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隨著他話音落下,他……剪斷了阿蓮的小指。再用鉗子小心翼翼地鉗出骨頭。“嗚——!!”阿蓮在喉嚨裡發出一個長音後,渾身一抽,再也不動了。“畜生!!你這個老畜生!!”青年目呲欲裂地怒罵道。黑暗中,男子仿佛回過了頭,一把捏住青年的臉頰:“教過你多少次了,彆罵臟話,要有點素質。”帶血的剪刀——帶著青年兒子的血的剪刀,從阿蓮肚臍裡拔了出來,緩緩伸進了青年口腔:“先安靜一下吧……爸爸沒買到麻藥,將就一點,啊?”哢擦……房間中隻響起青年垂死一般的痛呼,什麼東西被噠一聲甩在了地上。男子根本沒有看,充滿血跡的手拿起了一把仿佛鋸子一樣的刀。如同一位老者一樣錘了錘腰:“吃過太歲卻變成怪物的你,跟我完全不是一種生物。你哪來的臉說是我的兒子呢?”秦夜知道,他甩到地下的是什麼。那是青年的舌頭。青年滿嘴是血,卻瘋了一樣想衝上去,好似想咬死男子一般。然而,他四肢都被捆死,根本動不了一下。隻有兩隻眼睛中,訴說著極度的恨意。“啊……啊啊啊啊!!!”木板床被掙得咚咚作響。男子歎了口氣,將對方再捆緊了一些。拿出剔骨刀走到阿蓮麵前,微微喘息著:“這是最後一次了,爸爸保證,這次之後,你不會再活過來。你不是一直想死嗎,這次就成全你好不好?”噗嗤!一刀落下,直接沒入阿蓮腹部。昏迷的阿蓮渾身抽筋了一下,再也不動了。“啊啊啊啊!!”青年瘋狂而竭嘶底裡的嘶吼,在房間中回蕩不已,但滿室血腥,布滿黑暗的房間,沒有任何回應。有的,隻有惡魔一樣的男子哢擦哢擦剪開血肉的聲音。就在此刻,燈火仿佛跳動了一下。青年的麵容完全呈現在燈火之下。秦夜猛然站了起來,死死盯著屏幕。這個人……這個青年……竟然是黃建森!“不……等等……”他搓著下巴,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忽然想起,如果這麼說來……大槐樹下的棺材,那太歲輪座明妃的男屍,也是黃建森?當時沒有看的太清楚,對方已經被改造成了那副模樣。完全認不出來,直到三樓四樓的缺口,對方以厲鬼形式出現,那張臉瞬間放大了數百倍,清晰可辨,他才勉強認出是對方。而現在播放的,就是他的父親將他活著製成太歲男屍的過程!他不想看下去了,這一幕堪稱瘋狂,極其血腥,然而,他又怕漏掉什麼要素,不得不逼迫著自己看下去。接下來,堪稱是人體解剖的教程。男子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動作嫻熟無比,鮮血流滿了整個木板床。整個房間裡,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器械之聲。秦夜幾乎是強迫自己才能不移開眼,隻怕一轉眼就漏過光芒照射到男子臉上的一幕。但就在此刻,畫麵忽然加快。越來越快,快到畫麵拉出了無數雪花紋,快到……四麵八方那些詭異的畫,仿佛被狂風卷起,啪拉拉拍打著牆壁,隨後……無風自燃!啪滋……啪滋……整個屋裡的電燈明滅不定。三秒後終於熄滅。也就在同時,電視機上……一閃而過一道身影。但立刻消失,再次化為雪花。秦夜看向電視,那道身影……雖然快似白駒過隙,但是……好像是楚人美?電視上雪花和身影的交錯越來越快,滋滋……帶著一絲電流的聲音,終於,化作了一幅圖像。仍然是死寂的黑白。但這次燈光都沒有,隻有月光。樹木茂盛,應該是在水潭邊。兩道身影扭曲在一起,男子死死掐著女子的脖子,他個子比女子高,女子拚命掙紮,也抓不到他的臉。“卜萬田……你好狠的心……”一個女人的聲音嘶啞開口,話音未落,就化為一聲沉重的喘息。卜萬田?秦夜目光一閃,這……是楚人美死的那一幕!但為什麼出現在這卷錄影帶中?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就差那麼一點,他仔細看了下去。楚人美掙紮著,很快,就不動了。卜萬田同樣有些喘息,他一句話沒有說,從女子身上跨了下來,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很快……他拿回一塊盤子大的石頭!緊接著……他一石頭,一石頭地敲在楚人美腦袋上!噗嗤!哪怕秦夜在屏幕前,都能看到血漿彪出,根本不敢想象楚人美被砸成了什麼樣。然而,卜萬田根本沒有停,緩慢地,卻堅定地,用石頭一次次砸向已經死去的楚人美。骨頭破裂的聲音,鮮血飛濺的痕跡……在畫麵上不絕於耳,足足過了十分鐘,卜萬田才站了起來。他有些喘息,隨後,點燃了一盒火柴。手絲毫沒有抖,又拿出了一根卷煙。茲拉……火柴在夜色中點燃,秦夜目光死死盯著對方。赫然看到了……對方脖子上,咽喉中央的一顆痣!往上一點……再往上一點……秦夜心中默默期待,然而,對方並沒有如他所願,仿佛想起了什麼,甩了甩熄滅火柴,蹲下了身。再次站起來時,他提起了一個一米大的黑箱子。快速離開了原地。畫麵再次呈現雪花紋。從頭至尾,他一句話沒有說,仿佛麵對的不是自己妻子,而是一頭豬,一隻牲畜。一片過電的感覺,順著秦夜脊背到尾椎,他的嘴唇都輕輕顫抖。