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雖然不知道在沈七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清楚的感覺到沈七要殺死的決心,而自己剛才那一掌竟似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使得他的心智大亂。看到沈七停住腳步,陶然向兩王叫道:“趕快攔住他,他是個瘋子,殺了他,快!”在連聲的催促中,從旁邊一名弟子手中搶過一柄鐵劍,徑直向沈七刺去。戲王首先從那種沉重的感覺中醒來,深深吸了口氣,狂吼一聲,掌間透出了暗紅色的模樣,整個人急速旋轉起來,快如閃電向沈七劈去,如果這一掌拍上了,便是鐵人也自受不住。在他身旁伶王則是渾身上下劈裡啪啦的響個不停。藍玉見到他這模樣頓時一驚,拖口叫道:“這是‘金剛伏魔功’啊,他怎麼會這門功夫?”他在少林寺中雖然沒有學過這門功夫,卻也知道這功夫乃是佛門正宗的最上乘武功,自外而內內勁剛強烈猛,隨便一擊便有千斤之力,中者筋折骨裂。然而此刻眾人將心思全都放在這個忽然出現的白衣人身上,若是他也敗了,自己等人可真的要身死此地了。朗聲叫道:“金剛伏魔,脅下寸門。”所謂脅下寸門便是這金剛伏魔功的唯一罩門所在。沈七恍若不聞,看到陶然一劍刺來,手掌在空中劃了個半圈,往那劍鋒上一搭,如同將自己的手臂送給對方一般,就在眾人以為沈七真的瘋了的時候,楚問仙卻是默然不語,他清楚的看到這一招沈七雖是後發,卻能以慢製快,必能搶在陶然之前出招。他想起張三豐曾經說過的拳經,似乎便有這麼一說。他理解不多,此刻陡然見到沈七使出來,頓時泛起似曾相識的感覺來。果然如同楚問仙所想,沈七的手掌經過這半圓沒有絲毫的停滯,碰上了陶然刺來的一劍,。手腕一抖,也不見他如何的用力,陶然手中長劍拿捏不住,被絞飛到高高的空中。眾人瞧見沈七lou出這手頓時目瞪口呆,陶然內力之強眾人是有目共睹,此刻見到沈七竟然一招便將他長劍絞飛出去,都驚得呆了了。他們不知道陶然卻是另有一番感受:便在沈七的手掌搭上劍鋒的時候,他劍鋒略翻,本待要將沈七一張手掌砍下來的時候,從長劍之上傳來一股炙熱之氣,這股真氣刹那間和他自身的內力一撞,頓時在他體內如同有個炸雷猛然炸開,他覺得腦中轟鳴巨響,眼前所見儘是一片白光,差點就此昏迷。然而便是這刹那的時間內,虎口一熱,整條手臂如同被廢了一般,提不起任何力氣來,等他清醒來的時候,長劍已經在高空中不住的翻轉。“你這是...”陶然一句話尚未說出,本來被壓製的‘劍氣淩霜’在他體內如同渾水猛獸一般,再也無法控製。喉嚨一甜,竟自噴出一口鮮血來,指著沈七駭然道:“這是...”沈七湊到他身邊,用隻有陶然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猜的沒錯,這便是‘丹’的力量,你的那顆根本就是‘廢丹’,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把它給摘除了,你就等著‘丹’慢慢的成長,然後成熟吧!”之前陶然打他一掌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陶然體內也有‘丹’的痕跡,他自然不會去種丹,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他也曾服用過‘丹’,可惜的是,這種丹雖然會增加他的內力,他卻沒有辦法將這股力量完全的化解。外來的力量始終不如自身修煉的好,被沈七的同樣霸道之極的‘丹’一撞,竟然承受不住,在陶然體內爆炸開來,換句話說便是他在和人比武的時候——走火入魔了!