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梗,果然是90後的老阿姨……秦夜磨了磨牙:“好消息。”“好消息就是,人類布置的結界隻要你不刻意去闖,應該沒什麼大危險。”“壞消息呢?”阿爾薩斯咯咯笑道:“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拚命進入這裡,恐怕一毛錢都撈不到。政府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根本不是你們現在的水平闖得動的。就算僥幸進入生門又如何?政府必定立刻知道,非法闖入禁地……到時候彆說賺功績點,不被倒扣都算好的。”MMP……秦夜現在才想到這一節,簡直咬牙切齒。阿爾薩斯忽然提高了音量:“但是!”“……我說你有話能不能一口氣吐完?”“你不覺得這樣才跌宕起伏吊人胃口?”阿爾薩斯誠實地說道:“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這個捕食區的主人聽命於你。它是這裡的地頭蛇,最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彆人或許做不到,鬼物對血肉的渴望是本能。但你,並不一定不能。”忽然,兩人齊齊停住了嘴。就在寂靜的夜裡,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嗚嗚……嗚嗚……”一個啜泣的聲音,從旁邊的房間傳來。那是洗手間。對講機中提示的124房間。深夜鬼哭。沙……秦夜抽出了鬼頭刀,阿爾薩斯淡淡道:“怎麼?準備試一試?”“……好歹我也是陰差,陰差拿鬼,天經地義,試試又不犯法。”“那如果試不動呢?”“當然腳底抹油了溜之大吉再也不來了。”秦夜理所當然地白了封魂球一眼。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問題?“……很好,很秦夜。”“嗚嗚……”那個斷斷續續的哭聲夾雜在風裡,沒有絲毫反應。秦夜出了門,直接朝著124洗手間而去。門上布滿了灰塵,不知道多久沒有打開過了。就在秦夜手放在門上的刹那,隨著“嗞啦……嗞啦……”的短促電流聲,洗手間中央的燈,亮了。這裡不知道已經停了多久的電,然而,卻在這一刻亮起了燈光。滿是灰塵的頂燈投射出昏黃的光芒,屋外就是黑暗深邃的走廊。黑暗中的孤燈,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安心,反而覺得……毛骨悚然。深邃黑夜,誰開了燈?推門走進,燈光照射下,這個洗手間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其他地方最多有些黑紅色的字樣,而這裡……簡直就是凶案現場!到處都是噴射而出的血漿,過去許多年,帶著一種不正常的黑紫色。玻璃鏡上,天花板上,隔間門上……血漿和灰塵堆積的地麵,甚至能看到膩死在濃厚血漿裡的飛蟲屍體。讓人聞之欲嘔。牆上有無數的抓痕,這些痕跡都帶著黑紫的血色,可以想象當時這裡的人是怎樣的努力掙紮,可惜,還是死在了這裡。“嗚嗚……”哭聲就在最後的隔間內。隔間門是虛掩的,仿佛潘多拉的盒子,打開它,就能看到惡鬼真容。秦夜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敬老院的隔間比普通洗手間深,大約有兩米的樣子。就在後方的馬桶上,一個穿著戲服,滿頭白發的人,正坐在關上蓋子的馬桶上,啜泣出聲。那是一身青色的戲服。就在秦夜進門的刹那,身後的門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動,噠的一聲關死了。就在同時,馬桶上的“人”緩緩抬起了頭。蒼白淩亂的頭發一點點散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眼睛。那根本不是什麼人的眼睛。而是……一雙血紅,布滿血絲的雙眼!“仍然沒有陰氣……你確定你是鬼?也太不專業了吧?”秦夜刀對準前麵的鬼物,就在他準備一刀劈下之時,忽然響起了一聲:“汪?”白發層層散開,露出一隻黃狗的臉。它整個身體窩在一套戲服裡,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坐在馬桶上一樣。煞狗仿佛不怕秦夜,從衣服裡跳出來,跑到秦夜腳邊,用身體蹭了蹭。吐著舌頭,歡快地搖動著尾巴。帶起一串嘩啦聲響。很瘦。能清晰看到兩邊的肋骨。“這是?”秦夜拿起鏈子掂了掂,當看清楚之後,立刻鬆了手。“哦?發現了?”阿爾薩斯笑道。秦夜凝重地點了點頭:“鏈子已經鏽了,上麵鐵皮都是黃色。拴在下水管道上,這說明……這條鏈子已經拴了好幾年。”沙……他輕輕抽出鬼頭刀,對準黃狗:“然而,它還沒死。”