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劍然冷笑道:“三月之後?恐怕那時閣下已然儘受元廷封賜,官居顯位,豈是我們這些江湖草莽所能見到的?”孟飛陽也跟著哼道:“我那不肖的師弟不知跟閣下有何密約,前些日子竟然放言說要一統全真,當真是笑話,隻要姓孟的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由得他胡來。”沈七聽的莫名其妙,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推到自己頭上,向眾人抱拳道:“沈七身為武當弟子,其誌已明,各位若是不相信在下那也無法可想,難道連區區三月的時間也等不了麼?”他剛才計較良久,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確不知道管不管用。向眾人環視後朗聲說道:“蒙賊侵我中華大地將近百年,這期間不斷有漢人爭起反抗,江湖同道尤其熱血濺軒轅。但為何這百年來其效甚微?反而折損了這許多江湖有誌之士?實在是因為我武林紛爭不斷。先有門戶派彆條條框框,後有彼此之間互不信任,在麵對蒙賊的時候想的不是該如何複我江山河圖,而是單憑一腔熱血、單槍匹馬,反而中了元廷的jian計。”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在元廷大都的這些年,彆的沒有見識,但元廷的實力卻是不容小覷,但是一煉獄門便夠我們受的,豈談報仇雪恨?那不過是一己的想法罷了。”彆人聽了尚可,雖覺沈七言下之意不無道理,但是由怎樣的一個少年說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白慕雪卻是一怒上前,指著沈七怒斥道:“你在大都所作所為,白某親眼所見,很是敬佩,但我師祖喪命蕭銘烈之手,青城和他之間隻有鮮血,沒有退路。”沈七冷笑道:“蕭銘烈的身手你也見到了,敢問閣下便是傾你全派之力有幾分把握?”白慕雪想到蕭銘烈的身手,神色不由得一黯,隨即哼道:“白某即使不敵,也也絕不會向對方低頭,更不會以前輩大俠傳下的寶藏換取榮華富貴,看來我在大都真是錯看你了。”眾人聽他言語之中慷慨激昂,不禁為他的勇氣所感動,不住的叫好。沈七目光向眾人一掃,輕輕說道:“性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報仇?”他的聲音並不大,但眾人卻是清楚的聽在耳中,頓時吵鬨的場麵變得鴉雀無聲。孟劍然見眾人似在沉思沈七所言,冷哼一聲,上前淡淡的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漢人中就是因為多了你這樣的苟且之人,才有今日的局麵,否則以我漢人千千萬萬,那裡奈何不了有數的蒙賊?若是大家能分期一擊,恢複漢室江山指日可待。”沈七冷笑道:“匹夫之勇。”孟劍然怒道:“既然是匹夫之勇,也比你這jian賊要好上百倍千倍。”他盛怒之下仍不忘禮數,回身向張三豐一揖道:“今日是張真人大壽,本不該小子無理,但沈七處處為蒙賊考慮,實在當不得漢人,請張真人示下該如何是好?”他頓了頓,看著眾武當之人,朗聲說道:“江湖各派之中,多少會出幾個jian徒,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要自己行得正,彆人自然不會有什麼閒話。”“阿彌陀佛。”空聞喧了聲佛號,站上前來,向夢見說道:“孟施主雖然年輕,但這番話卻是極有見地。今日江湖同道齊聚武當山,一來是為張真人祝壽,二來辯白往日恩怨,他日麵對煉獄門的時候也好齊心協力,方是我武林之福。”他以少林掌門的身份說來,自然不少人信服,不住的隨聲符合。張鬆溪見事情越來越對武當不利:張翠山的事情尚未了結,這裡又殺出個沈七來,側頭向俞蓮舟低聲道:“二哥,這沈七是你的弟子,我怎麼感覺他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到現在看來五弟的事情反倒變得次要了,倒是他沈七‘罪大惡極’,成了武林的公憤。”俞蓮舟看著沈七瘦弱的身子被包圍在眾人之中卻絲毫不顯害怕,反倒是冷冷的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似乎成竹在胸,早有應對之策。歎息道:“他這次從山下回來,變了很多,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懵懂的少年,我相信他明白自己在乾什麼,我也相信他不會做對不住武當的事情來,隻是...隻是他到底要乾什麼我卻是猜不透。”師兄弟兩人又交流了幾句,卻是未果,眼見午時將近,宋遠橋微微一笑,走到眾人跟前道:“諸位遠來是客,存的都是一片誠心。