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一掌擊到楊逍跟前三寸之處硬生生停住,驚訝道:“楊逍?怎麼是你?”楊逍身旁的少婦見到沈七闖進來也自一驚,她見沈七一掌拍向楊逍,心中擔心,愕然之下也是一掌拍出。跟著橫身過來,將楊逍擋在身後,叫道:“你是誰?”沈七既然見是楊逍,便不欲和他動手,掌勢一縮,想要避開對方的掌力。誰知這少婦臉盈若水,脂凝如雪,一副大家閨秀模樣,掌法卻甚是精奇。沈七這一讓非但沒有讓開,反而兩掌相交,對個正著。但覺對方掌力也不甚渾厚,但綿柔淡泊,倒是將自己的掌力化解去不少,和自己武當派的內功倒有幾分相似。沈七既然無心去傷楊逍,又見這少婦維護楊逍之心甚重。當下腳步一滑,向後退開數步,心思急轉道:我明明看見黑衣人闖了進來,難道是這少婦不成?想到和黑人的爭鬥,顯然和眼前少婦的武功不是一路,沉吟道:“你是誰?剛才闖進來的那黑衣人呢?”少婦和沈七對了一掌,已知對方內力勝過自己不少,但似乎並沒有傷自己的意思。想到他剛才叫出楊逍的名字,心道莫非是‘他’的朋友?麵上仍是一副警戒的模樣,盯著沈七說道:“你又是誰?為何突然闖進來?”沈七心思全都放在黑衣人身上,不欲和她多做糾纏,自報家門道:“我是武當派的沈七,是楊逍的朋友。你剛才可看見一名黑衣人闖進來了?”少婦聽到來人竟是武當派的沈七,這名字最近在江湖上可是風光得很,可沒少聽。頓時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得不由得脹得滿臉通紅。顫聲道:“你是武當派的沈七?”沈七見她頗有害怕之意,心道我的名字有這麼嚇人麼?搖了搖頭,也不去問他,徑自四下查看。少婦見沈七似在尋找什麼,低聲道:“沈七,就你一個人來的麼?”沈七微覺奇怪,正欲作答之時,夢聽見門外一聲響,跟著傳來不少腳步聲。他粗略一聽,莫約有幾十人,腳步聲更是或輕或重,顯然是一群高手到來了。他心中一驚,轉眼看著仍在運功的楊逍,心道:難道這是一個圈套?他心思沉吟未決,邊聽到門外一個森然的聲音叫道:“楊逍那魔頭呢?還不出來受死?”卻是峨嵋派滅絕師太的聲音。她說‘楊逍’二字的時候,聽聲音尚在數十丈之外,等到‘死’字落音,廂房前的一扇房門‘碰’的一聲飛了進來,碎成一地。跟著沈七眼前一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手持了倚天長劍,指著楊逍身前那少婦怒喝道:“曉芙,你果然跟著魔頭混在一起。”沈七聽到曉芙這個名字的時候,頓時詫異不止,轉頭向那少婦瞧去,心中罵道:原來她便是紀曉芙,我還真是笨,竟然沒有猜到是她。紀曉芙見到滅絕師太,頓覺天都塌下來一般,萎頓在地。跟著顫委跪下磕頭,顫聲低聲道:“師父,你老人家好。”卻不敢去看滅絕師太的顏麵。心中卻暗暗叫苦:看來師父都已經知道了,我可…我……沈七瞧了紀曉芙一眼,心道這件事到底還是發生了,也不知道六師叔來了沒有?他轉身向周圍瞧去,這當口已經來了不少人,卻沒有見到殷梨亭的身影,倒是宋青書見到沈七,歡喜走了過來,一拳捶向沈七,笑道:“好小子,你果然將楊逍抓住了,大家還不相信呢。”沈七愕然之下沒聽清他說什麼,訝道:“你說什麼?”滅絕師太冷冷看著紀曉芙,哼道:“還沒給你氣死,總算還好。”紀曉芙跪著不敢起來。但聽得站在師父身後的丁敏君低聲冷笑,知她在師父跟前已說了自己不少壞話,不由得滿背都是冷汗。又聽到周圍不少江湖中人指指點點,多有議論之聲,又是羞愧又是窘怕,便欲就此死去。滅絕師太漠然道:“敏君跟我說你未婚生子,我還不相信,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和魔教這等大魔頭做下如此傷風敗德之事,我峨眉派可沒有你這樣辱毀門風的弟子。”紀曉芙心如刀割,顫聲叫道:“師父!”兩行熱淚流了下來,爬在地上不住的哀求。她知師父向來最是護短,弟子們得罪了人,明明理虧,她也要強辭奪理的維護到底,這時卻說出這幾句話來,那顯是不當她弟子看待了。滅絕師太不理紀曉芙,徑自走到楊逍跟前,恨恨不已,倚天劍指著楊逍,怒道:“楊逍,楊逍……多年來我始終不知你的下落,今日總教你落在我手中……你還有什麼好說?”被這許多人一鬨,楊逍早已經無法運功療傷,眼見滅絕師太長劍指向自己,又有這許多正道人士,情知無法活命。微微一笑,閉目待斃時,卻又想起紀曉芙。歎息道:“曉芙之事乃是我逼迫與她,希望你殺了我之後能饒過她。”滅絕師太又踏前一步,劍尖抵在楊逍胸口,森然道:“楊逍,我峨眉派於你仇深似海!當年我師兄孤鴻子,便是喪命你手,今日你又毀我峨眉清譽,一死尚不足惜,還有什麼顏麵替曉芙求情?”他轉眼向紀曉芙喝道:“你若還當自己是峨眉派的弟子,就將你的孽種抱出來,讓我一劍刺死,彆留下禍根。”