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觀事態發展的雷曉飛,不禁慨歎事物的兩麵性。就他見過的當代人而言,性情大多如雷嬸雷叔他們一樣,品性淳厚善良,這樣的品性當然是好,可弱點就太容易相信人言,容易被騙。雷曉飛雖然也曾杜撰身世,騙過兩老,但他那是不得不而為之,並且是屬於善意的欺騙;而“白臉狼”則是故意而為之,應該是有目的而來。但這些都是雷嬸雷叔他們的家務事,如果雷曉飛現在揭穿,就有挑撥離間之嫌,而且雷嬸信不信還打個問號,所以雷曉飛就沒有作聲,到廚房裡忙去了,他打算過後找機會再提醒一番雷叔,讓他注意提防“白臉狼”。過了一會,“合作社”裡的人陸續到“果然好味”食店來吃早餐,大家見到“白臉狼”先是一愕,爾後都是一副不齒的表情。雖然“白臉狼”對他認識不認識的人都熱情得口抹了蜜似地打招呼,但眾人不是愛理不理,就是淡淡地回複一聲,嫉惡如仇的胡醫師更是出言譏諷道:“哦,原來是公子回來了。”胡醫師把公子咬得很重,讓人一聽就知道是諷嘲。“白臉狼”的臉皮再厚,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由此情形可見“白臉狼”在這裡的人緣極差。雷曉飛出來時,眾人表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大家紛紛搶先給雷小哥問好,令無人問津的“白臉狼”投過妒嫉的目光。晚上例行的董事碰頭會上,林先生看雷曉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就開解地說道:“雷小哥,不就一個‘白臉狼’而已,你也用不了那麼擔心呀。”雷曉飛說道:“林先生,我不是擔心‘白臉狼’,我是擔心雷叔雷嬸。”胡醫師搶著不忿地說道:“就是啦,這個雷叔雷嬸,已被蛇咬過一次了,還不知道痛。”林先生替雷叔雷嬸說起好話來:“兩老是個老實人,況且他們畢竟養育了‘白臉狼’十多年,舔犢情深嘛。”“但‘白臉狼’卻曾偷去了兩老的全部積蓄。”胡醫師更不忿地說:“我就看他不順眼。”“他今天不是還錢了嗎?”林先生對“白臉狼”還抱著一絲希望,為他辯解道:“或許是真的浪子回頭也說不定。”雷曉飛把自己早上的察言觀色分析出來。然後不無擔心地說道:“我懷疑‘白臉狼’這次歸來有目的,所以擔心雷叔雷嬸他們會再次受到傷害。”胡醫師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好了傷疤忘了痛,就算再次受了傷害,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雷曉飛說:“但雷叔雷嬸始終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著他們受傷害啊。”胡醫師無奈地說道:“那是他們的家事,我們旁人不好出聲。”林先生則問雷曉飛:“雷小哥,你估計‘白臉狼’這次歸來是有什麼目的?”雷曉飛想了想,說道:“按這裡人說的‘白臉狼’以往的劣跡來看,這個花|花|公|子回來的目的不外乎是錢,他可能在外聽說或受人慫恿,知道食店生意好,就回來想接管食店。”胡醫師馬上嚷道:“食店是你雷小哥一手一腳打出來的,憑什麼要讓‘白臉狼’來接管?”雷曉飛搖了搖手,說:“這畢竟是雷叔雷嬸的產業,我充其量隻算他家的幫工,何況雷叔雷嬸對我還有救命之恩,所以,隻要他們出聲,我就無條件退出。”林先生和胡胡醫師想了想,實情也是如此,如果雷叔雷嬸受不住“白臉狼”的唆使,要收回食店,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三人一時無言了。