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眼看織田信忠就要衝到山崖處,這片山崖……竟然如同萬丈驚濤拍岸。陰氣衝天而起,形成一片青黑色的帷幕。黑夜叉的笑容凝固了。這是……府君!?這裡怎麼會有府君的存在?愣了一秒,他猛然看向前方的骸骨戰馬,織田信忠已經全身趴在馬上,根本不回頭,一往無前地朝著陰氣帷幕衝去。回頭必死無疑。往前……很大可能也是死,但是……還有一絲活路!然而,在黑夜叉眼中,完全不是這樣。他們認識?這是地府接應他的陰差?他根本不敢仔細去感受對方的陰氣,那可是府君……相當於伊邪那美大人的存在!現在這種情況還敢去感受?跑!根本不敢多想,他恨恨看了一眼埋頭急衝的織田信忠。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聲:“算你運氣好……”話音未落,他渾身都顫抖了一下。隨著滋一聲尖叫,衣袂黑發瘋狂亂舞。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一個令他心膽俱裂的存在,看向了自己。就在那片陰氣帷幕之中。根本沒有多餘的話,利齒被咬得哢哢響,他的身體陡然化作陰風,拚命往後逃去。但是他更意外的是……哪位府君居然沒出手?黑夜中,一片陰風瞬息逃出數千米,這才心有餘悸地往後看了一眼。山崖還是那片山崖,大海還是那片大海。如果不是狂跳如鼓的心臟,他幾乎不敢相信剛才直麵了一位府君。“這就是華國……最強地府……甚至沒有之一……”他想抬起手擦擦汗,卻發現爪子抖得不成樣子,根本動都動不了:“這種地方都能遇到一位府君陰差……真的不敢想象,那傳說中的酆都城到底是何等模樣……每一位駐華大使回來之後,都是一臉震撼……”就在此刻,身後忽然有東西碰了碰他的肩膀。剛剛平息下去的心臟瞬間繃緊,他想都沒想,爪子閃電一般伸出半米長,雙目儘赤地回手一抓。同時像踩住尾巴的貓那樣,瞬間飄出十米。咚……身後,鴉天狗滿是白發的頭顱砸在地上,切口光滑如鏡。巨大的身軀笨重地抱起頭顱:“你……呼……到底怎麼了?”“李貞淑呢!!”黑夜叉目光一閃,立刻看向他身後,沒有回答,而是立刻厲聲喝道。“呼……放心,我讓她睡著了,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黑夜叉這才閉上眼睛,長長舒了口氣,隨後抬起爪子,看向還在顫抖的手:“剛才……我遇到了華國一位府君。”“陰差?!”鴉天狗聲音都高了八度。“必然是陰差。”黑夜叉磨著牙道:“府君級彆的厲鬼,你覺得在華國這種強勢的地府,還能留在陽間?”“而且……我還看到了織田信忠,和第六天魔王的菊一文字。”死寂。“呼……織田家……得到了一位府君的賞識?”鴉天狗許久才沙啞道,將頭顱放在脖子上,扭了扭。鴉天狗看著漆黑的夜空,沉聲開口:“這不重要……我現在忽然想到,石板上,首次出現了閻羅的真名,我認同李貞淑的話,華國地府閉關鎖國,恐怕正在改朝換代。然後……織田家出現在了這裡。還有一位府君……”鴉天狗睜著金黃的眼睛,不明所以。黑夜叉和他腳尖懸空,所過之處陰靈尖叫著退散。黑夜叉恨聲道:“蠢貨……你想想,這裡到底是哪裡?”“是東山,華國距離日本最近的地方!”“華國的曆代閻王你還不清楚?任何一任上任,都絕對會敲打周邊國家!這都出現了一位府君。我懷疑……”他咬牙切齒道:“這位新任閻王……恐怕會對日本不利。”“否則無法解釋一位府君在這裡,織田家也在這裡!我們對華國的府君任何一位的駐點都一清二楚,東山省江浙府君駐守的地方在奉天!不在小小的滄瀾!”鴉天狗沉吟了起來。“而且……說到對日本動手,織田家絕對是先鋒。一位府君加上織田家……一個可以說巧合,兩個……我不相信這是巧合!”“恰巧華國地府改朝換代……”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鴉天狗……我要留在這裡。”“你……呼……瘋了?!”鴉天狗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黑夜叉搖了搖頭:“馬上就是中元節,鬼門關大開。按照華國的慣例,一個市區的無常會出行。隻要找機會抓住他……咱們的疑惑,就都清楚了。”“那可是華國陰差啊……”鴉天狗吞了口唾沫:“咱們怎麼逃出來?”黑夜叉掃了他一眼:“所以,你決不能讓李貞淑跑掉。”“幸好這裡距離海邊極近,隻要逃出華國領海,我們就安全了。但如果李貞淑逃掉了……咱們隻能被攔死在結界之前……我會發知更鳥告訴大人,讓她親自在華國海域外接我們。”……沒有死?