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到沈七如此威勢,竟自驚得呆了。正在此時,蕭銘烈的冷笑聲從前方傳來,道:“沈七,縱然你們費儘心思,便是將這天牢儘數毀去,也難走出這天牢。”轉而向楚問仙微笑道:“楚問仙,仙衣為了你連天牢都進了,如今天牢被毀,你以為她還有活著的機會嗎?她乃是為你而死。”他是仙衣的師父,此時說起仙衣竟似淡然之極。楚問仙扶著林頤人的雙掌不住的顫抖,回頭看去,天牢底層支柱一斷,被毀去不少。仙衣被囚禁在地下三層,如蕭銘烈說來,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頓時眼角崩裂,暴喝道:“蕭銘烈,若仙衣喪命,楚問仙必定傾畢生之力取你性命!”蕭銘烈哈哈一笑,哼道:“你有命走出這天牢再說這樣的話吧。”沈七喝道:“不用等到走出天牢,沈七現在就要試試蕭門主的手段。”言罷也自一步踏出,搶在楚問仙之前,手中提了一柄鮮血淋漓的長刀,緩緩豎起,正是學自王誌處的天刀,任由一點敵人的鮮血滴落到自己的麵上。全場眾人不管敵我均看得呆了一呆。沈七就像由一個凡人蛻變成一個天神那樣,散發著迫人而來的氣勢。在他前方一眾好手被沈七天刀遙指,在猝不及防下,人人如身置冰窖,不敢移動,恐怕雖隻是點頭彈指的動作,也會引來沈七眷顧有加的攻擊。他往前踏出一步,每一步也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甚至在當他踏足地麵時,生出了整個天牢都隨著沈七的步伐撲麵而至的感覺。這當然是一幻覺。撲麵而來的並不是天牢,而是觀者的心。蕭銘烈自然不會為沈七的氣勢嚇住,嘴角泛起一絲欣賞的微笑,搖頭道:“蕭某說過,你的對手不是我,而是小徒鳴見。”說著緩緩轉開身子。在他身後漠然站立一人,手中也提了一柄長刀,修長的刀身散發出近乎妖豔的光澤,正是江湖中人人追逐的屠龍刀。鳴見仍由屠龍刀的刀鋒拖在天牢的青石之上,擦出電光火石。一步步走到沈七數丈之前,低聲道:“我們之間的終究還是要分出高下的。”代之而起是一臉凝重的神色,雙目奇光並射,直望進沈七眼內。這是傳自‘玄冥訣’中的‘湛靈**’,專攝人之魂。沈七立時lou出惘然之色,腳步亦為之一滯。林頤人等人不識得屠龍刀,楚問仙卻知道這神兵的傳說,頓時為沈七擔憂起來:他所用的隻是一柄普通之極的長刀,能抵擋過鳴見手中的屠龍刀麼?不過他對沈七有著極大的信心,依然堅信沈七能夠勝出。鳴見看到沈七的變化,一聲大喝,屠龍刀由地麵上揚起,變成平指前方,身往前傾,炮彈般射出,人刀合一,往沈七劈去,狂大的勁氣隨著鳴見向沈七直迫而去。沈七迷惘的眼神忽地回複銳利。一聲狂嘯,長刀化作一條怒龍,猛擊而下。這一刀不屬天刀內的任何一式。純屬因時製宜。隨手拈來,但又含蘊著天刀之法的一招奇招。事實上王誌並沒有傳授他天刀之法的招式,況且隻會招式而無心法配合,也自枉然。他教沈七的是對天刀的體會:天刀自在你心中,每一次用心都能劈出真正的天刀。沈七的天刀不是王誌的天刀,他隻是用心去體會這一刀的力量、方向、變化,心靈此刻提升至刀道的至境。鳴見見他忽然回複清明,心中一凜。最使他震驚的是沈七根本不受他湛靈**的影響,剛才的迷惘隻是假裝出來,引他主動出手。