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南岩,乃道教所稱真武得道飛升之“聖境”。此刻朝南一方站立數十人,俱是武當第三代或第四代弟子,眾弟子或小聲交談,或是左右顧盼,心情都是極為雀躍。西邊卻是正一教數名教眾,個個麵無表情,懶洋洋的站在那邊,似乎渾沒在意今日的試劍。不及半盞茶的功夫,宋遠橋和張正常聯袂而至,大袖飄飄,恍若神仙中人。眾弟子連忙上前問好,然後依次坐下。其時正當六月,雖然天色尚早,山下已經十分炎熱,武當山上卻是涼風習習,尤其這南岩更是幽靜清涼,讓人絲毫不覺得煩悶。張正常讚道:“好一處神仙洞府,避世修行之所。武當派得此仙境,他日飛升得道之人必然不少,可不是我正一教所能媲美的,嗬嗬…”宋遠橋微微一笑,道:“張教主過獎了,正一教人丁興旺,同屬道家一脈,這修行本就講究機緣、心境,可不是區區外界環境所能決定得了的。”張正常嘿嘿一笑,卻不言語。身旁張宇清腰挎長劍,邁步而出,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也不管他人如何想法,徑自盤腿坐下,閉目不語。張正常向宋遠橋問道:“宋掌門大弟子羅添者,極有名師風範,想來已經儘得宋掌門親傳,不知近日可在山上?還請宋掌門莫要藏私,也讓貧道見見武當後進。”轉向俞蓮舟笑道:“聽聞另有一名弟子喚著沈七的,乃是俞二俠的高足,煩請俞二俠喚來一並賜教也好。”沈七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堂堂武當二俠俞蓮舟的大弟子竟然連一套入門劍法也學不會,早成了江湖笑料,此刻張正常提將出來,自是另有它意。饒是俞蓮舟修養極好,此刻也忍不住動怒:“張教主對小徒也有耳聞?真是慚愧,實在有辱仙聽。既然張教主有意,這便喚來拜見張教主。”向一旁弟子問道:“沈七何在?”一名弟子上前道:“弟子剛才看見沈師弟和青書師兄一同向這邊趕來,想必已經在路上了。”宋遠橋向張正常笑道:“張教主點了我武當三名弟子,不知除了令公子之外,還有何人需要今日試劍?”這番話由宋遠橋說來已經十分氣惱,張正常的咄咄逼人實在讓宋遠橋想不出所以然來,簡直有些莫名其妙。此刻沈七和青書正在趕往南岩的路上,青書怪叫道:“糟糕,昨晚也不知道爹爹施了什麼法子,這一覺醒來好像過了幾個月般的那麼長久。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去南岩,怎的沒人叫醒我們呢?”沈七也覺奇怪,按理說今日乃是青書和張宇清比試的日子,若是遲到於武當麵子上須不好看。但一早醒來便覺丹田中的內息竟然若有若無,如竹之空、似穀之虛,而全身振奮,說不出的暢快。微一運氣,武當心法竟然突破了第五層,已經達到了第六層。回想起來這一夜恍若過了數年之久,出門看時若大的武當山靜悄悄的,連早課的聲音一絲也無。遠遠望去,武當山風景儘收眼底,似乎目力也成倍暴漲,其細微之處竟然可以看的很清晰,這是以前覺得不可以思意的事情。隨地拾起一根枯枝,對著路邊一棵鬆樹的垂枝隨手刺出,手腕略抖,正是那招‘撥雲見日’,這次枯枝卻沒任何損折。嗤的一聲輕響,隻見七片鬆葉緩緩從空中飄落。沈七手中枯枝再次遞出,在空中轉了個弧形,七片葉子有三片黏在了枯枝之上。他左手從枯枝上取過一片鬆葉,說不出的又是歡喜,又是奇怪。抬頭看去,早已經日掛中天,時候已經不早了,想起今日比劍之事,連忙上前將青書叫醒。青書眼中儘是迷茫之色,半晌才想起今日比劍之事,倏地躍將起來,埋怨道:“你怎麼你早叫醒我?”不料一躍之下,整個人輕輕巧巧的從沈七頭頂飛越而過,還高出了數尺,跟著輕輕落下,如葉之墮,悄然無聲。青書不禁抓頭奇怪道:“怪哉!怪哉,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輕功了?”沈七驚訝道:“這便是梯雲縱的輕功麼?”青書哼道:“梯你個頭,爹爹說我內力修為不夠,至少三年後才肯傳我梯雲縱的輕功,鬼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沈七哼哼道:“那你一定是見鬼了。”