沉默了一會,雷曉飛剖析道:“現在食店裡每天負責‘合作社’眾人的三餐,這三餐是記帳的,雷叔雷嬸曾應承過把記帳的錢存到分紅時才取,所以食店每日收入的現金量不多,而雷叔雷嬸的積蓄都已投入了‘合作社’的股份中,手頭餘錢有限,現在‘白臉狼’無機可趁。如果我估計‘白臉狼’的動機沒錯的話,下一步他就唆使雷叔雷嬸辭去我,然後讓食店脫離‘合作社’,食店脫離了‘合作社’和我後,生意一定會不如從前,接著‘白臉狼’就會迫雷叔雷嬸退股套現,再次攜款潛逃。”林先生和胡醫師都認為雷曉飛分析得有道理。雷曉飛繼續說道:“既然我們猜測到‘白臉狼’的行動,就要相應想辦法對付。”胡醫師迫不及待地問:“我們應該如何對付?”雷曉飛相想了片刻後,說:“我出麵就有挑撥離間之嫌,隻好委托林先生和胡醫師扮黑臉。你們如果能預先做通雷叔雷嬸的思想工作,讓事故消滅於萌芽狀態,這是最好的方法;如果這不行的話,你們兩人就要儘力阻止食店脫離‘合作社’,能維持現狀最好,讓‘白臉狼’無機可趁;如果這兩種方法都不見效的話,那最後隻好找理由拖著不分紅。”林先生和胡醫師商討了一通,認為雷曉飛的方法可行,就商定明天開始輪流做雷叔雷嬸的思想工作,先給兩老打預防針。雷曉飛也先給兩人打了預防針,說道:“思想工作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們一定要有耐心,特彆是胡老,您那眼裡揉不下沙子的脾性,要先收一收,相信開始這段時間裡,‘白臉狼’會收藏起狼性,全力表現自己,但我估計,他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子,果如雷曉飛所料,一切風平浪靜。雷曉飛怕以後出現變故,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得用這段空閒的時間把豬的後期飼料也配製了出來,然後,把豬場全交給周夢蝶打理。“白臉狼”回來這段日子,每天都表現得中規中矩勤勤懇懇,騙得了善良心軟的雷嬸信任。他每天跟著雷曉飛身後轉,整日甜言蜜語地雷小哥前雷小哥後,不用說是想偷學雷曉飛的手藝了。雷曉飛因已對他有先入為主的壞印象,所以,早有提防,表麵上,雷曉飛不動聲色,暗裡,他卻把各種烹調配料在客棧的住房中調配好,每天按需求量拿到食店用,至於火候、烹調時間、刀功等等他倒不怕“白臉狼”偷學,因為這些功夫是工多手熟練出來的,他相信,“蛀米大蟲”般的“白臉狼”哪舍得出手,不出手,就永遠也學不成藝。果然,“白臉狼”看跟了雷曉飛一段日子,都沒有偷到師,就著急了,哀求雷嬸,讓她叫雷曉飛教他,在他的如簧之舌唆使下,雷嬸終是心軟,她也想自己的養兒學上一門手藝,於是她就出馬去找了雷曉飛。雷嬸叫到,雷曉飛當然聽從。不過他早就預料到“白臉狼”有此一著,所以他也早已想好了應對辦法。那天,他當著雷嬸的麵說:“想學藝可以,但學藝是很辛苦的,要從基本功練起,如果受不了苦我也就沒法可施。”“白臉狼”聞言後,馬上信誓旦旦,雷嬸也表示明白。雷曉飛就讓“白臉狼”先跟他砍狗肉、切豬雜、撻魚丸。才做了不到半小時,“白臉狼”就敗下陣來,在雷叔雷嬸的寵愛下,他何曾做過什麼工,看雷曉飛做起來很輕鬆,但換了自己就不行,那砍狗肉,雷曉飛十多分鐘就砍一隻狗,他才砍了兩刀,手已起血泡;那撻魚丸,看起來不用什麼力,做起來才知道要用陰力,撻不了兩下,“白臉狼”就手軟了;經過這次,“白臉狼”再也不敢開口說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