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爾沒有說話,腦海中瘋狂思索著。關上大門,就可以得到四常級彆地府的全力相助,雖然這個承諾在數百年後。但……這很好選擇,不是嗎?然而,如果加上了一件神器……哢擦、哢擦……秒針的聲音響起每一位陰差耳中。徐福目光微斂,精神卻高度集中。楊繼業的大軍,死死盯著巨門之上。修洛特爾的最終態度,代表著一切。沒有人預料到,徐福如此壯士斷腕,判官筆說放就放,桃花源說不要就不要。哪怕他不是忠臣,但也不得不誇獎一句,對於舍得二字,對方深諳其中三味。宮殿中,修洛特爾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椅背,數十秒後,巨大的身影仿佛笑了笑。仍然很好選擇。冥王冥後不問世事,拚命尋找續命之法,任何膽敢踏足美洲大陸的地府都會被視作挑釁。但是……也要看是什麼事。他們還沒瘋到有閻羅偷走神器進入美洲,還敢硬抗華國地府雷霆震怒的時候。那不是續命,那是送死。這種東西流落海外,一定會引發區域性的大戰。而美洲這個火藥桶,一旦點燃,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世界各大地府的手都會伸過來。而他們這些冥王冥後麾下死神,顯然沒有準備好。“所以……庫庫爾坎才沒有告訴我這一點……因為他算準了我一定會這麼選。不愧是我的兄長啊……”他舔了舔嘴唇,恢弘的聲音如同雷霆傳遍屏障:“落雄鷹與毒蛇之鎖,封鎖……十層。”“抱歉了啊……”“你……必須死在這裡。”“這,就是我的答案。”他的聲音看似自語,實則,仿佛雷霆一樣傳遍整個修洛特爾屏障。聲浪如巨掌,將海浪都肆意玩弄,掀起十幾米的海嘯。刹那之間,那些原本埋著頭的雄鷹戰士,猛然抬起了頭顱,看似隨意的弓弩,輕微偏了偏,從控製全場變為……對準徐福全身要害!緊接著,他們齊齊發出一聲怒喝,無數血色光華從他們全身蔓延而來,在他們臉上彙聚為一輪太陽的紋身。轟——!!恢弘的陰氣橫掃八荒六合,就連最近的徐福,全身衣袂都筆直向後飛起,眯起了眼睛。微微張開的嘴裡,呼出一道冷氣。“這是……特斯卡特利波卡(阿茲特克神係第一太陽紀主神)太陽黃金軍陣……”他死死咬了咬牙,哪怕是他,麵對著成千上萬雄鷹戰士綻放的太陽黃金軍陣,心也忍不住抖了抖。然而,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到上麵,而是看到了大門上。那扇蒼白的石門,此刻仿佛活了過來!頃刻間分解為數十塊碎片,淩亂卻極有規律地懸浮門洞中。後方並非虛空,而是……一片慘碧的鬼火。刷——!下一秒,數不儘的慘綠鬼火從縫隙中瘋狂噴出,順著兩側屏障瘋狂蔓延。須臾之間,已經將整座屏障點燃為無儘的烽火之台。無數的鬼哭,淒厲的哭喊響徹其中,宛若酆都再臨。而大門之中,崩潰的石門碎片,扭曲著,旋轉著,無數的血紅蔓藤從四麵八方縈繞過來。將他們組成一個詭異的符號。卡……一聲輕響,一隻金色的豎瞳浮現符號之中。“嗬……”徐福閉上眼睛,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雄鷹與毒蛇之鎖,修洛特爾屏障的最高防禦,哪怕五位閻羅聯手攻擊一個月都不會崩潰。號稱太平洋第一障壁。從一到十層……傳說中,正麵通過十層防禦的隻有一個人。第二任閻王。除他以外,無論塔納托斯,阿努比斯,閻摩,來到這裡,無一不等待屏障打開。這是美洲大陸鼎盛時期,五個太陽紀元所有死神共同鑄就的輝煌。最高警戒。攻擊修洛特爾屏障,將視為挑釁美洲地府。如今,攔在了自己麵前。徐福看了看那枚精致的懷表。最後十秒。武陽大爆炸,應該已經啟動了毀滅的序章。自己……最多還有半小時離開這裡。“既然退無可退,那便無需再退。”這一刻,他身邊的風仿佛停了,聲音都好似凝固。屬於閻羅高階的氣息,瞬間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席卷全場!炸起數十米海嘯狂瀾!沙……他的手虛空一抓,一把青色長劍,一寸寸從虛空中抽出,每抽出一寸,虛空都在拚命哀鳴。他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向楊家將和十幾艘寶船,微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回應他的,是華國地府呂宋王楊繼業麾下楊家軍一聲怒喝。所有陰差,全部籠罩在白色光華之中。每一位陰差,身上陰氣瘋狂增加,腳下,一道道黑白之氣蔓延,將所有陰差連為一體。聲勢不算大,然而,卻帶著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巨門之上的宮殿,修洛特爾鬼火輕輕跳了跳,深吸一口氣:“華國地府最頂級軍陣……武穆。不是早就失傳了嗎?”是的,原本是失傳了。