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已經是全國狂歡,但是,麵對這件事,並非所有國家的情緒都一樣。世界地府聯盟,當伊邪那美結束無條件投降書宣讀之後,現場一片死寂。親眼目睹兩千年地府被終結,如果公布出去,必定有無數鬼民指著秦夜鼻子罵屠夫,獨裁者,文明毀滅者。但是起碼在現在,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說話。護國大陣之上的空投禁術,這是現在任何國家都無法防禦的,T0級彆的威懾!從始至終。黃金艦隊和娜迦艦隊就停靠在南海,卻再也沒有踏前一步。從始至終,國際地府沒有一個地府站出來說哪怕一句話。誰都沒有開口,哪怕閻摩,阿努比斯,塔納托斯也是一樣。秦夜的目光掃到誰,對方就不自覺地彆開目光。他垂下頭,微微笑了笑:“一個小時後,華國地府大軍壓製京都。宣告這次外交糾紛的終結。”不知道多少死神默然看了秦夜一眼,無恥兩個字都到了嘴邊,硬是咽了下去。你家管滅國戰爭叫做“外交糾紛”?目光太過幽怨和赤|裸,秦·不要臉·夜並沒有在意,對於“因為太過要臉,而顯得和你們格格不入”的生活……他覺得還是讓彆人有這種感覺更好。“那,本王就先走一步。”他站了起來,淡淡道:“關於新武器的研討,會有人和各位交接。”說完,在所有主宰死神沉默的目光中,他拂袖而去。仍然寧靜。直到十幾分鐘後,三常才陸續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離開。就在塔納托斯走到門口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奢華的會議廳。目光從那些精致的雕塑,絕美的油畫,金碧輝煌的燈台,最後落到了最前方四套桌椅上。這四套桌椅,帶著濃鬱的華國,印度,希臘,埃及的風格。從桌子到椅子。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每一塊木頭都價值不菲。坐在紅色的靠墊上,足以讓人舒適地呻|吟出來。這,就是這個冥界權力的頂峰——四常的位置。他知道的……華國地府其實一直沒有坐的太穩。和實力無關,一個不開國界的地府,其他諸多地府無法和他們產生溝通,再怎麼樣也不會坐的穩。而對於華國地府不開國界,存在著太多太多的猜測。然而,當對方光明正大地說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在所有死神蠢蠢欲動的時候,一發世界核平……對方這才真正地坐穩了這個位置。從此以後,不會有人想把他們掀下去了。“這個世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喃喃道:“又恢複了它數千年的樣子……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嗎……”……當秦夜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數個小時以後。偌大的天守閣,從底層,就是無數戰國派武將家主彙聚,德川家康居中,在看到秦夜的那一刻,立刻所有人齊齊彎下腰,天逆每巨大的身形尤為顯眼,躬身道:“秦閻王。”“各位好。”秦夜不得不停住腳步,微笑道:“我知道各位相當關心自己的封地。本王說過的絕不食言,一切的事情,將由秦長信負責。各位也是熟人了……嶽將軍在這上麵嗎?”聞香知雅意,很明顯秦夜現在沒有心情敷衍這些大名。德川家康順水推舟地笑道:“當然,嶽將軍一直被安置在這裡。在禁術來臨之前,諦聽大人和阿落刹娑閣下,就已經強行救出了嶽將軍。不過當時戰況緊急,緊接著禁術就落了下來,伊邪那美沒有功夫去顧忌這些了。”秦夜正準備往上走的腳步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笑道:“它叫做‘死神’,並非禁術。”德川家康抬了抬眉,輕搖軍配扇:“是,下官失言了。”禁術代表著直接違反禁術不擴散條約。而死神嘛……是新武器,不算禁術……秦夜微笑著點了點頭,邁步直接朝傳送法陣走去,身後的大批秘書助理,保鏢立刻魚貫跟上。天守閣頂層,是一間素淨的房屋。在樓梯口,秦夜留下了所有保鏢。單獨推開了前方繪製著大海日出浮世繪的月白色拉門。沙……大門輕輕推開,裡麵是一間典型的日本風格大廳。而在大廳的中央桌子旁,坐著一道身影。他穿著一身長袍。可以看出右肩完全塌陷了下去。就在秦夜走進去的瞬間,對方也立刻站了起來。躬身道:“下官見過秦閻王。”“平身。”