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雷曉飛來到異世已有一個月了。這個月中雷曉飛已慢慢開始習慣這裡的生活,把雷嬸麵館的大部分工作都包攬了,並且對鄰居和周邊的環境也逐漸熟悉。雷曉飛通過從街坊鄰裡的口中了解到,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離前世的廣州不遠,大概有百多裡,坐馬車的話要一個時辰左右的行程。不過那時的廣州不叫廣州,叫穗城,是南海郡的郡治。雷嬸門前的土路是一條官道,也是穗城往南的大華帝國境土內的唯一通道,從這裡過往的多是商人和保鏢。官道源頭的那個大市鎮叫番山墟,是大華帝國的南方第一道關卡,也是穗城往南的大華帝國境土內最大的市鎮。按雷曉飛的估計,番山墟應相當於前世時一個地級市的分量。他們這裡一共有才九戶人,除了林采微林姑娘一家以外,其餘的都是六、七十年前戰亂時從北方遷來。那時,因為番山墟不讓外人入戶,這時裡的住戶們的父輩,就在這離番山墟不遠的地方白手起家,經過兩代人幾十年的努力經營,才有了現在的模樣。這九戶人都乾著不同的營生。雷嬸的一邊隔壁是教書的林先生父女,另一邊隔壁是半瞎的金婆婆一個人住,雷嬸告訴過雷曉飛,金婆婆的兒子落草當了山賊,定時送些糧食回家,養著金婆婆。其它的幾戶,除了曾給雷曉飛看過病的獨身的以遊醫為生的胡醫師外,還有幫人燒陶的獨身的錢師傅,開打鐵鋪的張鐵匠父子,做木工的王木匠夫婦,幫人殺豬的趙屠夫夫婦和趙屠夫那久病在床的老母親,種菜的孫伯夫婦。這九戶人有九個姓,雖然大家都過著清貧的生活,但卻像一家人似的團結,哪家有事就全體幫忙。雷嬸的麵館生意清淡,隻有一些行腳商、下人和鏢局的趟了手光顧。麵館也隻經營湯麵、劣質酒和那自家醃的用來下酒的臘肉。雷曉飛的工作量也不大,和麵、製麵條是他的弱項,這工作隻有雷嬸勝任,剩下的工作雷曉飛都爭著做,但雷叔卻也是個閒不住的人,家裡沒事做就到後山上砍柴,雷曉飛接手工作的這段時間裡,家裡的柴堆到繞屋的外牆一周。雷曉飛工作之餘,一有空就去串門,和鄰居閒聊,從中了解這個年代各行各業的情況,探聽屬於這個年代的各種事情,好讓自己儘快溶入這個年代。古時候的人老實平和,容易交往。加上這裡家家戶戶的生意都很一般,所以大家都有空閒的時間,古時候沒有什麼娛樂節目,人們閒下來後,多是圍在一起喝喝茶、抽幾口旱煙和拉家常,特彆是的吃過晚飯到睡覺前這段時間,幾乎這裡全部的人都集中在村口那棵大榕樹下,相互交流一番,才回去睡覺。每到這個時候,雷曉飛就成了忠實的聽眾,無論誰發言他都認真聽,聽到不明處就問,聽多了,自然就知道多了。這種場合隻有一個人不參與,他就是林先生,他每天從墟裡學堂回來後,就鑽進家裡半步不出門。這種場合最活躍的是胡醫師,一般有他在的大多時候,都是由他主講,他經曆豐富,見多識廣,當然有說不儘的話題,加上他的年紀雖然是這裡眾人中最老的,但他的性格卻像孩童,最喜歡湊熱鬨,出風頭,所以每次他都要搶著“演講”。因為他講述的內容豐富多彩,大家都喜歡聽他“演講”。雷曉飛也不例外,他從胡醫師的“演講”中過濾出很多有用的東西。這裡的人因為日子過得並不富裕,所以大多人連郡治穗城都沒有去過,最遠隻去到番山墟,見聞有限。隻有胡醫師自小走南闖北,並在皇宮裡呆過,所以他見聞最廣,每次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每當他眉飛色舞地說得口水橫飛時,雷曉飛瞧見他那洋洋得意的滿足笑臉,不知怎麼,腦子竟是出現“老頑童”這個綽號。鄰裡街坊和雷曉飛交往後,也漸漸喜歡上了這位有禮、和氣和肯乾的年輕人。雷曉飛每到一家,都會爭著幫人做事,因為他前世喜歡動手的習慣,讓他什麼都做會一點,所以他無論在哪家乾起活來都得心應手。他不但幫手乾活,還提了不少合理的建議,讓得益的街坊更加喜歡他。比如他給張鐵匠提建議,改善了鉗鐵的鉗具,使張鐵匠打鐵時功效和安全性都有所提高,張鐵匠逢人就讚雷曉飛;又比如他幫王木匠搞了個鑽圓孔的工具,用現代的話來說是填補了當時木工的一項技術空白,讓王木匠高興得如獲至寶。