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月出現在沈七身後,歎息道:“沈七,楚問仙的身份我們已然儘知,難道你還認為我們會輕易留下他麼?你是絕對逃不出去的。”尹十一見狀不滿的哼道:“你跟他說的太多了,咱們這許多人難道還怕留不下這兩個人麼?”彈劍一吟,長劍兀自嗡嗡著響,向沈七胸口襲來,冷哼道:“沈七,你既然要做英雄,今日便讓你瞧瞧做英雄的代價。”此時沈七側麵的方東白也自一聲長嘯,冷冷道:“老三,我來給你報仇!”長劍追擊過來,取的是他背上的楚問仙,更令他腹背受敵,難以兼顧。沈七見到眾人紛紛亮出兵刃,自己頓時陷於險境。心中苦笑道:難道真的不能做英雄麼?他胸中苦悶淤積難消,一口真氣轉自腑藏之間便無法運用。忽然想起當初給黛綺絲療傷的情形,腦筋竟然變得無比清晰起來,比平日思考也更來的快捷。低聲問道:“師兄,太師父的‘參商訣’你知道多少?”楚問仙雖然經脈被封,但眼光尚在,眼見此刻沈七陷於絕境,正要勸他將自己放開,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答到:“當初我去煉域門找仙衣,為蕭銘烈所傷,回到武當山、太師父便是用此訣為我療傷,知道前麵一些口訣。”沈七心中一喜,低聲叫道:“妙哉,你且依口訣運用心法,我自有保命的法子。”在此生死存亡的時刻,沈七一手拉住後背楚問仙的手掌,參商訣臻至前所末有的境地,刹那之間恍若回到了當初給黛綺絲療傷時的情形。手中握著的殘劍,忽地像成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思想的延伸。一種絕不可以形容的感覺蔓延全身。忽然敵人和屋頂都消失了,他發覺來到武當山的金頂,冉冉升起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遠處的天柱山峰是如此的清晰可見,似乎在伸手便可觸及。就在沈七感歎其中玄妙之極的感覺時,往事一幕幕湧向心頭,如同放電影般的在他腦中一閃而沒,然後變得無比模糊,前世今生的記憶混在一起,讓他在也分辨不出自己是沈七,還是前世那個為工作為煩惱的憤青,又或是莊生夢蝶的翻版。勁風前後擊來。沈七想都不想,殘劍往後揮出,手腳同時朝前拍踢。“當!”的一聲巨響。眼中所見、腦中所現儘皆湮滅,再沒有半點虛幻。方東白硬被他殘劍震得踉蹌倒退。而前方的尹十一和鷹風更是一麵驚駭,鷹風竟給他連人帶劍,掃下屋頂。沈七福至心靈,知道自己剛才因緣巧合下,加上楚問仙的運功,真正窺見了參商訣的玄奧之處,那是張三豐的境地,更是張三豐數百年修為的親現。就像通過張三豐的眼睛,看到了他某一段神秘莫測的經曆。而他背後的楚問仙則是渾身一顫,顯然也如沈七一般的看到了某種玄妙之極的景象,不過不同的是,他卻是淚流滿麵,當是見到了當初父親被殺時的景象。沈七心中泛起淡淡的哀傷,伸手緊緊握住楚問仙的手掌,低沉著聲音說道:“師兄,所有的家仇國恨都會有結果的,你就等著看好了。”長嘯聲中,拉著楚問仙拔身而起,避過了方東白第二波的攻勢,落往另一屋頂去。寧水月和剛暉等人站在另一屋頂之上,瞪大眼睛看著沈七,都有點不相信所看到的事實。伶王和戲王出現在寧水月的左右則,低聲道:“門主有令:務必要摸清楚沈七的底細,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必要的時候可以不擇手段。”而梅成秀則領了當初和沈七交手的兩名老者也出現在一處屋頂上,遠遠的看著這邊的交手。梅成秀忽然低聲道:“兩位供奉且慢動手,王爺說這一戰一定要讓沈七出儘風頭,必要的時候咱們可以幫他一把。”這兩人乃是汝陽王身邊的影子護衛,當初在王府門口的時候被沈七三人丟儘顏麵,此刻聽到反要自己幫助沈七,兩人對望一眼,哼了一聲,忽然拔出兵器,全速向沈七迎去。梅成秀站在兩人之後,苦笑著跟了過去。沈七拉著楚問仙仍在淩空當兒,又進入了參商訣博大精深的心法天地裡,隻見一麵高高的城牆之上,懸吊一人,白衣白素,麵貌青淡,雙目深深陷進眼眶之內,雖然已經死去甚久,卻掩飾不住渾身的浩然正氣。在他上方的城牆之上站立了數百江湖人士,手中兵刃各異,或麵目猙獰、或不屑一顧、或如臨大敵…當腳踏瓦麵時,那腦海中的幻象才消去,使他回到重重被困的現實裡,四個人聲勢洶洶狂攻而來,匆忙間,隻認出了其中一人是十三飛鷹中的老六鷹澤。此人手持一對分水刺,極善近身搏鬥,當初沈七可沒少在他手裡受傷,隨後還是依kao‘天刀問凡’才得以逃生。其它三人是曾在汝陽王府麵上一戰的兩名老者,還有一人則是蒙種。他們本以為方東白加上寧水月和十三飛鷹中的一人,足可收拾受到楚問仙牽累的沈七。豈知這沈七的修為竟然比傳說中更加神奇,不但大發神威同時將三人擊退,還逃了出來,駭然下全力攻截,全是不留後著的拚殺招數,暗忖以他們四人聯手之威,即使蕭銘烈亦不敢輕忽大意。