戲王的一掌已經到了沈七的後背,不過在他後背一寸處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滿眼都是恐怖之極的神色,似乎不敢想象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陶然和他之間隻隔了個沈七,然而他卻看到陶然在和沈七過了一招之後,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枯萎’下去,不過盞茶的工夫便像是老了十幾歲,本來保養頗為不錯的皮膚也變得粗糙不堪,看上去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你對他做了什麼?”戲王努力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卻還是讓沈七聽出了他聲音中的顫抖,那是來自內心對不可知事物的恐懼,不是簡單心神鎮定心神就可克服的:“這是什麼功夫?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但是戲王驚駭之極,便是其他人見到陶然的模樣之後也驚恐欲嘔,華山派的董代萱本來已經醒來,現在很乾脆的暈了過去。此刻不管是六派弟子還是顯門弟子都視沈七為魔鬼,根本不敢和瞧向沈七。沈七看著陶然的枯萎,他忽然想起了當年‘自己’看到被取走‘丹’的丹鼎的模樣,自己也是一般的嘔吐,甚至是醒來又直接暈了過去,後來聽說自己也會變成這樣的模樣,這才使他體內產生了死氣,讓隱門眾人放過他。低聲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顯門顯門...應該成為曆史的。”“哈哈...你當是你武林盟主還是當今聖上麼?竟敢如此的大言不慚!”戲王和伶王在經過短暫的刺激之後,終於激起了拚死的決心。伶王呼的一拳,便往沈七胸口打到,這一招神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沈七麵門,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而戲王本就站在沈七身邊,剛才那一掌凝住不發,此刻卻是驚濤駭浪一般的向沈七拍去,重重掌影將沈七的上身全都籠罩在其中,無論沈七如何變招都勢必要和自己對掌。便是他能避開自己的掌力,也逃不過伶王的拳勁。沈七見陶然已經作古,‘自己’這仇算是報了一般,當年便是由他領頭殺了‘沈安’一家人,自己雖然不算是真正的沈安,至少占了人家的皮囊。當下身腰左轉成寒雞勢,雙掌舉過額角,左手虎口與右手虎口遙遙相對,卻是武當拳中的一招‘如封似閉’。這一招凝重如山,敵招不解自解。不論對方從哪一方位進襲,全在他‘如封似閉’籠罩之下。宋青書被戲王點中穴道,身子雖然不能動,眼光卻在,猛地瞧見這招‘如封似閉’。大聲喝彩起來。楚問仙卻是暗暗點頭,眼中的神色更是堅定。兩人拳掌相交,竟然無聲無息,戲王微一凝持,催動內力相抗,心道你便是有三隻手也難敵伶王的拳勁!沈七內勁一轉,便覺對方真氣比之昨日的自己或有勝出,但現在和自己卻是半斤八兩。眼看伶王拳頭到了自己跟前,沈七不得已收回掌力,在戲王掌力爆發之前輕輕一托,帶著這股掌力反向伶王擊去。伶王眼見沈七和戲王比拚內力,根本沒有機會出手,他心中一喜,卻不想突然之間和戲王的雙掌對上。這一下不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戲王更是駭然:沈七和他比拚內力,兩人也不過在伯仲之間,然而這沈七說撤掌力便撤掌力,招呼也不打一聲,還將自己的掌力帶到一旁,這樣借力打力的功夫便是百年前慕容家的絕學也未必能夠,難道說他根本就是和自己玩玩?還是根本就沒將自己放在心上?其實沈七這一手乃是傳自張三豐曾說過用勁之法,莫過重、輕、空,所謂四兩撥千斤便是這個道理。雖然此時太極拳尚未出世,但已經積累了一定的基礎,他來自後世對太極的道理更是清楚不過,隻是沒有辦法實踐出來。這些天他不斷的運功幫助黛綺絲克製至陽之氣,對於內力的運用更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加上對‘參商訣’的理解更深,這兩人也不過和他伯仲之間,對他來說禦勁也不是什麼難事。好在戲王兩人彼此之間極為熟悉,倒沒有傷到對方。驚駭地望著如山般壓到的氣勢,沈七修為之深不禁讓兩人側目。