兩人閒話了幾句,連早飯也不及去吃,便往南岩那邊趕去。青書輕功較沈七好的太多,身子搖搖擺擺,東一晃,西一飄,已經超過沈七一大截。沈七奔出幾步,隻因走得急了,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乘勢向左斜出半步,這才站穩。忽然響起昨日師父大袖飄飄,比之宋青書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青書便是拍馬也趕不上,心下歎息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像師父一般乘風而行。青書邁出數步,回頭瞧見沈七腳步踉蹌,如同常人般的發足狂奔,隻得停下等他,如此這般兩人上得南岩之時,宋遠橋等人來了也有盞茶的功夫了。見到兩人邊幅不修,一個麵色紅潤,一個氣喘噓噓,實在瞧不出半點‘高足’風範,喝道:“你們兩個怎的弄到現在才來?回頭罰你們麵壁七日,小懲大誡。”卻見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上前說道:“師父,兩位師弟匆匆趕來,這第一陣便由徒兒來吧。”正是宋遠橋的大弟子羅添。剛才沈七二人未到之時,張正常已然和宋遠橋商定,雙方各出三人,印證武當正一武學。卻不想張宇清上前叫道:“何必如此費事?有什麼便由我一並接下便是。如果不成,再換他人也不遲。”宋遠橋微一詫愕,瞧見張正常不置可否,便道:“既然張公子年少英雄,這般安排也無不可,隻是我武當可占了大便宜。”張宇清嘴角一翹,卻不說話。這樣事情便定下由張宇清一並領教武當第三代弟子。羅添近年來在江湖上也算是聲名遠揚,於武當第三代弟子中更是佼佼者。見到張宇清如此囂張,當下上前一步抬手道:“張公子請。”張宇清星眸微閉,清奇的麵孔上lou出不屑的神情,哼道:“九劍,我隻用九劍。”腰間的長劍嗤地一聲拖鞘而出。跟著張宇清渾身氣勢大漲,眼中神光暴現,劍尖倏地爆開,化成漫天劍影,也不知那一把才是真的。那劍影刹那間到了羅添眼前,又複化成一柄長劍,從上而下,轟然擊出。一股氣流由劍身處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湧瀉,四周的樹枝紛紛往外彎去,樹葉散飛。羅添周身的氣流旋轉欲爆,衣袖被吹得咧咧著響,竟然動蕩不得。俞蓮舟心中一動:好強的殺氣!這可不像是在試招,他這是要乾什麼?宋遠橋卻是色變,心知要糟。羅添本來聽到張宇清九劍之說著實氣憤,待見到這包含風雷激蕩的一劍之後,已知自己絕不是人家的對手,咬牙架劍上前。同時一腳踏出,正是武當心法中的卸字訣,張宇清的這一劍氣勢實在太強,以硬碰硬,自己絕對討不到好處。張宇清一劍擊出,剩下幾招人隨劍走,每一件都如泰山壓頂般的劈出,一劍重似一劍,氣勢越來越強,都後來羅添雙眼迷糊,所見到的全是如雷擊般的氣勢,耳中所聞全是轟鳴之聲。他隻希望能熬過這九劍,不致給師門丟臉。張宇清得理不饒,口中喝道:“…五、六、七、八、九!”隨著最後一聲喝出,那劍變得緩慢無比,卻又讓人看不清楚來勢,隻聽當的一聲,羅添手中長劍不堪砍伐,一分為二。緊急關頭羅添腳踩清風,跌步而出,正是武當梯雲縱,剛好避過那毀天滅地的一擊,不過這比試卻是輸了。如此同時,張宇清的劍身如同化身一條大龍,在空中張牙舞爪。氣勢之強如同化成有形之物,將地麵殘碎樹枝、樹葉一掃而空,隨後發出一聲龍吟虎嘯,在山穀間久久盤旋不止。羅添滿臉慚愧的到了宋遠橋跟前跪下道:“弟子無能,連張公子的九劍也接不下。”宋遠橋歎息著將羅添扶將起來,道:“這須是怪你不得。”轉頭向張正常道:“這便是令公子新得劍招麼?果然剛猛無鑄。我武當第三代弟子中無一人能勝,這劍法也不必試了。令公子妙才,年紀輕輕便能創此劍招,前途不可限量。”張正常尚未回答,張宇清揚劍山前哼道:“武當山好大的名頭,看來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