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以前也曾聽王誌提起過天刀城,不過具體在什麼地方卻不清楚,待要再問上幾句,卻見王誌神色萎靡,想到他是因此自己才受的傷,頗為過意不去。他舉目望去,自己現在身在一條小溪之側,四周環境甚是幽靜,具體身在何所卻是說不明白。他見王誌閉目運功,不好打擾他,便想起事情的前後來,到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挺僥幸的,至於那一掌是誰拍出的,沈七想了半晌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可以肯定是那人並沒有對自己不死不休,否則自己二人決不能活到現在。他回想起自己來這個世界的八年,除了當初在武當山的幾年,以後的日子都是在驚慌中過的。他也說不清楚這一世到底會是怎樣的結局。他轉向王誌,便在此時王誌業已運功完畢,不過可能是傷勢眼中,似乎並沒有什麼起色,內力牽動之下更是咳嗽不已。見到沈七歉疚的神色,王誌苦笑道:“事情還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你不必那樣看我,這讓我覺得自己快死了。”沈七一想也是,心下釋然。他目光一轉,看到王誌身邊一片鮮血淋淋,驚訝道:“還說不嚴重?你都吐血了。”王誌順著沈七的目光也看到了,訝道:“這不是我的。”他仔細辨彆之下,看那血色已成暗紅色,並且已經凝固,沉思道:“這血不是我吐的,你看這血色似乎留下不久,尚未凝固,似乎是之前人留下的,難道說有人追上來了?”沈七細心瞧去,倒也發現了不少,順著那血色看去,道:“你看那邊也有,和咱們來路不同,咱們去看看。”看到這一路流下不少鮮血,沈七好奇心起:“你的傷勢不礙麼?能走動麼?”王誌搖頭示意不礙事,順著那鮮血走去,這順路走來,竟是發現了不少,淋得到處都是,似乎不止一人。王誌沉思道:“看樣子應該是前麵發生了火拚,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沈七心中一動,道:“難道又是因為屠龍刀?”這些日子他睜眼閉眼都是因為屠龍刀,早就敏感過度了。想了想跟著王誌一同向前,如今兩人都有傷勢在身,若是遇到了敵人,可不是敵手。這樣行了莫約三五十米,沈七先發現了前麵的一具屍體,兩人看了一眼便驚訝之極:這人似乎生前被人活生生用拳勁擊斃,麵色泛青,表情可恐之極。雙手握著一柄大刀,上麵也沾滿了鮮血,不知道是敵人還是自己。王誌摸著那人的身體,尚有餘溫,顯是剛死不久。他仔細瞧了那人身上的傷勢,渾身上下有數道傷痕,分彆不出是什麼兵器照成的。不過這些都不是致命的傷勢,在他胸前明顯凹了下去,看形狀應該是一直拳頭。便是以王誌的功力也是驚訝不已:“這人的拳勁剛猛之極,卻又沒造成肌肉破裂而大量出血,顯是用內力活活將人震死,而這股拳勁之中卻有含有陰柔之勁,如果再加上直送之勁、內縮之力,估計這人一共承受了六七種的內勁。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的五臟六腑或被震裂、或移位、或出血...”他一邊比劃這那胸口的拳頭,一邊分析道。沈七湊上前去,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沈七還是有些不適應,聽到王誌的分析,他忽然想起一眾拳法來,沉吟道:“難道這人是受了‘七傷拳’?”他知道七傷拳一練七傷,打到對手身上也會造成種種不同的傷害。驚訝道:“王兄,你看他胸口的皮膚如何?是不是完整完好?”王誌依言撕開拳頭周圍的衣裳,正如沈七所言,除了胸口陷進去的那一拳頭,皮膚卻是完好無缺。訝道:“這便是七傷拳造成的傷勢麼?這拳法果然精妙。咦...”王誌忽然指著那人的胸口的皮膚道:“沈兄,你看這人滿臉都是血紅的斑點,難道這也是七傷拳造成的?”沈七仔細瞧去,果然這人雖然死去,但滿臉都是血紅的斑點,顯然不是生前留下的。他從來沒有聽說七傷拳會在成這樣的傷勢,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可能。道:“是‘混元功’,難道是謝遜?他不是走了麼?怎麼會在此出現?”他想不明白,王誌更不清楚。兩人想來半晌也不明所以,決心在向前看看,若真是謝遜被人追殺,沈七倒不知如何是好,以他兩人目前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人,可謝遜又是無忌的義父...