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汝陽王府!”黛綺絲低聲驚道:“這兩人便是上次前來抓我之人,難道範遙將王府的人也請來了?”沈七自然認得這兩人,上次為了黛綺絲自己還曾和這兩人過過一招,他記得那文士叫做姬由顧,至於那蒙人自報家門叫做蒙種,看樣子自己察覺的高手便是他們了。他微一點頭,四下打量,將臨塵訣運至極限,終於在人群中又發現了三人,應該是和蒙種同來的乞丐和尚。張宇清聽到沈七兩人的對話,沉聲道:“他們是汝陽王府的?”沈七點頭道:“不錯,那頭陀乃是王府小郡主的師父之人,其他眾人則是王府好手,也許是煉域門的也說不定。”張宇清臉色一沉,道:“既然是汝陽王府的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猛然一聲長嘯,猶如長鯨吸水、連綿不絕,又若風雲聚合、龍吟鶴鳴。聲音遠遠傳了出去,直透雲消之上。眾人都被張宇清這一手弄得發懵。範遙等人更是心下駭然:朱長齡什麼時候請來這樣的高手?張宇清這一聲長嘯越轉越急,直似無窮無儘,到了後來眾人給這嘯聲震得心魂不定,大驚失色。心頭說不出的惶恐驚懼,隻盼這嘯聲趕快止歇,但高亢陣陣,儘轉個不停,突然間嘯聲中又夾著狂風之聲。嘯聲遠遠傳將出去,四下裡山穀鳴響。張宇清嘯聲未息,山莊西首山峰上一個冷峭傲慢的聲音遠遠傳來:“是公子召喚,咱們這便去吧。”這聲音少說也在三四裡外。這人剛說完,又有個女子聲音淡然響了起來:“這小子又惹事了。”又有一人哼道:“我倒要瞧瞧是誰這般大膽,竟敢冒犯公子!”這幾人隨口應答,聲音在夜野之中傳來,竟是清晰異常,說話者內功之高之純,可想而知。這幾人每說一句,聲音便近了數丈,剛說完‘公子’兩個字,張宇清跟前已出現了四人:當前一名中年人,神態自若,顧盼之間極有風采。另外是兩名三十來歲的漢子,也自神采不凡,最後卻是一名風姿綽然的少婦,笑吟吟的看著張宇清,淡淡的笑道:“又淘氣了?”言語中雖有責備之意,關切之情也是溢於言表。西首山峰和轉內相距三裡有餘,這四人說話之間便到,這份功力也足以讓人側目了。便是一人也已了不起,何況一下子來了四人?範遙等人神情一凝:事情到了現在他已經知道紅梅山莊內定是藏了一個極為了不起的人物,可歎自己這邊卻是絲毫不知,雖說自己這便仍占有人數上的優勢,但真若是動起手來,便是勝也是慘勝,何況誰也不知道這樣的高手還有多少。何太衝則是默然不語,他本來以為小小的紅梅山莊還不是手到擒來?若不是顧著麵子,他才不願意和他人聯手,加上範遙撞見自己‘好事’,這才答應了他。誰知道事情全部是自己想的那樣,不禁想道:難道是玉棋騙了我?其實這根本就是他們的jian計?目的便是要打消我昆侖派的實力?想到這裡他頓時冷汗涔涔而下。紅梅山莊的眾人見自己這邊來了強援,頓時歡呼不已。朱九真更是歡喜叫道:“你們這些人趕緊放了我表哥,否則的話...哼哼!”想了想又道:“還有青妹。”她乃是少女情懷,雖然恨惱武青嬰和表哥走的甚近,畢竟做不到見死不救,但其中親厚之分也甚是明顯。沈七心下一歎:張宇清藏有暗力他早已猜到,卻沒想到竟然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相較下來這些百年流傳下來的教派卻非武當派短短數十年的根基可以比擬,除卻張三豐坐鎮武當山之外,二代弟子中便隻有宋俞二人,其他人雖為一流好手,畢竟家底薄了些,和眼前這四人比較也隻在伯仲之間,天知道到正一教還有多少這樣的好手,更可況比正一教還要勢大的明教和煉域門?便是少林也非武當可以望及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三大神僧、渡字輩的和尚,也許還有一二‘掃地僧’也說不定...沈七第一次感覺到武當的家底還嫌薄了些,而眼前劍光一閃就不知要有多少人血染當場。範遙雖然驚訝紅梅山莊的實力,卻不以為不可戰勝,微一示意,姬由顧的聲音響起道:“現在我從一數到十,若果朱長齡你再負隅頑抗的話,莫怪我們無情。”他也是不傻子,剛剛那一聲清嘯、加上忽然出現的四人都是高手,這一聲叫喝實在有些外強中乾,騎虎難下之勢。隻盼朱長齡一時發昏,威震在自己的王八之氣下磕頭投降,向自己大聲討饒...蒙種則是將武青嬰從眾人中推了出來,一刀架在她項上,哼道:“姓朱的,老子的性子可不好,你若是再不投降老子便宰了這娘們。”說著刀口輕輕一壓,武青嬰白嫩的項上便壓出一道血恨來,鮮血涔涔而下。穴道被封的武青嬰雖口不能言語,雙眼間卻流出兩行淚水,留下麵頰,真是使人我見猶憐。