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今非昔比到我這就變臉了,老懷欣慰呢?對後輩提攜呢?也稍稍敲打敲打我吧?白庸在心中腹誹了兩句,奈何外人在場,倒也不要丟自己人的臉,隻得無視,道:“沒什麼可計劃的,攻營就如攻城,基本上沒什麼戰術可言,兵分三路吧。洛紅塵、俞子期、冼凡心一路,您老跟布施大師一路,我同扇那夜迦一路,最重要的是,敵方那名虛空造物的強者,兩位前輩可一定要牽製了。”戲無涯歎氣道:“唉,又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任務,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要拚命壓榨,歹命啊。”布施拍拍他的肩膀,道:“能者多勞嘛,無涯道兄太極拳天下無雙,貫通大道至理,上一回讓粉碎虛空者無功而返,這回也該輪到另外的虛空造物者了。”老jiān巨猾的笑容,外加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就差沒將“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寫在臉上。戲無涯氣憤的吹胡子:“說得倒是輕鬆,最後肯定是貧道負責挨打,你負責揍人。臟活累活都讓我乾了,你倒是打得痛快,同任不同命。我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nǎi,你吃進去的是nǎi,拉出來卻是米共,好意思嗎?”“要不,換換?”“得了吧,你就喝酒吃ròu在行,負責防守貧道真不放心。進攻的時候出錯,最差的情況是打不死人,防守的時候出錯,最好的情況是不被人打死。”“哎呀呀,無涯道友對灑家的信任,真是令人汗顏,慚愧慚愧。噫籲唏,全乎安哉。放心吧,灑家對無涯道友可是十分放心,足以托付xìng命的信任。灑家的後背,就全jiāo給你了。”“哼,隻怕貧道忍不住,看到背影恨不得捅上幾劍。”“哈哈哈,灑家皮糙ròu厚,不怕疼,要不你現在chā幾劍,也好消消氣。”對對方的臉皮戲無涯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自知說不過,也便閉上嘴在一旁生悶氣,不過他的養氣功夫上佳,過了一會也就儘數忘懷,不縈於心。翌日,眾人分路向著奇跡方舟前行。一路上,白庸試著同扇那夜迦談話,發現她並不難jiāo流,基本是有問必答,不願回答的問題也隻是閉口不言,並不因此而憤怒或警告,不過想讓她主動開口就非常困難了,問她才會開口,不問跟啞巴沒有區彆。幸好是否擅長說話跟實力沒有關係,當初問鼎峰一對一挑戰時,甚至能壓製刑無sī,足可信賴。白庸不禁有些感慨,之前還是必須除掉的強敵,現在卻成了可靠的戰友,人生際遇的變化奇妙,當真難以言喻。兩人一同行至奇跡方舟附近,白庸發現附近居然布置下了一套陣法,想來上一回正道四人的偷襲,讓他們吸取了教訓。隻是這mén陣法布置的手段比較粗糙,基本也隻是用來提醒有人入侵,防禦能力可以忽略不計。這也可以理解,奇跡方舟體型大,想要全部容納進去必須要護派等級的陣法才可能做到,而布置那麼大的陣法,需要的材料不計其數,與其làng費珍貴材料在布置陣法上,倒不如全部用來修補萬邪晶爐,好早日恢複動力。紅世雙巫出發前,也不曾想過會出現入戰的當日,萬邪晶爐就會失去動力的狀況,要不然奇跡方舟高高的飛在空中,就是最好的防衛係統,以及船艙內部的符文陣,也都是極為高明的陣法,因此就沒有額外準備布置大陣的材料。