眼看午時將近,咱們不如先用些飯菜,再說不遲。”他在江湖名聲甚響,雖然不常行走江湖,但江湖之中若是有什麼急難之事,隻要找上武當,隻要力所能及,宋遠橋必定會處理得讓人信服。此刻由他出麵,眾人雖然彆有心思,卻是不願就此拂了他的麵子,場麵也漸漸安靜不少。這些人連袂上山,除了峨嵋派之外,原是不惜一戰,以求逼問張翠山說出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隻是其中忽然生出一個沈七來,將事情漸漸引到自己身上。他武當派威名赫赫,無人敢單獨與其結下梁子。聽到宋遠橋如此說來,眾人麵麵相覷,僵持了片刻。人群中一人陰陰的說道:“這武當的飯菜在下可不敢吃,要是出了事情如何是好?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天下英雄都怕了你武當,這公理難道便...”莫聲穀憋了半天氣,這時再也難忍,雙目之間電光一閃,身影迅捷異常的縱起,一撲向前,將那人從人群中抓了出來。冷笑道:“好啊,原來如此,這便是天下英雄麼?躲在暗地裡為什麼不敢站出身來?”那人被莫聲穀抓在手中,絲毫動蕩不得,猶自強道:“我來武當給張真人祝壽,難道說武當派便是如此待客的麼?便是張真人武功天下第一,也抬不過一個理字。”轉向少林的空聞方丈叫道:“大師,武當派張翠山和魔教妖人勾結,派中弟子沈七有和蒙賊狼狽為jian,難道說我中原大好江山便要送在這些人之手麼?”空聞聞言道了聲佛號,待要說話,空智上前想莫聲穀冷冷的道:“武當派果然好身手,這位義士不過是說話衝撞了武當派,難道說莫七俠便要人家性命麼?”宋遠橋見事情越來越僵,隻得上前輕聲道:“七弟,不可魯莽。”莫聲穀恨恨盯了一眼控製,放下那人,站到宋遠橋身旁,一靜一動之間儘顯武當身法風采。宋遠橋向那人一稽首道:“既然這為英雄不願在武當就食,宋某也不便勉強。”那人被剛才被莫聲穀抓在手中,顏麵儘失。此刻在宋遠橋麵前訕訕說不出,要想說幾句撐門麵之言,卻言道:“宋大俠,你不用把話說在頭裡。我們明人不作暗事,打開天窗說亮話。此番上山,一來是跟張真人祝壽,二來正是要打聽一下謝遜那惡賊的下落,三來是要武當派給大夥一個交代:你武當派的沈七勾結蒙賊,這該如何處理?”莫聲穀聞言在宋遠橋身後冷笑道:“在下先前聽說各位來到武當,是來給家師拜壽,但見各位身上暗藏兵刃,心下好生奇怪,難道大家帶了寶刀寶劍,來送給家師作壽禮麼?這時候方才明白:原來是要來武當派顯威風來著!”說著伸出兩指,輕輕在身旁的兩人腰帶上一扯。他出手快極,這麼一扯,已將兩人的衣帶拉斷,但聽得嗆啷、嗆啷接連兩聲響過,兩柄短刀掉在地下,青光閃閃,耀眼生花。空智哼道:“莫七俠莫要血口噴人,我少林派來武當山給張真人祝壽是真,詢問謝遜下落也是真,至於沈七之事...”沈七忽然接口道:“所謂懷璧其罪,沈七若是將那寶藏之所說出來,是不是大家就饒了沈七一命呢?”空智一愣,尚未說話,之前那人卻是接口道:“正是,如此確可饒你一命。”說罷才想到說錯了,卻已然改不過來。孟劍然見事情如此,看著沈七冷冷的道:“張翠山和謝遜結為異性兄弟,在下雖不讚同,但江湖眾人講究一個‘義’字,他若不願說出,我也不做他想。倒是你沈七身為中原大好男兒,卻去做那齷齪之事,不是姓孟的容你不得,實在是難逃天下眾人悠悠之口,我看你不用連累武當一派,自行了斷了吧!”轉向張三豐躬身道:“張真人,你是武林的泰山北鬥,成名已在七十年之上,今日之事不是我丐幫行那霸道之事,是在是天下英雄有目共睹。”眾人聽到孟劍然如此說來,大是佩服他的膽色勇氣,頓時有不少人大聲喝道:“不可,豈能讓他如此便宜了斷?”“先讓他說出寶藏的下落來,決不可便宜了韃子!”...張三豐聽了不置可否,之事淡淡一笑。沈七不理會孟劍然,緩步走到少林空聞方丈跟前,輕聲說道:“如果沈七說不知道寶藏的下落,或者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大師還會這般急著上武當山來麼?”他知道今日之事是以少林派為首,若是能用言語激住對方,最後將事情挽到自己身上,至少不會發生張翠山自刎之事。饒是以空聞方丈的修行過人,聽到沈七直斥自己覬覦寶物,心懷貪念。也自惱怒,沈七身份低微,自己不便和他爭持,向張三豐淡淡說道:“少林武當分持武林牛耳,既然事情說不清楚,那就江湖事江湖了。”頓了頓說道:“久聞張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張真人功夫青出於藍,老衲仰慕已久,卻不知此說是否言過其實。今日老衲便在天下英雄之前,鬥膽請張真人不吝賜教。”他如此說來,便是要代表武林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