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大實出沈七意料,其中盤根錯節更讓沈七摸不著方向,他帶著楚問仙轉了幾轉,已然不知身在何處。幾次都差點被人撞上,好在他現在耳目靈明之極,往往在數十丈之外便已先發現對方,這才沒有被發現,饒是如此也急得沈七無法可想。心中卻暗忖道:天牢雖然是重犯之地,但來探望之人也不是沒有,煉域門能知曉自己來此,定是寧水月告的密。雖然如此想來,心中卻又認為這其中定有其他隱情,隻是自己一時想不出來罷了。便在此時沈七心中一動,腦中現出數十人正向自己這裡走來,身後也有數人,他左右看去,竟是陷入一個死地。他背kao在巨石砌成的牆壁之上,看著前方轉角處跳躍的光火,隻聽足音便知來的是一等一的高手,心道:真的出不去麼?心急之下一手按在牆壁之下,隻覺觸手之處冰冷之極,似乎摸到了一塊鐵板。他驚喜之下用力一按,那鐵板竟似凹了進去,出現了一個如關楚問仙相似的密道來。他不及思索這是關著何人之所,拉著楚問仙鑽了進去,反手將門推回原處。鐵門剛關上,數人已經到了沈七原來站立的地方。一個粗啞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道:“媽的,這天牢九層都被老子們轉了個遍,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到哪裡去了。”另有一人哼道:“什麼麼地方不好挑,竟然跑到天牢來,我看這次那小子是在劫難逃。隻可惜蕭門主不讓咱們宰了他。”一名女子聲音傳來:“你說他們兩個跑到什麼地方地了?姓楚的那小子還好好呆在囚室之中,他們會不會藏在某個囚室了?”之前那個粗啞的聲音又說道:“陰師明明察覺那小子跑到這便來了,卻怎麼不見了身影,真實奇怪之極,難道說他們在這天牢比我們還熟悉麼?”一人沉吟道:“你說他們會不會進了這裡?”說著指了指沈七藏身的鐵門之後。後麵的沈七頓時一陣凝然:若是他們幾個闖了進來,我要怎麼般?他手掌輕輕摸到楚問仙的後背神誌穴處,隻要有人進來,隻好先恢複楚問仙的神智再說。卻聽外麵眾人一陣沉默,忽然一個尖聲說道:“他若是真的藏了進去,隻能算他命不好,裡麵這群瘋子還不將他撕了?這個怪不得我們不遵循蕭門主的意思了。”其他聽他這樣說俱是點頭稱讚,道:“不如咱們就守在這裡,且看看再說。”沈七微微放下心,聽他們的意思似乎並不敢進來,自己一時倒安全了。拉著楚問仙摸索著向裡麵走去,心中卻不禁思索道:他們說的瘋子說誰?他想不明白,將楚問仙留在暗道之中,自己向前走出數步,已然一腳踏進囚室之中,突覺身周氣流略有異狀,這一下襲擊事先竟無半點朕兆,一驚之下,立即著地滾開,隻覺兩條長物從臉上橫掠而過,相距不逾半尺,去勢奇急,卻是絕無勁風,竟是兩根細細的鐵索。他隻滾出丈餘,又是一條鐵索向胸口掃來,那鐵索化成一條筆直的兵刃,如長矛,如杆棒,疾刺而至,同時另有數條鐵索也從身後纏來。他進來之前便聽到外麵眾人對似乎對麵人所關之人甚為忌憚,已然暗自警惕,誰知這鐵索來的竟是如此突然,饒是他玄功有成,若被鐵索掃中,隻怕也承受不起。聽當中的勁道,更知這鐵索乃是厲害之極的兵器,此刻身當其難,更是心驚。他左手一翻,抓住當胸點來的那條鐵索,正想從旁甩去,突覺那條鐵索一抖,一股排山倒海的內勁向胸口撞到,這內勁隻要中得實了,當場便得肋骨斷折,五臟齊碎。便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刹那間,他右手後揮,撥開了從身後襲至的幾條鐵索,左手千勢縱截手‘百無定勢’混著臨塵訣,一提一送,身隨勁起,梯雲縱的輕功已然將他送到囚室當中。正在此時,‘當’的一聲,從沈七懷中掉出一物,正是仙衣用來照明用的夜明珠,此刻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沈七借著微光,一瞥間已看清囚室之中的情形:這一間囚室較之楚問仙那間要大得多,分成六個方位坐定六名其型各異的怪人,看不清相貌。個人手中俱是提了一根長長的鐵索,便是攻向沈七的兵刃。此刻仔細瞧來竟是連在六人身上。他微一思索便已知道其中緣由:這六根鐵索並非什麼兵刃,乃是用來鎖住六人的鐵鏈,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如此細長。六人均是長發遮麵,破衣蔽體,瘦得全無肌肉。此刻被夜明珠的微光一逼,竟自側了麵目,卻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光了。