織田信忠死死閉著眼睛,直到胯|下骸骨戰馬人立而起,揚天嘶鳴,他這才忐忑地睜開雙眼,膽戰心驚地看向四方。他們已經衝到了懸崖邊上,那道判官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他這才舒了口氣,沙啞道:“你……還好?”“沒死……”張澤光心有餘悸地開口。兩鬼一片沉默。但忽然間,他們齊齊轉過頭,看向身後。身後,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一片迷霧。無數的鬼哭聲響起,黑雲鋪天蓋地,擠出一張張哀嚎的陰氣人臉。一股讓陰靈都感覺骨子裡發寒的氣息如影隨形,讓這裡仿佛成為森羅地獄。對了……判官走了,但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存在……當!就在此刻,黑雲中響起一聲鑼響,隨後,是嗩呐齊吹,編鐘敲動。下一秒,陰雲摩西分水一樣分開,三十二道影子,中央一頂轎子,鬼魅一般出現。那是一群紙紮人,全都是女性,梳著宋時的仕女發型,手中有的拿著銅鑼,有的抬著編鐘,有的吹著嗩呐,熱熱鬨鬨朝著他們飄來。“咚咚……咣!”錢紙漫天飛舞,漆黑的海岸,突兀冒出的紙紮人……織田信忠吞了口唾沫,將張澤光拉到身後,菊一文字橫在胸前,死死盯著這隻隊伍。越來越近……感受不到一點陰氣。然而他們的警惕神經越來越緊繃,三十米,二十米……他們的神經幾乎在尖叫!逃!離開這裡!你們麵前的……是一個怪物!那種從靈魂上蔓延的恐懼,讓他們渾身都在發抖。也就在此刻,這隻詭異的隊伍終於來到了十米之內。轟!!毫無預兆,滔天陰氣巨石一樣壓下。兩鬼腦海中瞬間空白,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好恐怖……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比秦閻王和阿落刹娑大人更加可怕……這是……厲鬼?陽間有這種級彆的厲鬼?“來者何人。”一片死寂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轎子中響起。卡卡卡卡……隨著他每一個字,織田信忠隻感覺全身的魂火都在飄散。四麵八方陰氣都仿佛變成了鐵塊。靈魂都在哀嚎,他咬著牙,拚儘全力回答道:“地府麾下陰一師……少校織田信忠……”“日本人?”轎子裡的聲音有些意外,隨後淡淡道:“第三任閻羅王的信使?”織田信忠正要開口,張澤光猛然拉了他一下衣服,沉聲道:“是。”沉默。數秒後,聲音再次開口:“你又是誰?”“地府靈事部部長,張澤光。”張澤光頂著巨大的壓力說道,就這短短幾個字,已經讓他渾身陰氣都冒了出來。怪物……竟然讓他們這種陰靈都感覺到了從心底蔓延的寒意。“嗬嗬……”聲音的笑聲無比沙啞,如同夜梟。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從轎子中響起,仿佛……裡麵是一隻隻蠕動的蛆蟲那樣:“第三任閻羅王嗎……還真是小心啊……果然,地府出了大事,麵對我這種前朝餘孽,竟然還需要派馬前卒來。而不是直接大軍壓境……”“想當年,彆說府君級彆的厲鬼,就連閻羅級彆的厲鬼,哼都不敢哼一聲,嘖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張澤光低著頭,牙齒緊咬。腦海中飛快思索著。身為陽間的前省長,現在的靈事部長,經驗不可謂不豐富。數秒後,他憋著一口氣,讓自己不至於立刻趴在地上,從牙縫中說道:“先生這句話錯了。”“地府跨越數省,擊敗靈虛泰華陰盟,如果不是我們抄了孔末的老巢,恐怕您也不會站在這裡。您可知離鏡宮?”織田信忠低下的頭顱驚訝地看著張澤光,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無比的部長,這種時候竟然能開口扭轉乾坤!“離鏡宮?”轎子中的聲音終於鄭重了起來:“是哪座城?”“天下第一關,山海關。”明明隔著轎子,張澤光卻感覺到一股讓他靈魂都要離體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就像……死神的手,拂過了他的靈魂。那種感覺……讓他汗毛倒豎。山海關!轎子中,修羅道主針尖大小的瞳孔陡然收縮。山海關……離鏡宮竟然複製的是山海關,而且……地府竟然打下來了?!這……地府的大變,沒有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