“你到底是什麼?”然而,黃狗根本聽不懂,仍然拚命搖動尾巴,血紅的大眼睛死死盯著秦夜。“這是屍煞。”阿爾薩斯終於開口了:“它早就死了,而且這雙眼睛……它殺過人,血氣罩眼,屍氣成煞,而且殺的人應該不止一個。事後被人拴在了這裡,從未離開。”“殺過人……那為什麼對我沒有攻擊性?”阿爾薩斯的聲音有些感慨:“應該是對主人非常忠誠吧,它的主人沒有解開它,它就選擇呆在這裡。放心,它心願已了,不會攻擊任何人。”秦夜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腦海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猛然提著對方的脖子將它抓了起來。入手之處一片冰涼,毫無體溫。鎖鏈係在一個項圈上,很破舊了,是個皮圈。圈子上的皮革都褪色了不少,露出下麵黃褐色的底子。而皮圈上,墜著一個牌子。秦夜用手拂去上麵的灰塵,露出兩個模糊的字跡來。“老……黃?”他讀出來之後,感慨地說了一句:“果然如此。”12月12日。老黃殺了這個醫院所有護理!我把他綁起來了……這就是餘秋晴的絕筆!“從始至終,我一直以為老黃是個人。真的沒想到……它居然是條狗。”他長歎了一聲:“我懂了,這個捕食區,真正的‘主人’不是餘秋晴,而是它……老黃。”隻有屍煞可以做到殺光所有人!也隻有這樣,才有資格被定義為捕食區!所有的碎片都在腦海裡拚了起來,他幽幽歎道:“餘秋晴從來沒有說過老黃是一條狗,用的是‘他’而不是‘它’,也是說綁起來,沒有說拴起來。大約……也把它看作生命裡最後的親人了吧?”“餘秋晴待它如親人,而老黃感同身受,它親眼目睹了餘秋晴晚年是怎樣受到敬老院虐待的。於是……死後化為屍煞,殺了敬老院的所有護理。”他輕輕撫摸著老黃的頭頂,對方仿佛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秦夜的手心。很冷。也很暖。“而餘秋晴,害怕老黃沒有善終,就把它拴在了這裡。可惜……她不知道,老黃早就死了……”“殺光虐待過自己主人的人,這也是它的執念吧……”秦夜的手劃過老黃的肋骨,絲毫沒有因為這是一隻死去多年的雜種狗而避諱,清晰感覺到隻剩下一層皮,難以想象,當年這一人一狗,是怎樣在敬老院克扣無度的環境下活下來的。大約,隻剩下彼此了吧。“我沒覺得你做錯了。”他拍了拍狗頭站了起來:“如果我是判官,我不會罰你下輩子再進畜生道。”“這輩子,你還完了自己的債。”他解開了老黃的鎖鏈,對方並沒有走,而是趴在了秦夜腳邊。秦夜目光微動,誰也沒想到,這個捕食區的主人,居然是一隻屍煞狗。“你運氣真的不錯。”阿爾薩斯有些感慨:“明明品性奸猾,偏偏氣運通天……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秦夜笑了。是的,他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誰也沒想到,這個捕食區的主人根本不是人!而又了老黃在,就有了一個可能。一個……打破結界的可能!“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你是這裡的地頭蛇,來,告訴我,你死後,是被什麼改變成了屍煞?我的隊友又在哪裡?”老黃豎起一隻耳朵,聽懂了秦夜的話,剛站起來,忽然,它渾身都在發抖,骨瘦如柴的後背弓了起來,嘴裡發出低沉的咆哮,後背的毛都豎了起來,死死盯著隔間門口。秦夜目光頓了頓,隨後鬼頭刀倏然燃起一片綠火。轉身看著隔間門。哢噠……哢噠……一陣清晰的聲音從走廊中響起,同時,一股極強的陰氣蔓延整個一樓!這是高跟鞋的聲音。“拘魂等級的陰氣……”秦夜眯了眯眼睛:“阿爾薩斯,這是誰?”阿爾薩斯也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捕食區……就算本宮看來,也覺得詭異非常,難道是受到三千萬陰氣那位存在的影響?不止一位‘主人’的捕食區?而且,這個捕食區之前絕對沒有拘魂等級的鬼物,對方……就在這幾天之內,達到了拘魂?”那一夜,三千萬陰氣的存在,絕對被影響到了什麼。哢噠,哢噠……靜謐如死的走廊中,高跟鞋的聲音無比清晰,很快,來人就走進了洗手間。嗞啦……仿佛尖銳的指甲劃過隔間的木門,發出一道道毛骨悚然的聲音。隨著滋呀的一聲,秦夜聽到,第一扇門被打開了。秦夜看了看隔間下方。昏黃的燈光,仿佛摻了血,忽明忽暗,地麵上卻根本沒有影子!漆黑的夜裡,廢棄的敬老院,有不知道什麼東西,一扇一扇,拉開了洗手間的木門。第二扇,第三扇,洗手間隻有四扇門,就在第三扇門被拉開數秒後,高跟鞋的聲音忽然停在了秦夜所在的洗手間門口。能看到隔間下方雪白的高跟鞋。上麵沾滿了暗紅的血跡。就這麼靜靜的,一動不動地,和秦夜隔門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