而沈七一刀劈來,其速竟可忽快忽慢,甚至連輕重感覺亦可在短暫的距離間變化百出,就若他的步法般凝重如山、靈動如風。刀法與步法配合起來,遂成這無與匹敵的天刀之法,難怪戚戰以區區一柄長刀問鼎天下五大宗師之位。沈七不是戚戰,鳴見永遠也不知道沈七這一刀根本就不是天刀,隻是他心中之刀——觀心之刀。‘霍霍!’兩刀一碰即散,使鳴見想以屠龍刀的優勢斬斷對方的長刀亦不能辦到。兩人各往後追了半步,凝視著對方,雙方看似平分秋色的一招,其實沈七知道鳴見確是進步了,而且尚在自己之上,否則也不會接下自己費儘心力劈出的一刀。接著刀影大盛,鳴見一聲大喝,一刀劈出。在僅隻數尺的短距離內,重近百斤的屠龍刀,竟生出數種極不同的變化,忽然重若萬斤巨鐵,忽又輕若隨風起的鴻毛,教人完全摸不到屠龍刀力道的變化。雙方的人無不勒容,想不到鳴見刀法高明至如此出人意表的地步,‘鏘鏘鏘!’屠龍刀以疾逾閃電的速度,在眾人咂舌目光中劈向沈七,使得他手中長刀數次想展開攻勢,都給鳴見精妙絕倫的刀法完全封死。更讓人難受者,是對方刀身處傳來忽輕忽重的內勁,教沈七難受得差點吐血,有種有力無處發揮的無奈感覺。他心中明白鳴見現在所使乃是玄冥訣的神妙內勁,這般變化莫測的心法似乎和禁製林頤人等人的手法頗有想通之處。刀影散去,鳴見一聲長笑,由正方搶入。屠龍刀連環擊出。此時在場的每一個人,無論功力高低,竟都能清楚地感到鳴見要攻擊的都分,每一個企圖,那感覺鮮明之極,且偏有一種明知如此,也難以抵擋的感覺。沈七臉容肅穆,施儘渾身解擻,連檔對方七刀,也退足七步,完全失去了還擊的能力。起始時的一點優勢,完全失去。楚問仙一雙手掌扶在林頤人的肩頭,心驚下雙手用力,幾乎將林頤人的肩頭當成了握在手中的兵刃。林頤人卻也如楚問仙一般的為沈七擔憂,根本沒有感覺到肩頭的痛疼。他眼光要高出楚問仙不少,雖然知道神奇的情形不妙,卻還能支持一段時間。鳴見手中屠龍刀連連出擊,殺得沈七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但他心中的驚駭卻一點不下於楚問仙等人。他自少年時被蕭銘烈收為弟子,得傳授高深武學,又有蕭銘烈不惜丹藥為他打底,年紀輕輕便成為魚躍宮有數的高手。天下間和他同齡少年也擋他三招兩式的也不多,儘管蕭銘烈也曾告誡他天下能人異士無數,切不可目空一切。他雖唯唯諾諾,但心中還是自以為天下少年中第一。然則他第一次出山乃是為了汝陽王府丹藥被盜之事,卻遇見了沈七,無功而返,雖非戰之罪,但在鳴見心中對沈七產生了極大的怨恨。後來沈七在魚躍宮承應比武,他知道自己一雪前恥的機會來了,閉關一月之中,他得到薛匡的親自指點,可說在煉域門中那是絕無僅有之事。這番出關,他誌在必得,小小沈七自不在話下,更想借此立威天下,繼承煉域門的不朽基業。豈知他再次遇上沈七的時候,對方的修為不但進步之快令人咂舌,而且以一柄長刀擋害自己全力的猛攻,怎不教他震駭莫名,也更增他殺意。勁氣以兩人為中心,旋卷著天牢整個龐大的空間,掛著在牆壁前的刑具似狂風掃落葉般甩拖絞碎,在兩人頭上狂舞著,聲勢嚇人。‘鏘!’的一聲,自開戰以來最清脆的激響震懾全場。原來當鳴見想劈出第九刀時,沈七手中的長刀竟不見了。“天刀問凡!”沈七低聲長吟。