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庸發下宏願踏入天人境之時,昊蒼神宗幾名外出的修仙者感應到天地間的變化,連忙飛上半空,眺望遠方,隻見一道巨大的光柱衝向蒼穹,震撼天地,將黑夜照耀成白晝。“好恐怖的光柱!好強大的意誌!這是誰,居然在進階時發下能引動天地共鳴的宏願?”一名跟隨的弟子問道:“發下宏願的人很厲害嗎?”長輩搖頭道:“這跟立願者的實力沒有關係,而在於他立願時的心態以及立願的內容,像這種能引動天地共鳴的誓願,必須是犧牲自我,拯救世人這一類的才有可能。這種情況在中古以及上古時期倒是有所記載,最近已經極少有人能發下這種誓願了。”弟子不屑道:“修仙者修行不為己,反而為他人,這種人怎麼能活得下去?隻怕會被人吃得屍骨無存,誓願雖然大,可也隻是空中樓閣,不過是一種虛幻的理想,遲早會被殘酷現的實毀滅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修仙者更要自私,奪天地之能,修一已超脫之功,若無自私之心,如何能在證道之路上走下去?”長輩搖頭道:“非也,中古諸子,上古聖賢,個個心懷布道之心,結果大多成就無上神通。到如今,武道經義更為發展,修仙者基數更為巨大,可能夠達到先賢程度的卻不多。我等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自私,卻決不能否定他人的救世之心,這是值得我們尊敬的,而不是嘲笑。”“弟子受教了。”弟子心中不以為然,口上並不反駁,“那我們要不要過去見見那人是誰?”長輩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心中歎了一口氣,道:“算了,見麵了又能怎麼樣?對方剛剛進階天人境,我們過去反而徒惹麻煩,而且我猜立願者極有可能是玄門正宗的弟子。又不是奇寶出世,彆管閒事,回去吧,稍後派官府中人去調查一下就是了。”在地窖中,剛剛踏入天人境,凝練出金丹的白庸來不及感受全新的力量,就開始替馬無疆療傷,以剛正佛元為驅毒前鋒,以柔綿道元為殿軍,防止漏網之魚。就這樣白庸一邊嗑丹藥補充真元,一邊強行逼毒,過了差不多五個時辰,總算是大功告成。主要還是他剛剛將真氣凝練為真元,不大熟悉操縱之法,為求穩妥,故意拖慢速度,好在一切順利,馬無疆體內的邪魔之氣全部逼出,雖然仍處於昏迷,可休息半天就能痊愈,並不大礙。白庸自己也是體能透支,他本來就沒有修煉內功,大悲白蓮功也是臨陣磨槍,根本沒積累多少,逼毒的道元佛元全是由自身精氣所化,此時已經疲憊不堪,唯有意誌強撐著不倒。他心知在這種狀態下修煉效果最是明顯,於是不讓自己睡著,而是尋好位置靜氣打坐,漸漸恢複疲勞。這樣又過了四五個時辰,白庸勉強恢複八成精元,站起身來發現馬無疆仍在昏迷中,不過臉色已經恢複正常,氣息也已平複,倒不需要擔心。“進入天人境就可以放心修煉內功了,我倒是要琢磨一下,究竟是修行道佛合一的功法好,還是同時修煉兩部功法,又或者能運轉任何武學的《無相玄功》。”白庸一邊思考著一邊走出地窖,天空依舊漆黑,算起時間差不多十二個時辰。他看見躺在地上的無首屍體,心中有所感慨,拿出一張火符將其焚燒。“可惜你生不逢時,如果出生在三百年前的正邪大戰,說不定能闖出一番天地,放在現在卻是不行。如今人道正統已定,道德仁義為先,人道滾滾而下,任何試圖阻擋和違逆之人,都會被人道大勢的潮流吞沒,你縱然能偷天盜地,也逃不過命運的製裁……咦,那邊光芒是什麼?”白庸突然發現在湖中心的假山位置,有一座層層堆積的石塔,石塔的頂端吸收月光,反射在半空中形成一片零碎的奇異圖案。“這難道就是黃氏一族的寶物?”白庸過去細細檢查,發現一旦月亮被烏雲遮住,光芒就會消失,在石盤的頂端有一個凹槽,裡麵雖然放置了一枚玉佩,可未能將凹槽填滿。他心中一動,將黃茝報恩的那枚玉佩也填入凹槽。果然,從石塔縫隙中射出的光芒又多了一些,浮現在半空中圖案終於拚湊完成。“這是……楔形文字!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楔形文字?”一看到空中怪異的圖案,白庸立即就認出是楔形文字,要知道前些天幫助譚森羅,費儘心力破譯楔形文字的記憶還曆曆在目。他壓下心中的疑惑,仔細研讀浮現出來的楔形文字,希望能從中看出緣由。結果令他既失望又欣喜,失望的是他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意思,沒有一句能夠翻譯得通,欣喜的是這種情況好像在幫譚森羅的時候發生過。白庸試著推動圓塔上的其中一個石盤,結果石盤轉動,浮現出來的圖案也隨之改變。“果然如此,那麼隻需要照著蘇美爾人發明的星象圖來轉動,就能轉換成正確的文章。”白庸一邊回憶當初破譯楔形文字時的記憶,一邊試著轉動石盤,隨著幾次失敗嘗試,聽見石塔發出嘎噠一聲響,終於功成。“遠古,天地創造,荒之大神……筆錄,荒之大神的筆錄?荒神錄!”白庸心中難抑震驚,《荒神錄》那可是同《太聖玄經》齊名的經文,是兩大創世者之一的“荒”留下的無上經文。太古有二聖,是為鴻與荒。鴻者,萬道之祖。荒者,萬理之祖。鴻者創天道,荒者創大千世界。不過,就這點文字作為《荒神錄》未免也太少了點?而且《荒神錄》為什麼會用西羅大陸的古文字著寫?白庸正疑慮著,突見空中浮現的文字一陣劇烈扭動,然後猛地向他眉心衝去,攜帶一股玄秘深奧的信息進入腦海,引起腦袋一陣發脹疼痛。“咕!這是……怎麼一回事?太古之初……萬道同源……天地同根,萬法歸一……”白庸試圖記住這些大道真諦,可它們就像水過掌心般,毫無眷戀的從縫隙間流走,無法把握到一絲一毫。於是他沉澱意識,不縈心不執著,將自己當作一名聽道者,而不是接受者,來體驗其中的變化。漸漸的,他的頭也隨著意識平靜下來,不再發脹疼痛,各種大道真諦也由混亂衝擊變得規律有序,可依舊是匆匆過客,走過卻不留下絲毫痕跡。即便是作為聽道者,這些大道真諦也太過深奧,不能理解半分。對此,白庸不停回想自己發宏願時的心情,不被其吸引,也不因為它們的流失而焦急惋惜,茫茫然進入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就這樣,無數大道真諦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留點滴痕跡,眼見接近尾聲,就要全部消失殆儘。晃悠悠的,一縷大道真諦從集體洪流中脫離,緩緩掉進白庸的識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