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大嬸來叫他去吃早飯了。雷曉飛跟著大嬸來到大廳時,老伯已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上等著他們,桌子上擺著三碗麵和兩碟菜。大嬸招呼雷曉飛坐下後,指了指桌上的東西對他說道:“小哥,我們是開麵店的,所以我們的兩餐都吃麵。今天沒有趕集,家裡隻有這些自家醃的臘肉和自家種的菜,希望小哥你不要嫌棄哦。”雷曉飛連忙回答道:“我謝謝還來不及,哪還能嫌棄呢?”大嬸笑道:“那就快點吃啊,也肚餓了吧。”雷曉飛還真的餓了。在前世的這個時候,人們都已吃過早餐上班去了。雷曉飛客氣地叫過老伯和大嬸吃後,端起碗,嘗了一口麵條。唔,口感不錯,麵條韌中帶著滑脆,看來,是在揉搓麵粉的時候,下了不少功夫,美中不足的是堿味太大,完全繼承了北方麵條的做法,這種麵,不大適合南方人的口味。當然,這是雷曉飛按前世的生活習慣來分析的。還有做麵條的湯水是清湯,連蔥花都沒下,但好像又有點雞蛋味,雷曉飛用筷子在碗底翻了翻,看到了一隻荷包蛋,他想:這是大概是老伯、大嬸特彆給他加料的吧。他望了望老伯和大嬸,發現他們並沒有動筷子,而在專注地看著他,那神情,有點小心翼翼的,好像是怕麵條不合雷曉飛口味。雷曉飛忙說:“老伯、大嬸,你們也吃啊,這麵條很好吃。”說完,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老伯和大嬸同時偷偷地鬆了口氣,大嬸說:“好吃就吃多點,來試一試我們自家的菜和肉。”大嬸邊說邊挾了塊臘肉放到雷曉飛的碗裡,雷曉飛連聲道謝。雷曉飛看了看眼前的這塊臘肉,和前世的臘肉比較,這臘肉可就差得遠了,前世的臘肉肥的醬紅、瘦的黑亮,隔遠就可以嗅到一股醬香味,而這塊臘肉的卻是土黃帶白色,沒有什麼香味,應該是沒有下醬油的緣故,咬上一口,肉質還可以,不過有點辣,又是北方的做法。雷曉飛吃完了一碗麵,大嬸要去給他再添,他忙說自己去添,大嬸不讓,起身把他按坐在凳子裡,搶過他的碗向廚房走去。看著大嬸慈祥的表情,關愛的動作,雷曉飛不知什麼,竟想起了過世已久的媽媽,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搶著給他盛飯。老伯看到雷曉飛坐著發呆,就叫他吃菜。雷曉飛望了望盆裡的白菜,那菜做出來的樣子讓人不敢恭維,不知是“煲”的,還是“燉”的,不見絲毫綠色,完全看不出菜的原樣。雷曉飛為了不拂老伯的好意,挾了一口嘗嘗,唉,不愧是自產的無汙染的綠色食品,味道絕對正宗,很甜,入口即化,比雷曉飛在那無化肥沒農藥的小時候,在鄉下吃的白菜還要好,可惜的是烹飪的方法不對頭。吃過麵後,桌子還沒有收拾,雷曉飛就看到大嬸和老伯對了一下眼色,好像要說什麼又不知該什麼說的樣子。雷曉飛知道他們想問自己的來曆,就搶先把編好的故事說出來。雷曉飛杜撰的故事是如此說的:他自幼父母雙亡,被一個遊方道人收養。道人帶他遊曆四方,並教他認字和教會了他不少手藝。三年前,道人帶著他遊到了鄰國(他杜撰了個國名)時,道人卻得病去世,他隻好在那個國家四處打工,想在養活自己的同時,看能不能賺些路費回鄉,但這兩年多來,碰到的都是黑心的老板,他們欺負他年紀小,隻給他吃和睡,不出工錢,直到上個月,他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本國人,才出錢把他送上一艘回國的商船,顛簸了二十幾天後,他終於踏上了大華的國土。下船以後,因為他穿著和這裡不一樣的衣服,為了免遭人誤解,他就挑偏僻的路走,卻在山中迷了路,並餓昏了過去,幸好是老伯把他救了。