另外,他們的這邊最通曉奇mén遁甲之術的智天王造化命師被冼凡心的魂兵極招擊殺,也導致沒有這方麵的大拿,沒有材料,布陣者的水準又是二流,自然不能奢望布下的陣法有多麼高明。抵達目的地後,白庸並不急著觸發陣法,首陣的任務,是由戲無涯那組進行。這是很簡單的考慮,陣法遭到某個方向入侵,敵人未必能在第一時刻想到對方是分兵進攻,下意識會將所有注意力放到入侵的方向。如果換成大家一起進攻,那麼當敵人收到三路入侵的信號時,就會同樣派人分兵三路,那時候萬一白庸這路,或者洛紅塵那路出來的是華顏紅座,他們兩路就要悲劇了,隻能落荒而逃。反之,當發現隻有一路入侵時,無論敵人是全麵衝出,還是派人抵擋,都是一樣。如果全麵衝出,當他們發現還有另外兩路入侵的時候,隻會更加手忙腳luàn,華顏紅座也不可能chōu身離開,畢竟戲無涯與布施和尚的聯手,不是其他手下能夠抵擋得了的,她必須親自坐鎮;如果是派人抵擋,那更好了,隻有擔心敵人太強,哪有在意敵人太弱的,來一個殺一個,直到將華顏紅座bī出,然後另外兩路又可以發起進攻。由誰進攻,雖然隻是不起眼的細節問題,真正實施起來,卻是能導引整個戰局的勝負,白庸所說的沒有計劃,隻是沒有奇謀罷了,具體的行動布置自然是十分詳細,以他謹慎的xìng格,恨不得將所有可能存在的變數,發生後的應對方法告訴眾人。不一會,一股強大浩瀚,震撼虛空的力量出現在戲無涯那一路的方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隻要華顏紅座不是xiōng大無腦的nv人,便不會采取後一種對策。全軍衝出,雖然有被聲東擊西的嫌疑,可說到底仍是在奇跡方舟這巴掌大的地方戰鬥,轉移戰力十分快捷,派手下一個個出去送死,那才是最愚蠢的決定。時機降臨,白庸就同扇那夜迦一起衝進奇跡方舟,沒有收斂氣息,相反的大肆釋放真元氣勢,引來敵人注意。九黎大軍發現敵襲後,自發的進行抵抗。麵對密密麻麻的敵人,扇那夜迦有些放不開手,出手間略顯猶豫,招式也大多選擇錯誤,帶給敵人傷亡不大,似乎是沒有對軍方麵的經驗。反觀白庸,早已不是當初剛出山的雛鳥,出手淩厲,劍氣揮灑,宛如縱橫沙場的將軍。他出招時用出的真元強度不高,大多散而不凝,如此一來bō及的範圍大,消耗的元氣少,反正對付的是ròu身境的士兵,就算強度不高也能斬殺,這跟對付高手恰好相反,對付高手自然是凝而不散才是最佳。他揮劍時大多用的是環狀的劍罡,擴散出去,那些來不及閃躲的士兵就會被攔腰斬斷。這招在陷入敵軍包圍時極為管用,殺傷力巨大,反正周圍沒有友軍,不怕誤傷。當然這並不是說劍罡揮出後,敵人就會像被割到的麥子一樣成片倒下,這些九黎士兵都是百戰jīng英,隻要注意到,大多能躲過去。然而畢竟是人來人往的戰場,前麵一兩排或許能注意到,後方的戰士恐怕隻能以直覺來閃躲,縱然有人提醒,也難以完全躲開,一個不xiǎo心就是身殘命喪的下場。這場殺戮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有三股強悍氣息疾馳而來,白庸也趁隙收手,對於屠殺他並無太大興致,僅僅是立場下的無奈之行。“五神殺,白虎突!”天闕武侯人未到,殺招先至,白虎拳勁帶著嘯天之音襲來。“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悍!”扇那夜迦雙手合十,沉澱心神,口念不動明王真言,手上結根本印。