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耳熟?莫長浩和周先龍對視了一眼,皺眉道:“敢問府君到底是誰?”秦夜微笑著轉過身來:“武陽一彆多日,這麼快就忘了嗎?還是說貴人多忘事?”死寂。房間裡瞬間死寂。周先龍嘴唇有些顫抖,莫長浩則瞪圓了眼睛,第一反應: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可能是府君?中元節……才相隔幾個月,再次見麵,已經官居府君,這是地府的天命之子麼?!飛都沒有這麼快的速度吧?“怎麼?”秦夜任由那些紅外線瞄準器印在自己身上,輕輕撫摸著諦聽,微笑道:“還想試試本官的成色?放下那些沒用的東西吧,熱武器對本官毫無用處。”周先龍最先反應過來,然而他下一步並不是對秦夜開口,而是一把關上了門。咚!一聲悶響,莫長浩微張著嘴看了對方一眼,什麼都沒說。“府君陰氣降臨鳳陽,事態緊急,許校長和李副校長,還有幾位主任都在外麵。”周先龍靠在門上,低聲說了一句。明明已經分道揚鑣,手卻不自覺地關上了門,居然是自己的第一反應……嗬……是啊,同僚說得對,其實自己……也挺心軟的……“還是主任想的周到。”秦夜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著諦聽,語音平淡。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周先龍沒有再開口,隻是看向秦夜的目光無比複雜。有淡淡的喜悅,看到對方過得好的喜悅。也有不舍,有氣憤,有很多,更有沒想到是對方的驚訝,種種感情,最終化為一句:“彆來無恙?”是否……當時自己不追究,他們不會像今天這樣?是否……當時自己當做視若不見,陽間會多出第四大最高戰力?“還好。”秦夜不鹹不淡地回答,摸了摸京巴:“這是諦聽。順便本官還帶了閻王令,還要看本官身份嗎?”再次沉默。過了足足十秒,莫長浩才苦笑道:“這是何必?如果您早日亮出陰差身份牌,我們也不至於……”“不,至於。”秦夜的感情似乎消失了,回到了符合他百歲老人的年紀,幽幽開口:“陽間要的是穩定,要的是統一。哪怕曾經我亮出了陰差牌。你們照樣會動手。因為……陽間無法容忍‘居心叵測混入隊伍’的陰差。更無法容忍變數——特彆是無法控製的陰差!”這才是症結。兩人都沒說話,秦夜繼續說道:“除非……我一開始就沒有加入特彆調查處,而是以陰差的身份直接出示身份和你們接觸,你們反而更容易相信,是不是很諷刺?”“那為什麼……”莫長浩沒有說完,他想問,你明明知道,為什麼當時不那麼做?秦夜無聲苦笑。他怎麼能那麼做?加入特彆調查處的時候,誰能想到以後的發展?那時候他多弱?區區拘魂被畜生道主盯上,還帶著閻羅印碎片,他不加入特彆調查處又往哪裡藏?天大地大,沒有容身之處。身為府君,才知道府君的恐怖。然而,以這種身份加入了,陽間的目光注定不會有相信。陰差加入護國神衛史無前例,更在這種敏感時期,陽間……賭不起。能拿捏在手中的棋子才是好棋子,這就是特彆調查處數次對他動手的根源。不過,也隻是動手,從沒有提過消滅,這,也是雙方最後的底線。“類似的話我以前已經說過太多,沒必要再提起這個話題。”秦夜搖了搖頭:“諦聽親臨,可以現身給你們證明。他就是SRC的特級目標‘誇父’。一位閻王,一位府君,特意前來鳳陽縣,為的是陰司事務。彆攔路。”太過冷漠的對話,讓周先龍心裡一片頹然。沉默許久,他點了點頭:“知道了。”“周主任……”莫長浩欲言又止,看了看轉身離開的周先龍,再看了看秦夜,最後長歎一聲,走向門口。“對了。”就在他們剛要打開房門的時候,秦夜忽然開口:“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徽省,東山省,已經被地府完全掌控。今年春節過後,徽省會設立城隍,土地也會各司其職。而東山省土地同樣到位,城隍恐怕也就在明年之內走馬上任。”東山省正在建設城市,打通陰間道路,這和徽省是不同的,徽省是地府本體,他的擴張,是徹底掌握一個省,根本不需要打通什麼道路。而並非東山省那樣的暴力開路。不僅要征服王獸,更要打通所有道路。周先龍和莫長浩陡然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夜。“地府統一陰司,也就是未來幾十年了。會先從沿海幾位府君級彆的厲鬼開始……是不是感覺特彆慶幸?”