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丹楓聽到女兒找了個無依無靠無根無底的山野村夫時,心中馬上不悅,想道:我的女兒身勢顯赫、嬌豔美貌,大把朝中的王孫貴子、青年才俊求親,怎能讓她找個門戶不對一文不名的野小子。丹霞這個乖女兒也是,平日看她辦事乾練,處事理智,這次怎麼就這麼糊塗呀。丹楓在恨女兒不爭的同時,心中也責怪上了那個叫雷曉飛的野小子,怪他勾走了乖女兒的魂。丹楓的神情被周學士儘收眼底。兩人同朝為官多年,又是多年的老朋友,周學士當然了解丹楓此時的心態,他也了解丹楓的為人。文官出身的丹楓,自身才華橫溢,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清官,加上現在已位極人臣,他對官職利祿的欲望並不強烈。他的兒子從軍後長期戍守邊關,已官至大將軍,也不用他掛懷。唯一讓他牽掛的是他愛女丹霞的婚事。丹霞自小極有主張,平日外事周到,從來沒讓父親為她擔心過,但婚姻這樣的大事,丹楓當然緊張了。周學士就把他所見所聞的,關於雷曉飛的所作所為,詳細地告訴了丹楓,並把自己對雷曉飛的看法也一並道出,他最後下結論地說道:“這年輕人非池中之物,前途無可限量,最不濟也能達到大富大貴的地步。”周學士的解釋,讓丹楓的心才放下了一些。他本人是進士出身,當然也少不了愛才之心啦。如果女兒相中的男子,真有周學士說的那樣才華橫溢,那門戶不當也關係不大。話雖是這麼說,那始終是女兒的終身大事,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還是要親自過目為好。這一刻,丹楓暗中決定,一定要抽時間到那個所謂“合作社”走一趟,會一會周學士口中所說的“非池中之物”的、勾去了女兒的魂的年輕人。丹楓了解情況後,並沒有去找丹霞對質,他是等女兒主動來向自己交待。果然不久後,丹霞老實地向父親交待了她與雷曉飛的交往經過,並征求父親的意見。丹楓聽了女兒的講述後,回答丹霞說要等他親自考察過雷曉飛後再定奪。丹楓位高權重,事務繁多,不是說抽空就能有空,以至拖了一段時間都未能成行,直到了今天才抽出半天的工夫來,讓周學士和高峰帶路過來對未來女婿進行明察暗訪。從參觀了食店門口的店名、對聯和雅間的建造後,丹楓對雷曉飛有了個良好的印象。如果真如周學士所說,這一切都是這個姓雷的年輕人的手筆的話,那這個姓雷的年輕人起碼文字功底不錯,建造水平也到了大師級,單這兩頂,就不辱沒他丹楓的女兒。聽周學士說,這個姓雷的年輕人廚藝也獨步天下,他產生了想見識一番的想法。丹楓他們幾人在雅間坐下後,雷嬸忙問他們要吃點什麼,高峰大咧咧地說道:“雷嬸,把你們食店拿手的菜都上就是,讓大人……主人嘗嘗。”高峰大意之下,差點忘記了丹楓那不能泄露他身份的叮囑。雷嬸有點難為情地對高峰說道:“高兄弟,你還是具體點說要吃點什麼好些。”高峰奇怪了,不解地說道:“雷嬸,我們也是常客了,難道愛吃什麼你還不知道?我不是說過把拿手的都上嗎?像狗肉、牛雜、牛骨湯、臘肉和雲吞麵等等,您給我們上就是。”雷嬸更是臉呈難色地說道:“我們現在沒有狗肉、牛雜和牛骨湯,臘肉和雲吞麵還有,不知高兄弟除了這兩樣還要吃些啥?”高峰有點不耐煩了,雷小哥可是從來不問他們要吃什麼的,但每次的菜都會那麼全口味。於是他就嚷道:“有什麼好的,雷嬸您就看著上吧。”雷嬸出去後,丹楓又向周學士了解起“合作社”的情況來。丹楓三人坐了好一會兒,還不見菜上來,高峰忍不住出聲催了幾次,才上了三碗雲吞麵。丹楓剛才聽周學士說,雲吞就是那個姓雷的年輕人發明的,他抱著了解的目的,迫不及待地先用筷子夾了一個嘗嘗。雲吞放入嘴裡後,丹楓卻感覺這東西並沒有周學士說的那樣好吃,裡麵做餡料的肉很粗,而且好像不夠新鮮。丹楓皺起了眉頭,難道是周學士言過其實?難道那個姓雷的年輕人也像麵前的雲吞一樣虛有其表?他疑惑地望了望周學士兩人,卻發現了兩人一副神情奇怪的樣子。千呼萬喚的菜終於上來了,一碟臘肉、一條魚,一盤青菜。丹楓端詳著麵前的菜,心道:這菜和平常的菜館沒有什麼分彆呀?好像賣相還要差點。周學士和高峰臉上的訝色就更濃了,這菜,與他們前幾次在這裡吃的可是天差地彆啊。臘肉沒有色沒有香味,魚燉到了幾乎溶化,青菜更是黃中帶綠,和喂豬的豬食差不多。這些菜,看上去已讓人目不忍睹,沒有了胃口,周學士自言自語地喃道:“這菜應該不是雷小哥做的呀?他徒弟的水平都要比這好多啦。”高峰二話沒說夾了一筷子的魚放入口中嘗嘗,魚肉才放入口中,高峰馬上“呸”地一聲把魚肉吐出,嚷道:“又鹹,又老,又無味,又不新鮮,讓人怎麼吃呀?”接著,高峰又夾起一塊臘肉,放入口裡。高峰才嚼了兩下,又“呸”地一聲把臘肉吐了出來,嚷道:“這哪是雷小哥做的臘肉呀,又鹹又韌又無香味,哪下得了口。”高峰嘗完兩道菜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來就大聲喝到:“雷小哥,你給我出來。”雷嬸慌忙地走了進來,神色不安地問道:“高兄弟,什麼事呀?”高峰不滿地嚷道:“雷小哥他怎麼搞的,這豬食般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給我們吃。”雷嬸滿臉窘色地陪罪道:“高兄弟,不好意思,阿飛沒在這裡,如果菜不合口,我就去給你們換。”“我就說嘛,這哪是雷小哥的手藝。”高峰說道:“來這裡,就要嘗雷小哥做的菜,既然他不在,我們就不吃了,不如回墟裡吃他徒弟做的小吃。我們走。”高峰最後的話是對丹楓和周學士兩人說的,他也不理雷嬸的窘態,帶頭就往門外走去。麵對尷尬的場景和粗魯的高峰,丹楓和周學士隻好相對搖頭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起身跟隨,周學士出門時,不忘地對雷嬸說了句不好意思,雷嬸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