不是因為怕,而是沒想到,有人竟然能泯滅人性至此!還因為……這兩段錄像,解答了太多太多東西!這個箱子,和之前那一段視頻,放在青年身邊的箱子,是同一個。剛才那即將破土而出的想法完全破出了土壤,成長為一株名為真相的大樹。他的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有些微顫,負手踱步,喃喃道:“他……就是潛藏在黃家土樓千年迷霧中的那個人……全村第一個吃了太歲而不死的人!而且……他,和解剖黃建森的是一個人!殺死楚人美的也是他!”卜萬田!“山村老屍電影中,‘楚人美被村民用石頭砸死’就是說的這一幕。但是,這個所謂‘村民’為什麼不能是卜萬田?他也是村民之一!”他閉上眼睛,所有線索在腦海中回蕩,最後組成一條差不多完整的珍珠項鏈。是了……當初招黃建森魂的時候,對方說過,他不姓黃,他姓卜,原來是這個意思。他是卜萬田的兒子,卻被自己的父親活生生剖開,做成太歲輪座明妃,放在了大槐樹下。很多東西到現在都有了解釋,比如為什麼他能招到黃建森的魂,因為對方吃的太歲根本就不正宗!他吃的是卜萬田養起來的太歲,這樣的太歲有什麼樣的作用?不得而知。但……隻要找到卜萬田,一切都會迎刃而解。還有,卜萬田從哪裡知道的太歲輪座明妃的禁法?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兒子,兒媳來做這兩具屍體?他隻能推測是太歲輪座明妃的流程,至於為什麼,仍然需要找到卜萬田。所有的線,全都指向了卜萬田。雖然他現在並不知道卜萬田在哪裡,但這盒錄像帶的意義同樣非比尋常!它……指向了最終的路。起碼,他知道了那個人是誰。起碼,他知道了對方的目的。起碼,他知道了對方做過什麼。剩下的,隻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殺妻滅子,兒媳孫子都不放過……你真的……太瘋狂了……”他歎了口氣,正打算離開,卜萬田這個人存在過,那麼……一定會在這裡留下痕跡,村誌,縣誌,這些都會有記載!在迷霧中藏了千年,卻有千年的人來人往,記錄下這段血腥的真實。“一定會有線索的……”他眯著眼睛仔細清理著思維:“能出現錄像帶,那就說明……近百年,你回到過村子!”錄像帶最早出現於1885年左右,距離現在一百多年。能以錄像的形式記錄,必定在百年之中!“至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任何術法都離不開執法者。再高端的術法長久無人主持也必定會破滅。顯然,太歲還沒有到你想要的程度。於是……你一次次地返回黃家村。千年中,無時無刻都要用太歲輪座明妃壓製太歲,所以……你每隔百年就會回來一次,確保術法正在運行。”他努力將自己代入對方的角度推測著:“你回來絕非眷戀故土,而是……要用你的親兒子,親兒媳和親孫子,來做太歲的容器。是啊……你的動作如此熟稔,那是經過了起碼十次以上的練習。這千年裡……你殺了你的親兒子孫子不下十次。”他閉著眼睛,眼皮輕輕顫抖,聲音有些低沉:“你怕嗎?開始是怕的,但是你很快發現,宋朝皇城司來使,他們給土樓加上了符籙封印,從此,這些活死人隻記得百年之事。所以……你才敢一次次返回這裡!”隻記得當前一世……沒發生的又怎麼記得?發生了,他們想起了,卻根本無法外出。於是,等待下一個輪回。不會有人記得卜萬田這個人。不會有人知道,水潭邊,小屋裡,發生了怎樣慘絕人寰,喪儘天良的事。他從來都在身邊,卻又無人可以記得。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活死人也有活死人的恨!這些怨毒跨越千年,有人……或許是黃建森本人,或許是村中族老,他們或者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開始搜集村裡的曆史,終於,將這道身影暴露在了陽光之下。“而且……因為近代技術的突破,錄像機也出現了,終於,有人錄下了這一段。或許是楚人美的怨靈,或許是其他怨靈……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你還債。他們要你血債血償!”“你可以自由出入,你並不一定……不,你肯定不會留在村裡。但是,你更不可能離太歲太遠。所以……”他睜開眼,目光透過牆壁,仿佛望向這片大地:“你一定就躲藏在這附近,靜靜的……悄悄地觀察著黃家土樓的劇變。”他終於笑了,腦海中雲開霧散:“那麼……有個地方,必然會留下你的蹤跡!”看門人的登記名冊!曆代所有進入者,都會登記在上麵!而這些名冊寫滿了一本之後,必定放在這裡——這個記錄了全村曆史的地方!隻要找到上麵最常來的人……他,就是卜萬田!不管他現在用的什麼名字!“抓住你了……”他深深舒了口氣,正要離開。忽然,電視上的雪花紋之後,竟然出現了第三段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