周先龍不知道怎麼回答。秦夜平靜說道:“曾經在穀城縣,地府向華國政府提出了交換。而本次交換將由本官負責,正好你們在這裡,順便幫我帶個話,免得我再去一趟。”“請說。”莫長浩壓抑住激動,沙啞道。徽省東山省解放……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幸虧……幸虧陽間沒有貿然公布靈異真相。看來……這次靈異大潮結束的曙光……已經出現了。“我申請將交易提前。”“本來,當時定的是兩年後,現在才過去八個月。但計劃有變,地府申請在明年清明節,準備陰陽大談判。地府將由本官出麵。”“沒有其他人?”“沒有。能進行這場陰陽交涉的,隻有我。”莫長浩深吸一口氣:“可以。你們想交易什麼,可以現在告訴我,我立刻彙報老大,請他麵呈中南海!”“建材,輕工業,重工業,還有……長江學者,中科院院士,千青計劃所有者死後,必須在七日內,來武陽停靈一天……地府和你們想的不一樣,不是燒紙就能下來的。而是……需要陰差親自接手。”他笑了笑:“彆擔心,再多東西我們都吃得下。”就怕你們給少了……“好。”說完這句話,兩人終於推門走了出去。剛走出去,周先龍就出神地看著天空。外麵的軍警立刻讓開一條路,直到坐到車上,他才忽然開口:“我們以前……是不是做錯了?”“沒有。”莫長浩麵不改色:“誰都有自己的立場。就像美國總統,一直將華國作為敵人。在我們看來,他錯了。但在他國民看來,他對了。”“我們的職責,決定我們必須這麼做。而且,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老大都沒開口,還輪不到你來頂缸。”“咱們隻需要將這次的事情,和秦夜本人的情況彙報上去即可。在你覺得惋惜之前,應該首先想一想。”他的聲音猛然提高了:“一旦秦夜真的身份有問題,或者是厲鬼,或者是有罪陰差,他以這種身份進入特彆調查處高層。會出現怎樣可怕的局勢!我們的決定對不對的起以萬計算的,奮戰在對抗靈異第一線的其他調查員!一旦特彆調查處出事,多少個市縣會遭遇滅頂之災!華國賭得起嗎?到時候……咱們萬死莫贖!”“但求無愧於心。”他猛然一踩油門:“至於對錯,留給後人評說。”嗚——!車噴出一陣青煙,消失在黑夜中。……夜風吹拂,秦夜抱著諦聽很快就到了於皇寺的地方。這裡已經成為了一片菜畦,旁邊有一口古井——他找圓智詢問過,確實,各位曆史學家,都確定,這裡就是最初的於皇寺所在之地。“你的興致好像不高?”諦聽被他放到了地上,平靜道:“何必,總歸……他們以後會來你這裡。”“小夥子,你還太年輕,我敢打賭,如果是李貞淑,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你們彼此都沒錯,立場問題。時間是衝淡傷口的良藥,陽間那種如履薄冰,擔負著十幾億人生命艱難行走的情況,你會理解他們的……”不等諦聽說完,秦夜終於淡然道:“我理解,不等於我接受。好了,不要說這些廢話了,本來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才想起來這是在徽省……媽的!”“來,看看,這兒有哪不對?”就那種“狗兒,看看這裡有沒有肉骨頭”的一臉欠咬臉。忍……現在不和他計較……諦聽深呼吸了好幾口,一分鐘後,皺起了眉頭。“奇怪……”他跑到另一個地方,再次聞了聞,這一次足足三分鐘。愕然抬頭:“沒有。”“沒有?”秦夜愣了愣:“不太可能。”“我也覺得奇怪……”諦聽踢了踢腳下的土塊:“這種後路型的寶藏,放在其他地方早就被五嶽大帝抄沒了。也隻有放在自己最能護佑到地方才能安心。護道者都出現了,這裡必定有他的後路寶藏……你確定是這裡?”秦夜點了點頭,負著手緩緩踱步:“不應該啊……種種跡象表明這裡絕對有東西。而他不想放在人來人往的龍興寺,放在了已經海變桑田的地方,這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龍興寺你不也沒趕到異常嗎?”“這裡我同樣沒感覺到。”諦聽木然道。這份寶藏,幾乎是拱手送上來的。如果不知道,沒人能猜到龍興寺下麵還藏著大秘密,但現在朱明門閥太久沒有修補陣法,已經導致異象顯露,而鳳陽這個如此顯眼的地標……這塊拚圖已經完成了99%,隻差最後1%。自己漏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