這一式本是一招劍法,然則他在見識了王誌使刀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劍招多麼的可笑,此刻重新化著一式刀法,在鳴見劈出第十刀後,剛要提刀再劈,長刀由沈七的背後出現在沈七的額頭上方,閃耀著黝黑的光澤,絲毫不在屠龍刀耀眼之下。同時改由雙手握刀,蹤順著讓人清晰之極的軌跡緩緩劈向鳴見。鳴見見到沈七緩慢的刀跡,心中冷笑,暗忖沈七你自找死,咱們之間終於要分出生死了。手中屠龍刀凝聚十多年的靜修,飽含玄冥訣真氣的一刀反切而上,欲摧枯拉朽的破除沈七一切刀法。長刀由沈七的額前劈下,軌跡已然緩慢之極,每個人幾乎可以看清他每一下的動作,連他微微顫動的手指都清晰可見。天刀乃戚戰窮幾十年之功、嘔心瀝血創出來的絕代奇招,沈七所見不過天刀的皮毛,可此地此境他終於勘破天刀的心境。他之前處處弱勢於鳴見,便是要激起天刀的戰意,借助鳴見的刀威霸勢,將整個人的情氣神凝在一刀之內。這樣的心境便是薛匡也難以把握,隻是擊敗戚戰,而不是讓其臣服,可見天刀確有不世之功。鳴見雖為江湖年輕一代佼佼者,和薛匡遠不可同年而語,縱然沈七亦差了戚戰不少,但這樣的一刀也不是他能受得了的。刀鋒擊中刀鋒,屠龍刀化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墨龍,撕碎了沈七手中的長刀,也撕斷了沈七額前飄起的頭發。鳴見心中一喜,待要長刀直進將沈七劈成兩半。但在這念頭剛起時,屠龍刀被一柄無形的長刀阻擋在沈七身前三尺之處,跟著那刀光一吐,化成一柄碩大無朋的長刀,嘭的一聲劈下,將墨龍斬成兩段。同時傳來蕭銘烈的驚呼聲:“鳴見,小心!”同時向兩人撲來。容木葉背後長劍再次落入手中,足尖一點,竟搶在蕭銘烈之前來到兩人勁力之外,躍起一劍劈出。在沈七身後,林頤人六人手掌鐵索沒再絲毫保留,變成六條縱橫開闔的咆哮巨龍,鐵索上飽含的真力讓蕭銘烈亦感到一陣氣息不暢。眾人的反應雖快,卻快不過沈七和鳴見的真氣,兩股浩然真氣一撞,兩人同時全身劇震。鳴見斷線風爭般往後飛追,落地後連續兩個踉蹌,才飄然立定,雙目神光閃閃回頭望來。沈七隻向後退開三步,便穩立如山,但臉上血色退個剩儘:蒼白若死人,好一會才恢複了少許血色。他目光一掃,哈哈笑道:“有不怕死的,儘管上來。”竟然搶身上前,撲入地方人群中。真力在氣機牽引下,化作滾滾刀光,往敵人卷去。蕭銘烈冷哼一聲,道:“不自量力。”硬是撞破林頤人六人組成的鐵索鋼網,闖到沈七跟前,一掌由小變大,印在沈七真氣凝集其的刀光之上。沈七悶哼一聲,被那一掌印得退開數十步,反手一掌拍向撲上來的三名敵人,那三人尚未明白什麼回事,便已凍成三座冰雕似的人像,生機全無。沈七體內陰陽太極真氣一運行,將蕭銘烈剩下的掌力化去,冷哼道:“玄冥神掌,也不過如此。”心中卻是驚駭於蕭銘烈的掌力,幾乎可以和薛匡留在楊逍體內的陰勁相媲美,由此可見,蕭銘烈的修為之高,恐怕掌門師伯也不是對手。蕭銘烈不屑道:“我隻使了五層功力,沈七你還要不要試試十層功力的?”以他目前的身份說來,自然不會騙沈七,可見他仍希望沈七能接受之前的約定。林頤人等六人六根鐵索指向何處,便是一陣血肉紛飛,若大的天牢頓時亂得像末日的來臨,充滿驚惶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