心印、口印、手印三印合一,明王袈裟佛光四shè,在焚燒的光明火焰之中,三頭六臂忿怒相的不動明王騰然而出,六臂強行擋住瘋狂的白虎,光明火焰一燒,將它燒得乾乾淨淨。充分相信自己的天王統領,另外兩人將注意力放在白庸身上,接近後,一者是熟人剛天王不動禁衛,一者是技天王奪天工姬。不動禁衛同白庸有斷腕之恨,雖然在紅世雙巫幫助下,斷腕已經重生,可終究不如以前那般有力。眼下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傾摧樓城!”一拳錘地,沉雄勁力沿著地麵衝出,帶著破空呼嘯之聲,隱約可聽見巍峨長城轟然坍圮的聲響。不動禁衛雖是怒火燃燒,可惜他比以前更弱,白庸卻比以前更強。“雲袖乾坤!”白庸將領悟的太極化虛妙道如何乾坤拂袖功,輕鬆一揮,太極圖飛揚而出,不動聲sè的將雄厚拳勁消弭於無,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日必須借助師傅幫助才能脫逃的他。“來而不往非禮也,hún元八卦掌!”擋下對方一招,白庸的氣息沒有因此出現半點停頓,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快速運動下一絕招,八卦元力跟隨而出。不動禁衛沒料到對方竟是如此輕鬆就化解自己的絕招,料敵不足,倉促應變間,隻能以自身硬氣功強行接下,當下拳掌相碰,餘勁不止,被震出數十丈,一陣氣血翻騰。“怎麼可能?不可能,那時候你明明沒這麼強,為什麼增長得那麼快!”白庸沒能趁勝追擊,因為有暗藏在空氣中的隱形殺招偷襲而來,那一根根透明的絲線,有著超強的柔韌xìng,切割空氣不發出半點聲音,在陽光下沒有顏sè,也不會反光,殺機內斂,根本察覺不到殺氣,悄無聲息,而且這種細微切割的攻擊形體,最是防不勝防。不過眼下的白庸早非吳下阿méng,領悟生死之道對於危機來臨最是敏感,這種直感並非來自於對殺氣的反應,而是對自身遭遇危機的預示,敵人是否隱藏殺意都是一樣,而且他的防禦手段也是一日千裡,麵對最難防守的細線攻擊,輕輕一揮袖,同樣輕鬆化解,跟之前的剛勁沒有兩樣。奪天工姬眉頭一皺:“真麻煩,居然是高手,見縫chā針!”雙手十指連撥,無形絲線化切割為刺,攻擊範圍由線轉化點,更難防範,而且出招時可以通過撥動絲線來轉移位置,無法看清最後的攻擊點,能隨時隨地的隨心改變,比之刀劍的攻擊要更難捉mō百倍,好似活著的蛇一樣,不停扭動變幻。白庸沒有huā心思去透析細線的攻擊路線,他拿出忘憂拂塵,在身前劃出一道太極圈,便將從各個方位攻擊來的細線儘數纏住,以線對線,著實巧妙。“你上當了!我的目的隻是在困住你。”奪天工姬不怒反喜,真元一催,以細線為媒介纏上白庸,與他進行內力的比拚,使得無法分心他顧。“這回你死定了!再也沒人能救你,彆想像上回那樣借助彆人力量,哼,我絕對要將你打成ròu泥,去死吧,移平山海!”不動禁衛隨即再出絕招,崩山倒海的拳勁鋪天蓋地而去。這是配合攻擊的戰術,一者困住敵人,並進行內力拚鬥,另外一人就抓住無法反抗的機會趁隙出招。“可惜,被困住的人是你自己啊。浩氣歸元,移星化極!”白庸心分二用,一邊輸出真元牽製奪天工姬,使她同樣無法移動,一邊送出元神應接拳勁。自從思索如何能一招雙式催動妖刀訣後,雖然沒能成功想出想法,但白庸已經成功掌握在ròu身與元神分離後,依舊能各行其事。隻見人首蛇身的元神巧妙的運用太極玄法,yīn陽魚流轉,將龐大的拳勁儘數吸納,彙聚成濃縮的球體,一陣回轉之後,竟是鬥轉星移,儘數衝向無法動彈的奪天工姬。