今天早上可能是餓昏了頭和還沒有適應過來的緣故,所以說話顛三倒四。大嬸聽完,已淚流滿麵,同情地說:“你這麼年輕就受了這麼多苦,真是可憐啊。”雷曉飛看到謊話騙出了大嬸同情的眼淚,心中暗鄙視了自己一把,但眼前的情景也反證了他的撒謊成功。老伯卻冷靜多了,他問雷曉飛:“那在房中桌子上的東西是什麼?”雷曉飛知道老伯是指照相機,幸好他早就預備好說辭,他解釋道:“那是道長留下的唯一法具。”大嬸擦了把眼淚,問道:“小哥,那你的鄉下在何處?鄉下還有什麼親人?以後有什麼打算?”“我也不知道我的鄉下在哪裡,隻聽道長說過,他是在南方近海的一個村裡收養了我。我在鄉下應該已沒有親人了。”說著,雷曉飛生出了思鄉的念頭,以後家鄉和親人朋友隻能在午夜夢回中出現了,想到這些,他不禁心裡一片黯然神傷。他稍定了定神後,接著說:“我準備去找道長的一個熟人,借點錢先做兩套衣服,再看那裡有合適的工做。”他那傷神的表情,錯被老伯和大嬸誤以為他是為以後的日子擔憂,大嬸忙說:“你這麼年輕,身子也壯健,還怕養不活自己?”雷曉飛點了點頭,生活方麵他並不擔憂,相信憑著自己在前世學會的手藝和混了四十年的先進經驗,一定會活得很好。但他也沒有去糾正老人家的錯誤理解,混淆視聽正好能掩蓋他的身份問題。大嬸站起來對雷曉飛說:“我們先收拾一下桌子,免得有客來了,看見就不好,你先坐坐。”大嬸說完,就和老伯一起收起碗筷,走向廚房。雷曉飛知道他們有話商量,也不阻止。其實,他心中也打起小九九來:自己剛踏入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在這裡又舉目無親,身上除了從前世帶來的一些在這裡完全無法用上的物品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所以最理想是這兩位老人家能收留他,讓他先有個棲身之所,再後謀發展。一會兒,大嬸出來了。雷曉飛知道決定他初到異世的命運時刻到來了,心中不免有點緊張。他和兩位老人家接觸的時間雖不多,但他卻看出了兩位老人家都是熱心的老實人,不同的是老伯老實得有點木訥,由見到他起,還沒有聽到他說超過兩句話。而大嬸則是熱心中帶著精乾,家中的事應該是大嬸出頭的時候多。果然,大嬸坐到雷曉飛旁邊,小心翼翼地以征求的口吻對雷曉飛說道:“小哥,我剛才和老頭子商量過,你現在沒有什麼地方好去,我們倆又無兒無女,如果你不嫌棄,不如先在這裡落腳,就當幫我們打工,不過我們的生意也不太好,隻能給你很少工錢。”大嬸的話正中雷曉飛的下懷,他忙說:“你們肯收留我,我已萬分感激,哪裡還敢嫌棄。不過這一來,卻是給你們兩老添麻煩了。”“不麻煩,不麻煩。”大嬸見雷曉飛答應,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滿心喜歡地對雷曉飛說:“那就委屈你小哥了。哦,老是叫你小哥,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雷曉飛,熟人都叫我曉飛。”大嬸聽雷曉飛道出姓名後,更驚喜得合不攏嘴巴,好一會兒才說:“這麼巧,我家老頭子也姓雷,在這方圓幾十裡還沒有見過同姓的。鄰居都稱我們雷叔雷嬸,你以後也這樣叫我們,我們就叫你阿飛啦。”雷曉飛聽了雷嬸的話後狂汗,在他的前世裡,阿飛可是流氓、混混的代名詞,但這又能怎樣跟大嬸解釋呢?他也隻好無可奈何地苦笑著點了點頭。“我得把這事告訴老頭。”雷嬸樂顛顛地小跑著向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