和雷曉飛前世家鄉的農村一樣。雷曉飛小時候聽農村中的老人說過:村裡的人口越旺,榕樹就會越婆娑。雷曉飛小時候不明其理,長大後學了生物,才知道樹是吸二氧化碳的,人越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就越多,這也許是樹婆娑的原因吧。榕樹下的麻石凳子不用說是納涼用的了,盛夏時分,坐在婆娑的大樹下納涼,那是農村人一大愜意的事。一樣的景觀,竟然分隔了兩個時空,雷曉飛不禁觸景生情,前世四十年的生活片段從腦中一一掠過,讓他黯然神傷。丹霞一直關注愛郞的神情,見愛郞臉現悲傷,雖不知何事所致,但她卻儘女性的溫柔,一把握緊愛郞的手,把身軀貼緊愛郞,用自己的愛來溶化愛郞的悲傷。雷曉飛感受到丹霞的用心,對善解人意的丹霞報以一笑,也握緊了她的手,用力地甩了下頭,仿佛要將那些不快甩掉。來到了水田裡後,雷曉飛卻愣住了。原來他看到水田裡種的東西是亂七八糟的,有剛插不久的秧苗,有各種合時節蔬菜,更多的是一種他叫不出名的植物。雷曉飛連忙向李和討教,李和告訴他那種植物叫粟,是除了麥子以外,這裡村民的主食,也像麥子一樣磨粉後製成餅吃。雷曉飛圍著那叫做粟的植物端詳了幾遍,這粟和他前世時的粟米(玉米)並非一物,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植物,相信應該是屬於高粱此類的雜糧,通過它做成餅吃這種吃法,推斷出它應該是來自北方。既然不識,雷曉飛就再也沒有研究這種陌生的植物,他全麵地觀察起各種植物的生態來,才一看,他就發現所有的植物,都垂頭喪氣地彎著腰焉立在田上,雷曉飛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現在是初夏時分,春耕才不久,彆的植物他不了解,但秧苗現時應該是生長最旺盛的時候。記得前世,每到這個時節,鄉下的田裡是一片綠油油的,秧苗都在爭先恐後地瘋長,哪像眼前這副模樣。難怪剛才李和說村裡的平均畝產隻有三百多斤,雷曉飛前世的鄉下,最差的稻穀平均畝產也有六、七百斤,多的平均畝產超千斤。李村每戶平均一畝地左右,如果按平均畝產三百多斤算,兩造也不過是七百斤收成,每月分攤才不到六十斤,脫了殼後就隻得七成左右,也就是四十多斤。如果每戶三人,那一個月隻有十多斤的米,又沒有什麼副業補充,不用說是窮了。雷曉飛雖然沒有正式乾過農活,但前世幾十年的見聞也讓他認識一些相關的知識,像他這樣的門外漢都能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農田缺水。看,田乾巴巴的,有的土已開始龜裂,他就問李和:“為什麼不灌溉農田。”李和苦著臉說:“沒水。”不會吧?這裡不是離前世的珠江現在的清江和自己買下的大湖不都是隻有一堤之隔嗎?雷曉飛提出疑問時,李和忙做了解釋。原來這裡的地勢比清江和大湖都高多了,要挑水才能灌溉。而村前那個水塘的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那點水對這幾百畝的農田來說無疑是背水車薪。村裡的勞力又不足,就隻能年年看天吃飯啦,哪年天下雨多了,收成就好,反之就會歉收。雷曉飛無言了,這就是科技落後之故,如果有抽水機,當前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何用望“水”興歎。雷曉飛又要過了李和扛著的鋤頭,像剛才在後山那樣,在水田裡也挖些土出來研究。不同的是這次沒有挖那麼深,隻挖了個三十公分左右的淺坑。從水田裡挖出來的土是黃白相間的。像雷曉飛這樣的門外漢都知道,田地裡的土要是肥沃的話,就會呈黑色,黑得發亮黑得流油最好。看來,要改善李村的貧窮,就得先解決水和土的問題,未來嶽父這個幕僚還真不好當,不知又要死多少腦細胞啦。雷曉飛看了看旁邊的丹霞一眼,心中YY道:幸好,丹老頭給了自己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補償,否則不收他一萬幾千兩銀子,那就真對不起自己。丹楓這時正在不停地打噴嚏,心道:我不像是感冒呀,肯定是誰在說我。如果他知道雷曉飛心中這麼想,不吐血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