紀曉芙聽她先要殺了楊逍,又要殺自己的孩子,頓時又驚又恐,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撲到滅絕師太跟前,抱住她的雙腿,哀求道:“師父,求您放過他們,弟子這便一死,絕不致峨眉派因我蒙羞。”滅絕師太一腳將她踢開,怒道:“已經給你蒙羞啦,現在竟然還為這魔頭求情,我這些年都白教你了麼?”她轉身向身後的丁敏君喝道:“敏君,你來問她。”丁敏君想來妒忌紀曉芙得師父寵愛,此刻當著一眾正道人士之麵,隻欲要將她活活羞死,高聲答應道:“是,師父。”轉身向紀曉芙道:“紀師妹,咱們門中,第三戒是甚麼?”紀曉芙被滅絕一腳踢在胸前,不住咳出血來,卻不敢不答,咳嗽道:“第三戒:戒淫邪放蕩。”丁敏君又問道:“是了,你倒是記得很清楚。那第六戒是甚麼?”紀曉芙知她心思,低聲道:“第六戒:戒心向外人,倒反師門。”丁敏君心中生出快感,高聲叫道:“違戒者如何處分?”紀曉芙卻不答她的話,向滅絕師太哀求:“師父,這其中多有弟子不是,請您饒過他們,弟子就此去了。”言罷奮起一掌向自己頭上拍去。楊逍驚叫道:“曉芙…”沈七也是一愣,心中卻想:要阻止她麼?他心思沉吟未決,腳下卻是滑將過去,一掌攔向紀曉芙。誰知滅絕師太較之沈七還要快出一步,‘呯’的一腳踢在紀曉芙的手臂上,冷冷道:“峨眉派竟然出了你這樣的不肖弟子,一死便能了麼?”楊逍身受重傷,眼見紀曉芙被滅絕責罵,一聲長笑,緩緩站起身來,指著滅絕師太怒道:“好你個賊老尼,楊某若是好好在身,豈能讓你如此折辱?曉芙之事是我對不住她,你將我殺了倒也罷了,豈能如此心狠手辣?我們這些人自稱正道,我看較之我們這些所謂的‘魔教’也不逞多讓。”楊逍名頭甚響,眾人見到他站起身來,倒是退開一步,又聽他如此說道,有些心存是、慈念之人便即想到:那孩子現在才多大?卻又關他什麼事情?少林空性大師一聲佛號,頗有不忍,便欲開口求情。站在他身旁的空智見狀,連忙叫道:“楊逍,你們魔教作惡多端,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們?今日你重傷在身,那也算是罪有應得,天欲收你,你還有何話說?”楊逍冷冷盯著少林空智,哼道:“當年空見神僧在世時,少林派還有幾分威嚴,今日一見,儘是些虛偽小人。佛家講究慈悲,不知小小孩子又做了什麼孽?難道也要斬草除根麼?”空智喧了聲佛號,道:“我佛慈悲,孩子自然沒有作孽,卻是你們父母的業障報在他身上。魔頭便是魔頭,難道還會有善心不成?”楊逍哈哈笑道:“強詞奪理!”轉向滅絕師太哼道:“當年那孤鴻子手持倚天劍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楊某何曾放在眼中?區區破銅爛鐵,若非我身受重傷,你便是倚仗倚天長劍之利,也未必能勝我一招半式。”滅絕被楊逍一激,頓時怒喝道:“好,我便不殺你,等你傷好了,我看你有什麼本事如此大話。”紀曉芙連被滅絕踢了兩腳,也自傷的不輕,聽楊逍激住師父,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走到滅絕師太跟前,跪下身子,低聲道:“師父,弟子不肖,惹峨眉派蒙羞,請您要責罰就責罰弟子好了。”滅絕看也不堪紀曉芙,向身後弟子吩咐道:“敏君,靜虛,你們將這不要臉的女子帶回去,靜候紀老爺子發落!”又向一眾江湖中人說道:“楊逍這魔頭口出大言,老尼便一發成全了他,這便帶回去。”中人一時躊躇未定,崆峒派的宗維俠卻排眾而出,走到楊逍跟前,道:“師太且住了,我師弟便是傷在這人手中,且讓他受我幾記七傷拳再說。”昆侖派的何太衝也站出身來,冷哼道:“楊逍,當日在昆侖你殺我昆侖派弟子,可曾想過也有今日?”楊逍冷笑道:“楊逍受傷於此,你們若是想殺便殺,難道我楊逍還會向你們一群小人哀求不成?”何太衝身為一派掌門,平日好大的麵子,被楊逍當麵說成小子,麵上哪裡掛的住?向滅絕師太道:“師太,我看這魔頭殺了也就罷了,何必如此費勁?當初他殺我正道弟子的時候,可曾有這般商量?”滅絕師太看了一眼楊逍,見到對方一副漠然的模樣,哼道:“老尼既然答應了,便一定要守諾。我峨眉和他仇深似海,難道各位還怕我峨眉派徇私不成?”今日她峨眉派在同道麵前丟了好大一個麵子,雖然她知道剛才乃是楊逍激將之法,若是自己再不守諾言,峨嵋派的顏麵可算是丟儘了。何太衝和宗維俠對望了一眼,俱感無可奈何。兩人轉身向沈七一拱手,笑道:“沈少俠這次又立下若大功勞,連這等大魔頭都被你拿下,想來後日和全真教、又或是丐幫的高手相較,也一定是成竹在胸了。”沈七先是聽到宋青書這樣,現在又聽到眾人這樣說,詫異道:“楊逍不是我打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