與雷曉飛交往最多的是胡醫師。胡醫師那曾經的身份、閱曆,決定了他那超群的眼光,他被雷叔叫去醫治雷曉飛的那次,已經發現雷曉飛的獨特,再看到雷曉飛這個月來的行為和街坊的對他的喜愛,就確定雷曉飛非池中之物,一定有出頭的日子。加上張鐵匠的兒子張天牛受傷的那件事之後,他與雷曉飛交往下來,就越來越發覺雷曉飛的不平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個看法。張鐵匠的兒子叫張天牛,張天牛可以說是雷曉飛溶入當代的一個重要牽線人。張天牛,剛過十歲生日,長得虎頭虎腦,身體十分壯實。張天牛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而張鐵匠又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粗人,不會教管兒子,隻信“棍棒出孝子”的古訓,對張天牛不是罵就是打,以致張天牛在家中沒人關愛,變得特野特頑劣,脾氣也越來越犟,專乾一些惡作劇的事,不得人喜歡。加上父親又沒錢供他去上學,在這地方也沒有和他一樣大的孩子跟他玩,他就越來越孤僻,對所有的大人都抱著敵視的態度。雷曉飛看到張天牛和自己前世的女兒年歲相近,就對他有種特殊的感情,平日看到他吃不飽就給他做麵吃,看到他被父親打就去勸或拉他走。幾次下來,張天牛感覺到了雷曉飛真的待他好,就成了雷曉飛的“跟屁蟲”。做了一段時間的“跟屁蟲”後,他對雷曉飛更是心服口服,這位大哥哥不但對他好,和藹可親,還教會了他很多好玩的東西,比如雷曉飛教他用篾編成一個有倒剌的籠子捉黃鱔,隻要傍晚把籠子籠口逆著水流放在水泉裡,明早提起籠子,裡麵一定會有鑽到籠子裡出不來的黃鱔;又比如雷曉飛做的小弓箭,他用來射殺了不少山雞和鳥。雷曉飛還教會了他設陷阱、用繩套等捕獵手段。張天牛每次都把自己的收獲全交給雷曉飛,雷曉飛見到他家裡窮,就要他帶回家中吃,或去墟裡賣了幫補家用,但張天牛死活不肯,一定要給雷曉飛吃,雷曉飛沒辦法,就把這些收獲做成菜,每次都先讓張天牛吃個飽,剩下的再讓他拿回家給他父親吃。如果獵物確實多了,能養的就養,不能養的做成菜後,再讓張天牛去每家派一些。就如那次張天牛射殺了一隻不小的野山羊,雷曉飛就羊頭羊蹄羊尾巴燉湯,羊肉羊骨則醃起來,讓張天牛拿回家中,羊角讓張天牛送給胡醫師入藥。羊湯燉好後,雷曉飛又讓張天牛每戶按人頭一人派送一碗燉羊湯。張天牛跟著雷曉飛後興趣轉移了,把工夫用到捕獵上,再也不乾那些惡作劇的事,自然讓人們對他改觀,加上雷曉飛隔三岔五地讓他去給鄰裡送吃的,人們逐漸就接受他喜歡他,同時,也對改變這個頑劣孩童、頻贈眾人食品的雷曉飛另眼相看,與他的距離拉近了很多。古時的人淳樸,都會投桃報李,大家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回送給張天牛。讓張天牛長到這麼大,到今才真正體驗到了人間的溫暖,他固執地認為這一切都是雷曉飛給他的,所以就更死心塌地的跟著雷曉飛。張天牛的變好,最高興的當然是張鐵匠。張鐵匠家是這裡最窮的一家,因為那時候家用的鐵器少得可憐,他基本上沒有什麼工可做,平時隻乾些修補破舊農具、給過路的旅客換馬蹄鐵或小修一下馬車等小活,連養活他們兩父子都很困難。但手藝卻是祖傳的,不能荒廢,所以隻好咬著牙關硬撐,本已粗暴的他,被生活折騰得更粗暴。而兒子也繼承了他的犟性,很反叛,父子相處的時候多是火星撞地球,家無寧日。自從天牛跟著雷曉飛後,整個人變了,雖然與他還不太親熱,但他聽雷曉飛的話,有吃的也往家裡拿,而且再也沒有惹事,這段時間來是家裡最安寧的日子,也是這地方最安寧的日子,連平時最不喜歡天牛的胡醫師早兩天都在他麵前讚天牛。張鐵匠能不高興?他內心深深地感激雷曉飛幫他教好了兒子,對雷曉飛感激之餘,還帶著一線尊敬,是把他當成兒子的老師一樣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