隻聽得其中兩人‘嗯’的一聲,似對他的武功頗感驚異。隻聽沈七正向之人手中鐵鏈‘當’的一聲響,身後又有兩根鐵索如張牙舞爪的墨龍相似,盤旋而至,分從三麵撲到。眼見三根鐵索便將卷上身來,他左撥右帶,一卷一纏,借著三人的勁力,已將三根鐵索卷在一起,這一招手勢,卻是張三豐所傳的參商訣心法,勁成渾圓,三根鐵索上所帶的內勁立時被牽引得絞成了一團。隻聽得轟隆幾聲猛響,幾根鐵鏈交擊在一起,秉然天地之勢,直是驚心動魄。沈七雙手用勁混元,跟著左進右退,身子一轉已然落在三根鐵索之上,猛地臨塵訣逋發,竟自將三根鐵索壓住,身子已然定住拱手道:“武當後學沈七,誤入寶地,見過各位前輩。”說著左足站在鐵索之上,右足淩空,躬身行禮。身子隨著足下鐵索的勁力猶似波浪般上下起伏。心中思量道:“這幾人既被關押再此,那麼必然和元庭沒有關聯,說不定和太師父相識也說不定。”三人感覺到沈七穩穩站住在自己手中鐵索之上,身形飄逸。雖躬身行禮,但氣度非凡,不落半點下風。反手一抖,三索便即分開。沈七亦借勢飄然落地,身形未變,仍自躬身囚室中間。三人適才三招九式,每一式中都隱藏數十招變化,數十下殺手,豈知對方竟將這三招九式一一化開,儘管化解時每一式都險到了極處,稍有毫厘之差,便是筋折骨斷、喪生殞命之禍,卻仍顯得揮灑自若、履險如夷。三人一生之中從未遇到過如此高強敵手,無不駭然。他們卻不知沈七化解這三招九式,實已竭儘生平全力,正借著參商訣在自己的鐵索上高低起伏,最後又以躬身的姿勢暗自調勻丹田中已亂成一團的真氣。沈七適才所使武功,包括了參商訣、千勢縱截手、臨塵訣三大神功,而最後翻身壓住三根鐵索卻是俞蓮舟傳下的聽風心法。這六人雖然身懷絕技,但被關在天牢幾十年,不聞世事,於他這幾門功夫竟一門也沒見過,隻隱約覺得他內勁精純之極,雄渾精微之處也勝出自己不少,聽他說話聲音似乎還是個少年,實難想到天下見竟有如此身手不凡的少年。待得聽他自行通名,乃是武當弟子,頓時心驚道:原來是張三豐老道的弟子,難怪有如此身手。感覺到沈七仍自躬身,當中一人鐵索一收,說道:“你即使張三豐的弟子,怎麼來這裡?”他十多年來極少說話,說起話來聲調已頗不自然。沈七聽他將自己當成張三豐的弟子,連忙說道:“沈七乃是太師父座下第二弟子俞蓮舟的弟子,是武當第三代弟子。”六人聽沈七如此說來,更是一驚:“張三豐的徒孫便能有如此修為,這武當派也太誇張了吧?”想到這裡,當中那人又說道:“張三豐現在還是天下第一麼?”沈七將體內真氣調順,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不錯。”這一聲倒是極為自豪。“那麼薛匡呢?他死了沒有?”沈七側麵一人冷冷哼道:“他若不死,豈會任自張三豐占了這天下第一的位子?”沈七答道:“薛匡仍在人世,聽說修為已進自真正的武道……”他見這六人不通世務,便粗略將當前的天下有數高手一一說來,最後說道:“晚輩為相救一位師兄,這才誤闖此地,還望各位前輩海涵。”六人聽到沈七娓娓道來,各自驚訝不已,其中一人哼道:“你武功雖然不錯,當想一己之力闖出這天牢,實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沈七昂然笑道:“那是晚輩不自量力,卻也要試一試。”他閉關十數日,功力雖未大進,但已將一身修為漸漸融成一體。尤其剛才和三人過招,知道這三人放眼江湖都是絕頂高手,自己能在他們幾人聯手下不敗,頓時信心大增。左首一人一直默然不語,此時忽然開口詢問道:“沈七,你說這天下共八大派,為何沒有提到天山派?”他說話聲音平平淡淡,似乎在苦苦壓製著什麼。沈七愕然道:“天山派?”他微一思索,卻半晌默然不語:他想起沈七的母親似乎是什麼天山派的女俠,不知為何嫁給了沈七的父親,一個文士。後來又聽說張正常的‘天下第一劍’的名頭乃是從天山派林頤人手中奪來,其中便少有聽到天山派的名頭。此刻被這人問起,心道:莫非這幾人和天山派有什麼瓜葛不成?那人見沈七默然不語,又問道:“天山折梅手、白虹劍法…那是何等神奇的神功?天下間幾大門派隻有少林能與之相抗,怎會沒有天山派?難道是封山了?”沈七聽到天山折梅手等名字,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請問各位前輩是傳自當年北宋逍遙派的麼?”那人見沈七問來,也自一怔,低聲歎息道:“想不到還有人知道逍遙派的名字。”他低低喃喃了數句,忽然提聲道:“不錯,我便是天山派掌門林頤人,這幾位是我天山派的長老。你且說來八大派為何沒有我天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