伶王推開戲王,猛喝一聲,後背微微鼓氣,腳下的青石板更是被他跺裂了數塊,猛喝道:“開!”將沈七的掌力儘數接過。戲王則出現在沈七的側後方。喝道:“寂滅掌!”,刹那間空氣中彌漫著無數的掌印。然而沈七似乎忘記了身後致命的寂滅掌,身子往前猛衝。雙掌劃空而過所生的風聲,帶起的氣流,冰冷異常,冷眼瞧著伶王,一掌拍出,千勢縱截手中的‘雪舞影動’如若鬼魅一般的穿過了伶王的拳勁。伶王見沈七如此強勁,當下不敢大意,雙掌並推,以兩隻手接沈七一掌。不料沈七手掌一低,便像一尾滑溜無比、迅捷無倫的小魚一般,從他雙手之下穿過。跟著手掌變得不真實起來,忽然之間或掌或拳,波的一響,拍在他的胸前。伶王一驚之下,雙手猛擊出去,隻盼沈七顧忌兩敗俱傷,就此撤掌。誰知沈七的掌力一觸及他的胸口忽然無影無蹤的消失。伶王這一拳便是用千斤之力打在水麵上,說不出的難受,胸口更是空蕩蕩的。便在此時戲王的寂滅掌也擊中沈七的後背,他深得武當派內功的精要,全身不動,但借力卸力,將這沉重之極的掌力引到掌心,掌力忽吞忽吐,閃爍不定。左手一牽,卸開伶王的拳勁,右手拳掌互變,或重擊、或輕拂、或混穿,瞬間在他胸口拍出九下。伶王被沈七這多重拍中之下整個人退出九步之外,本來空蕩蕩的胸口仿佛聚積了一口真氣,便欲破口而出。他微微一呆,瞧著沈七,忽然猛地噴出一口血來,一隻手指著沈七,麵孔不住的扭曲,卻偏偏說不出話來。戲王雖然一掌擊中沈七,不及察覺沈七的傷勢,衝上前將伶王保住,駭然道:“老鬼,你覺得如何?”藍玉瞧見伶王的金剛伏魔功竟然被沈七在胸口出破了,頓時驚呆了,喃喃道:“金剛伏魔,脅下寸門。難道還有另一個罩門?”沈七拚著受了一掌將伶王擊成重傷,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冷笑道:“還死不了,不過如果沒有人用功力給他療傷的話,三日之後我可就不敢保證了。”戲王抱著伶王,雙目如欲噴出火來。這人能數招之內將老鬼擊成重傷,看來換成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一旁還有六派弟子,今日勢必不能討到好。低聲喝道:“今日之仇,我‘煉域門’記下了。”他也不問沈七性命,而是抬出煉域門的名頭,自然是說我不來找你,你也被來找我,抱著伶王飛身而去。羅文素等顯門弟子如同看戲一般,先是門主被殺,然後門中兩名法王一重傷一逃走,隻剩下自己等人。頓時麵若死灰,看著沈七。六派弟子見這白衣人忽然大發神威,將顯門眾人打的死的死,傷的傷,俱是不住的叫好,便是缺了一條胳膊的薛公遠也跟著叫了幾聲。同時又膽怯的看著沈七: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狂性大發將自己等人也殺了?沈七卻沒有想這麼多,似乎在想什麼。他抬頭看著東邊已經驅散了一絲陰霾,一輪紅日似乎便要破天而出。一聲歎息,向羅文素等人淡淡的道:“你們走吧,回去告訴...”他本來想說告訴你們門主,然而陶然已死,以羅文素的身份隻怕還見不到薛匡,隻好說道:“告訴你們上頭不管是姓薛的、還是姓蕭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抱起殷離轉身便欲離開,在經過楚問仙身邊的時候,忍不住輕聲道:“江小姐似乎已經不在大都了。”說完這句話便身影一晃,消失在眾人眼中。楚問仙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一震,顯然是明白了沈七話中的意思。經過剛才的調息,他內力恢複了不少,看著猶自呆呆傻傻的羅文素等人,歎息道:“將你們抓的孩子全都放了,我們會放過你們一馬的。”沈七回到客棧後院閣樓的時候,黛綺絲正睜大著一雙眼睛,紅撲撲的麵頰看起來有幾分嬌慵,道:“阿離沒有傷著吧?”沈七將殷離放到床上,搖頭道:“不礙事,等一會就會醒的。”說完這句話後,麵上變得有些古怪。黛綺絲瞧見了,歎道:“你還撐著麼?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