沈七感到自己精足神滿,體內真氣轉至參商訣的妙用,似有無儘無窮的潛力。但亦自忖無法同時擋著這四名可怕的高手,何況背上的楚問仙仍然重傷在身,一不小心便是經脈儘斷的地步,落得和蘇元奇一般模樣。深深吸了口氣,聽風心法升至最高的境地,身形忽動,先避過了影子護衛劈向背後楚問仙力能摧心裂肺的隔空掌,又閃過了蒙種橫砸過來有如移山拔嶽之勢的鐵杖。快逾拖兔般迎往右側撲來的影子護衛中的一人。哈哈一笑,手中殘劍化作長虹,使出了有史以來最天馬行空的一劍,從對方雙掌之間穿過,直直刺向對方的眉間。他的動作既瀟,又意態高逸。但偏使與戰者無不感受到他堅強莫匹的鬥誌,那種氣勢可令人心虛膽怯和折服。影子護衛見到沈七如此一著神鬼莫測的一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上前?足下一點,倏地融在黑夜之中,竟然比來勢更快的退了下去。眾人見到沈七帶著楚問仙化著如飛的影子,腳下輕靈之極。站在外圍的數人齊聲呼叱,上前攔阻,卻給他東一拐,西一閃,避過了眾人,走起路來卻猶如足不點地,輕飄飄的說過便過,誰也攔阻他不住。頓時大驚失色,齊聲叫道:“彆讓他走了。”“老三老四,你們都離位包抄。老五老六,快去震位堵截…”“好小子,當真要找死麼?”眾人呼嘯之中,便有數條灰影應聲撲至,三劍齊出,分指沈七的咽喉、胸口和小腹。這三劍劍招精奇,勢道淩厲,實是第一流好手的劍法。沈七餘光瞥去,卻不識得,似乎是汝陽王府的侍衛。見到三人劍法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道:這是全真教的‘天罡北鬥陣’啊,難道他們是全真教的?他心念隻這麼一動,對方三柄長劍的劍尖已逼近他三處要害。沈七運起‘封塵劍法’中的一式‘天遁一瞥’,長劍圈轉,將敵人攻來的三劍一齊化解了,劍意未儘,又將敵人逼得遲開了兩步,隻見左首是個黑瘦漢子,四十來歲年紀,頦下一部短須。居中是個白淨的中年人,雙目炯炯生光,打扮和梅成秀有幾分相似。他不及瞧第三人,斜身竄出,反手刷刷兩劍,指向從旁衝來的一名好手,將其逼退,又自在空中踏出數步,相較之前的地方,足足已經移動了數十丈的距離。這數丈的距離換著往日也隻是幾縱幾跳的距離,然而對於此刻的沈七來說卻已經將渾身的修為運用到了極致。彆人看他腳下或閃或撲,或移或退,哪知沈七每一步都耗費了極大的心神精力。那三人見沈七一劍禦開自己三人必殺的一劍,也自心中一驚,跟著見他尚有餘力逼退其他人,頓時大感自信心受到打擊,怒吼一聲,又複追了上來。沈七見他三人劍法組成的劍陣混為一體,換著平時尚可費神將其一一擊破,此刻卻沒有精力再去研究,當下打定主意:“這三人劍法乃是依天罡北鬥陣而成,不可糾纏,還是走一步算一步。”他運起聽風心法中絕妙的步伐,又或是在間不容發之時換成梯雲縱的絕頂輕功,足下絲毫不停,東擋一招,西接一劍,長劍到處,必定將來人擊退,或者是自己退看開去。眾人瞧見沈七身法、劍法如此,雖然幾方人眾,卻始終不能一擁而上,不啻於和沈七短兵相接,刹那間已有十來人和沈七接過一招,待要再出第二招的時候,已然失去沈七的蹤影,不由得搖頭苦笑:誰叫人家的輕功勝過自己太多?全真教的三名高手大呼追來,咬牙不肯放鬆,可是和沈七始終相差丈許,追趕不及。隻一盞茶功夫,又讓沈七踏出數十丈,果真是當者披靡,無人能擋得住他的一招一式。寧水月眼中忽然lou出欣慰之色,旋即又換成深深的憂慮:沈七輕功在厲害,畢竟隻是一人,功力有時窮,那時候他又能避到哪裡去?再說他今夜表現的越厲害,隻怕後麵麵對的便越可怕,這不是沈七一個人可以麵對的。想到這裡,寧水月舉手輕輕一揚,頓時從房頂上現出八人,每人都是黑衣勁裝,手上挽了一張強弓,隨著沈七的移動而移動,隻等寧水月令發。楚問仙被沈七背在背上,既駭然沈七生出的強大信心,又複驚訝沈七的輕功,心道:沈師兄不愧為俞二師伯的弟子,這一身輕功隻怕僅在師伯之下了。他心念一動,感受到來自丹田出真氣的湧動,經過沈七參商訣的刺激,他體內的真氣竟隱隱有運行的跡象,不由得歎息自己對沈七相處的時間越長,發現他身上的古怪便越多。就那這參商訣來說,他便從來沒有想過尚有如此妙用。沈七的參商訣感受到了來自楚問仙處的真氣湧動,亦立生感應,身體的真氣刹那間一浪接過一浪,竟似無窮無儘,可是精神卻與殘劍連結難離。他當然知道這這是一個錯覺,人的精力有限,不跟能一直燃燒下去,否則最後就是丹鼎成熟時的表現。想到丹鼎,沈七忽然麵色一變,腳下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之極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