紅梅山莊的眾人頓時義憤填膺,喝叫之聲連連,甚至破口大罵。便是和她一向不和的朱九真也自叫道:“你不要傷害青妹...。”另一邊被扯住的衛璧更是臉頰漲紅,雙目幾乎噴出火來。昆侖派眾人見蒙種竟然拿一小姑娘來威脅朱長齡,也自羞憤不已,何太衝更是連連搖頭。然而他已經成騎虎難下之勢,隻好和一眾弟子保持沉默。“一,二...”姬由顧笑吟吟的開始計數。牆上百多名好手羽箭壓低,蓄勢待發。嘯聲由朱長齡口中響起。初時細不可聞,刹那間便響徹全場,蓋過計‘數’的音,連範遙下令放箭的聲音,也遮蓋了過去,一時間人人有點傖徨失措。‘驚天一筆’的名頭大夥在西域多少都聽過,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山莊主人竟然有如此強悍絕倫的內力。磅礴沉斂便是範遙也自愧不如,頓時對將要到手的‘北冥神功’更加眼紅。“咯咯,好個標致的小姑娘,拿刀子逼著不覺太傷風雅了麼?你們這些男人...”飄飄晃晃,微挪蓮步,張宇清跟前的少婦在一眾黑衣人間穿梭來去,便如飛燕剪風,自在無拘,竟沒一人能阻她一阻。一柄短劍揮灑自如,當真如天仙散花,劍芒點點飄落,所有射來的羽箭一觸即飛,短劍的柔意發揮得淋漓儘致。張宇清在她身後叫道:“舒姨小心!”朱長齡長嘯未絕,不想那少婦已然搶到自己前賣弄出手,判官筆一抖,嗤的一聲響直逼向姬由顧,低聲喝道:“請出招吧!”範遙那邊沒想到紅梅山莊眾人在被包圍的情況下竟然搶先出手,這讓自己強弓發揮頓時優勢大減。冷哼一聲,低聲喝道:“不必留情,血洗紅梅山莊!”何太衝一聲低歎,長劍一展,站到一眾昆侖派的弟子之前,輕聲道:“結‘寒梅劍陣’”他情知自己昆侖派的弟子修為雖然不錯,但放眼陣下,卻隻能自保為先了。朱長齡一步塔前之後便不太移動身子,隻在數尺之間踏守步法,判官筆護住四麵八方,猶如雲氣縈回秀峰,又似神龍拱衛之態,呼呼風聲逼向周遭,內力點點透出,化作重重屏障,守中有攻,攻如龍首出霧而吐風雲,威勢迫人,將強絕的內力發揮到淋漓儘致。“哼哼,沈七,你好手段,竟然連我都瞞過去了。”張宇清瞧著朱長齡在場中大發神威,隨手將飛來的羽箭擊飛,不禁向沈七哼道:“你的金針不但可以治病,似乎連武功也可以提升,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領教一二。”沈七正瞧著朱長齡的足下的步伐發怔,聽到張宇清的諷刺,淡淡一笑道:“客氣客氣,隻是一點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張宇清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沈七,向旁邊的中年人叫道:“李叔,那個疤麵頭陀乃是首惡,是汝陽王府的走狗。”這中年人叫做李未長,乃是張正常的師弟,一手‘按月劍法’使得出神入化。他從小看著張宇清長大,對他極是疼愛,對於他兄弟二人繼用張正常衣缽也十分挺張宇清,這次出門他帶了自己的兩名弟子慶雲、石濤暗中保護張宇清,以嘯聲聯係。當年他投入正一教便是瞧不慣元庭的胡作非為,對其種種作為極為不滿,聽到範遙出自汝陽王府,哼道:“兀自找死!”沈七就站在李未長的身旁,忽然之間覺得頭頂上的月光一顫,似乎天地間都黯淡了下去,隨即便看到李未長手中閃耀著的一團寒光。寒光再爆射開來,形成一點點閃爍的芒點,似欲向四方八麵標射開去。李未長的身形消失在庭院內的滿空寒芒裡。怒喝聲紛紛自四方傳來,勁箭盲目射向光芒的中心。李未長借著劍身反映火光,擾亂了他們的視覺,非常高明。隻有寥寥數人,仍可察覺到李未長在劍光護體下,閃電般掠向牆頭處的範遙。剛暉和乞丐便是其中之一,兩人同時從李未長的左邊牆頭撲落。剛暉的掌力剛猛絕倫,氣勢更是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悲壯。而乞丐則是劍法神妙,刹那見撲捉到了李未長劍法的神奇,眼中瞳孔倏地脹大,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自從數月之前見識到沈七渾然天成的一劍之後,他已經很難將普通的劍法瞧在眼中,然而李未長卻讓他感覺到了劍法上的危險。範遙自然能感覺到李未長劍法中的殺意,他也是劍法大家,哼了一聲,身下無風自起,雙手捏了一個法訣,平聲喝道:“裂陽訣!”正是朝陽神掌中的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