可不是人人都能像白庸這般分離元神與ròu體後還能自由運用,當下技天王重傷嘔紅,倒飛而出,細線啪啪啪的斷裂掉。一樣的算計,不同的結果。可惜如今的白庸,隻能讓ròu體按照元神離開前設定好的動作來行動,並沒有應變自如的能力,要不然此時追上,必定能將人擊殺。“你的根基怎麼可能會增加那麼多!”不動禁衛簡直不敢相信,當初千方百計的算計才能從自己手上逃走的xiǎo子,如今竟然以一敵二,還穩穩占了上風。不僅僅是ròu身修為,連內功也是今非昔比,尤其是方才的四兩撥千斤,如果沒有足夠深的內功,根本做不到。這可是絕招,而不是普通的拳打腳踢,哪能那麼容易撥動?半個月前之內被自己欺負的弱者,如今成長到將自己踩在腳底的高度,完全是判若兩人的實力,剛天王一時間jīng神恍惚。“戰鬥中也敢分心,你這是在自尋死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十年太久,隻爭朝夕。過去根基不如你,我就能斬下你的手,現在實力在你之上,我更能斬下你的頭!”白庸自然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分心,但他可不會因此就手下留情,反過來,還要借此狠狠打擊對方的意誌。他運用《九章天韶》中的慟天玄音,動搖對方的心神,同時眉心一動,一道太極印飛出印在墨陽劍上。一劍在手,白庸的氣勢陡然一變,如同掌握了萬靈生死的仙王,淩駕於九天之上,俯視蒼生,俯視諸天。他手上的墨陽劍閃閃發光,每一次光亮,都有一道黑白太極印旋轉,光暗分明。他的身體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劍術姿勢,似正非正,似斜非斜,卻有一種天然的弧度,如同天地的弧線。這一刻,不動禁衛感覺到對手和天地弧度合二為一,掌握了生死輪回的道義,而自己的生死也被對方掌握,有一種隨時會被打入輪回的感覺。他想象,這一招劍術如果擊殺而出,必定是驚天動地。“可惡,就算我死,也要拖你下地獄!震dàng乾坤!”不動禁衛如同被bī入絕境的凶獸,大吼一聲,不顧傷勢打出最強的一招。他重生的手腕本就比不得原來,這下強行運招,竟是承受不住壓力,一下子爆炸,化作血氣擴散,他卻是恍若未知,一張臉被渲染得格外猙獰。然而,出於意料的,白庸卻是悄無聲息的出劍,他的劍術姿勢不變,如同葉枯飄落一般,自然而然,毫無造作的痕跡,整個人一下衝擊過來,化為天道衝刷的氣息,向著不動禁衛一劍斬下。“天mén永閉,地戶常開,太極生死道,絕!”龐大的邪元拳勁振dàng天地,整個空間世界都被震得不停搖晃,如同奔馳的牛群,大地也在不停的顫抖。然而白庸的劍就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牛群雖是氣勢龐大,衝入大海中也不過濺起幾朵lànghuā,滄海一粟。龐大的邪元拳勁一觸及他的劍,就冬雪融化般,靜悄悄的消失了,沒有jī烈的聲響,也沒有震動天地的氣勢,宛如畫布上風輕雲淡的一抹。墨陽劍輕易化消拳勁,一劍刺在剛天王的xiōng口,卻沒能刺進去。“哈哈哈,你殺不了我,沒錯,你殺不了我!區區上品法寶是破不了我的護體神功,除非是極品才有可能。我承認,我現在的實力的確不如你,但你也殺不了我!”不動禁衛握著斷臂,仰天哈哈大笑。聽著瘋狂且淩luàn的言語,白庸看著對方,就像是看著一名瘋子,他收劍回鞘,淡淡道:“還沒發覺嗎?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