但是,被第三任閻王於朱明遺寶中再次發掘。“武穆啊……”徐福舔了舔嘴唇,恐怖的真氣縈繞全身,衣袍黑發黑鴉一般舞動,一步踏空:“接貧道這一劍試試?”這一刻,世界瞬間失去了聲音。一位閻羅高階的全力出手,已經超越音速,快似白駒過隙。整個世界,隻能看到一道璀璨的劍痕。世界若明月,劍痕若刻痕。將明月斬碎的刻痕。不動則已,動則必殺!修洛特爾鬼火驟然閃耀,無法形容這一劍的芳華,那是月夜盛開的曇花,驚鴻一現,隻留餘香繚繞。一劍之後,整個大海……竟然出現了一條深不可測的劍痕!一劍分海!而他對麵,數千道沐浴在黑白光華中的身軀,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殺!!”,宛若潛龍出淵,毫不猶豫地對準這一劍衝了上去!雪白的真氣,和漆黑的陰氣,頃刻間,將這片海域染做森羅地獄。……尖叫,奔逃,大崩潰。蓬丘,已經來到了毀滅紀元的前夕。無數的鬼民瘋了一樣從繁華的蓬丘中尖叫著衝出。已經擴建到七十二道的大門處,陰靈如潮,哭喊聲,驚呼聲,尖叫聲,不絕於耳。“讓一讓!快讓一讓!!”“跑啊!快跑!!你們看看蓬丘港那邊!”“誰看不到啊!趕緊跑!我可不想再死一次!”“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城樓上,所有陰兵,咬著牙看著下麵百姓先跑。他們已經護送著苟勇軍先行離開,對方現在正在距離蓬丘三公裡的地方,招呼政府官員拚命聚集著逃難的鬼民。空中,秦長信咬牙看著這一切,心中如同滴血。蓬丘……這座城市,他也有感情,這是地府發展的根據地,建設得何等繁華?然而,這一次核爆之後,還剩下多少?“差不多了。父親。”秦信忠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身邊,拱手道:“請……收走離鏡宮吧。”秦長信沒有開口,而是目光看向下方。就在那裡,鬼民才逃出去了十分之一。城市中央,有一條巨大的溝壑,衝過溝壑這一邊的鬼民,也不過十之三四。他看向溝壑另一邊。那是蓬丘港的位置。在那裡,還有數不清的鬼民尖叫著,哭喊著往外衝去。而在距離那裡一公裡遠的地方……一顆巨大的光球,如同旭日東升,呼嘯整個蓬丘港!數不儘的陰氣和真氣縈繞其旁,空間都在扭曲。這顆光球足足有兩三千米大小。那種恐怖的壓抑,極致的力量,讓他隔著這麼遠,都感覺呼吸不暢。“父親,不能再等了!”秦長信搖了搖頭,雙手飛快掐訣,口中念念有詞。而隨著他的聲音,整個蓬丘城猛然一顫,隨後,如同水墨畫一般,拚命朝著離鏡宮飛去。沙拉拉……宛若退潮,離鏡宮複製的隻是酆都曾經的山海關。但是,經曆這六年,在這塊土地上重建了太多。當這片水墨的潮水過去,無數建築突兀地遺留大地,若末日廢土。“這可是我們的心血啊……”他長歎了一聲,雙手猛然一合,天地之間,一道璀璨之際的光華照亮大地,赤紅的衝擊波陡然擴散開,隨後,化作點點光雨飄落而下。而一百多平方公裡的蓬丘主城,赫然消失無蹤。隻剩下他手中一麵古樸銅鏡。“走!”他二話不說,拉起秦信忠立刻離開原地。已經顧不得看下方沒有逃過線的鬼民是何等的恐懼。因為……距離蓬丘核爆,僅僅隻剩下一分鐘的時間!大地上,無數鬼民仍然在狂奔,哭喊聲不絕於耳,尖叫聲振聾發聵,而逃到遠處的鬼民,不停喘著氣,帶著驚魂未定的目光,看向蓬丘。他們看到了……鬼民大潰逃的畫麵,也看到了……溝壑另一端,蓬丘港外,那一道孤單的身影。他就這麼站在那裡。周圍已經沒有一名陰兵,隻剩下他一個人,前方,就是已經膨脹到極致的歸墟光球。好似逐日的誇父。明明從遠處看去,隻是一個黑點,然而,這個黑點卻給了所有鬼民信心。他是那般渺小,卻又如此高大。狂風揚起他如血的鬥篷,他的姿勢從未改變過。因為,誰都知道,這是地府最強戰力,六方鬼王親臨!他沒有退。所以,苟勇軍也沒退,也所以……被苟勇軍集合起來的鬼民,全都死死盯著那道身影。他們在祈求,在禱告。您站在那裡,一定……能攔得住吧?我們不想再死一次。這是我們的家,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園。我們把一切都托付給您!趙雲肩膀上,蹲著諦聽。“最後三十秒。”諦聽忽然開口道。光芒的太陽已經扭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膨脹的力量,足以讓任何陰差心膽發寒。這就是禁術級彆。“你不走嗎?”趙雲幽幽開口:“你太勉強了。你的實力……最多不過鼎盛時期的十之三四。”“走?”諦聽哈哈大笑:“趙鬼王,我可是護國神獸!什麼時候輪到你命令我走了?”趙雲笑了笑。就在此刻,前方磅礴的太陽,終於綻放出了毀滅金光!刹那間,吞沒一切!也在同時,趙雲和諦聽全身陰氣轟然爆發!毫無一絲保留,竟然在璀璨的太陽下,硬生生拉出了地府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