沈七忽然暗笑道:自己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提什麼救人?兩人這一路走來,又發現不少死者,傷勢也如同前麵一般:有被混元功傷的,也有被七傷拳傷的。這前後莫約有十七八具的屍體,有幾人生前沈七倒是見過,還有幾人他能叫出名字的:“這是‘雁翎飛天刀’邱家人,我在山上曾見過,這位好像是‘陰陽判官秦大鵬’的婦人,上次為了報仇數她衝的最凶,沒想到竟然死在這裡...”沈七仔細辨認之下倒是認出不少人,餘下幾人他雖不認識,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是謝遜的仇家。這些人跟著謝遜前來報仇,沒想到反被謝遜所殺。想到江湖本就如此,也沒有什麼好歎息的。兩人有走了一段路,漸漸死體少了,隻留下一點一點的鮮血。沈七沉吟道:“在武當的時候我見謝遜倒也文質彬彬,似乎不想發狂的樣子,沒想到這一會的功夫他竟然殺了這許多人。”王誌道:“這其中還有‘混元功’,似乎不是謝遜所為吧?我聽說‘混元功’是‘混元霹靂手’成昆的絕技,難道他也在?”謝遜和成昆的關係江湖上知曉的人並不甚多,但謝遜汙蔑成昆殺人之事江湖早已傳遍。王誌極少在中原武林走動,不知曉這其中關係也屬正常。沈七仔細解釋了兩人的關係,最後道:“謝遜既然是成昆當年的得意弟子,這‘混元功’必定也有不淺的造詣。”在他想來這些人無論是死在七傷拳之下還是混元功之下,自然都是謝遜造的孽。不過他可不知道自己想錯了:當年謝遜拜成昆為師,成昆也確真心教授,不過這混元功卻沒有傳給謝遜。一來當時謝遜年紀尚輕,沒有學到。二來這混元功是成昆的招牌功夫,他有心顛覆明教,這門功夫卻留了一手。後來這師徒勢成水火,更不會傳謝遜這門功夫了。兩人說話的功夫,卻見眼前一處空地躺著一人,生死不知。沈七以為這人和前麵之人一般,乃是為謝遜所殺,上前一瞧,卻是吃了一驚:這人便是金毛獅王謝遜,一頭焦黃的頭發散披開來,遮住了麵目。身上衣裳沾滿了鮮血塵土,掩住了本來的顏色,也難怪沈七沒認出來。本以為謝遜已然遁走,卻沒想到昏迷再此地。他近身叫了幾句,謝遜恍若不聞,似乎已經暈了過去。沈七輕輕撥開謝遜頭上的散發,想要將他喚醒,不想卻見到謝遜麵色發青,雙目緊閉,從中流下兩行鮮血來,讓人瞧了極為恐怖。沈七心驚之下翻開謝遜的眼皮,隻見雙目空洞,兩個眼珠被擠壓到一旁,竟是被人以‘雙龍搶珠’式廢了雙目,看這傷勢,便是‘蝶穀醫仙’在場,也難以醫治,換句話說——謝遜這雙眼睛算是瞎了。沈七一聲歎息:本來原書中的謝遜在十年之前便被殷素素刺瞎雙眼,如此這結局雖然遲來了十年,可慘烈之狀卻是更甚。看來因為自己的到來有些東西改變了,有些東西卻始終逃不過宿命。謝遜的雙眼也算是他胡亂殺人的報應吧?隻是不知道他的結局仍如原書一般?看到沈七盯著謝遜怔怔的出神,王誌好奇道:“是誰傷了他?他傷勢如何?”沈七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剛才給他把脈的時候沉穩有力,雖然略顯虛弱,卻沒有性命之憂,應該是內力消耗過度,靜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至於其他都是些皮外傷,隻要好好包紮一番也無大礙。不過...他的雙眼被人廢了,卻不知那人是誰?”王誌傷勢雖重,眼下卻沒有危險,沈七受的內傷並不嚴重,好在他本來就是寒毒在身,也就不在乎這一點內傷了。倒是謝遜內力幾乎耗儘,雙眼間的傷勢更是嚴重。沈七怕因此感染發炎,仔細給他包紮了一番。三人現在都是有傷在身,加上謝遜尚未醒來,沈七不好丟下他不管,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靜候謝遜醒來。沈七打了兩隻野兔,就著火堆烤將起來,和王誌胡亂說些離開大都後的遭遇,兩人又說些江湖上的事情,漸漸到了半夜時分。聽見謝遜一聲冷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如沈七所想的那般發狂發瘋。沉默半晌,謝遜說道:“請問是哪位義士好心相救?謝某感激不儘!”沈七想到謝遜身上的遭遇,一聲歎息,道:“我是沈七,下午在溪邊遇到了你。”說著遲疑道:“你的眼睛...?”謝遜聽到是沈七救了自己,倒沒說什麼。聽到提及自己的雙眼,淡淡的說道:“是我師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