秦夜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但凡華國人,幾乎沒有幾個不崇拜這個男人。雖然正麵看到他的時候,這才感覺這個男子並不高大,也不英俊,皮膚粗糙,甚至可以說得上平平無奇。但就是這樣的男人,卻有著悲劇且如同史詩般的一生。無論是在宋鼻涕那種毫無鬥誌的年代,竟然能夠殺入草原的壯舉。還是那首載入教材的滿江紅。或者最後十三道金牌召回賜死。都為這個男人的一生增添了無數傳奇。“克定禍亂”曰“武”,“布德執義”曰“穆”。曆史上,被稱為武穆的一共隻有六位:李光弼,馬殷,高懷德,曹瑋,劉錡。最後就是他麵前的這位——嶽鵬舉。“久等了。”秦夜握住嶽飛的手,感慨說道:“數百年了……我們來晚了。”嶽飛肅容拱手:“國有國法,能救下官於水火之中,下官隻有慶幸,絕無怨懟。”秦夜正在鬆開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微笑著收了回來。意料之外的平靜。或許是長久的等待,已經讓他心如止水。秦夜總感覺,現在的嶽飛缺了點什麼?精氣神?或者是自己想象中的英雄氣概?他不知道,不過並未表現在臉上,而是輕撩起下擺,坐在了主位上。優雅地端起茶杯,翹起二郎腿輕輕抿了一口。忽然單刀直入地說道:“你的右肩是怎麼回事?”嶽飛笑容很淡:“這是日本地府的血蛆詛咒。”“沒有人知道它是從何而來,伊邪那美也並不是日本地府的真正主人。她是進入黃泉比良阪之後,吃了黃泉的飯食,染上了血蛆詛咒,這才不得不留在這裡,當了日本地府的王。在她之前,就有人創造了這個地府。”“伊邪那美不惜代價勾我的魂,就是因為她發現華國地府具有大氣運之人,通過啃噬對方的靈體,能減輕自己的詛咒。”嶽飛側過頭,輕輕撫摸著空無一物的肩膀:“下官被她啃噬了數百年。早已經是廢人一個。秦閻王……”他頓了頓,忽然展顏笑道:“聽說,華國地府崩潰了百年,不知六道輪回可還在?”秦夜垂下眼眸,他忽然明白,嶽飛現在缺的是什麼了。生氣。他認為自己是累贅?認為華國地府費儘心機救他出來不值得?認為自己心中有愧?真是純潔而天真的想法……秦夜摩挲了一下茶杯,幽幽歎了口氣。說起來很好笑,但是,如果是發生在嶽飛身上,明知回去要死,也能被十三道金牌召回,卻不覺得哪裡有問題。“你想投胎?”秦夜垂眸道:“投胎之後再無今生記憶?你就不再是你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嶽飛:“怎麼?能為一代二代效命,不能為三代效命?”“並非……”嶽飛立刻開口,但是還不等他說完,秦夜就擺了擺手。直視著他的眼睛:“一邊肩膀,算不得什麼。本王就問你一句話。”“如果你靈體健全,還有沒有信心為地府而戰?”幾乎沒有猶豫,嶽飛站了起來,隨後立刻半跪於地,他單膝跪地,一隻手死死撐在地麵,沉聲道:“但凡陛下所指,皆王師兵鋒所向!”斬釘截鐵,毫不猶豫。活了。秦夜意外地看著嶽飛。這位名傳千古的武穆,此刻完全蘇醒了過來。胸口微微起伏,明明平凡的身軀,卻帶著一股絲毫不平凡的氣勢。那是年飲冰,熱血難涼的蟄伏。是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意氣風發。是在絕望的深淵中看到希望,重新爆發出鬥誌,更勝從前的雄心壯誌。這才是自己要的武穆。就在之前,秦夜甚至懷疑,曆史上是否有誇大?現在的嶽飛是否還配得上心魔靈魂?畢竟,心魔靈魂數千年……不,數萬年來,也隻有這一個。但是現在,他肯定了。不是消失,而是蟄伏。他將自己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心胸埋在了斷肩之下,不願意因為自己過往的功名讓地府再為他費神。但同樣不甘於籍籍一生,於是,選擇了重活一次。直到秦夜說肩膀根本算不上什麼。這顆本來已經枯萎的參天大樹,陡然爆發出了蓬勃生機。秦夜微微舒了一口氣,虛空一抓,無數高階陰符綻放。隨後,一顆七彩光球懸浮掌心之上,輕輕旋轉。一股閻羅之上的氣息,悄然散開,哪怕是嶽飛,此刻都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光是聞到這股味道,自己已經沾染了血蛆詛咒的肩膀,竟然感覺到……發癢?仿佛……無數生命的嫩芽,正要從裡麵重新拱出來一樣?“吃下它。”秦夜攤開手,光球徐徐飛到嶽飛麵前。對方毫不猶豫,抓住一口吞下。下一秒,一股浩瀚至極的陰氣,陡然炸開天守閣!橫掃四麵八方!立地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