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漢子在前引路,前行裡許,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鄉下的田徑。這一帶都是極肥活的良田,到處河港交叉。行得數裡,繞過一片杏子林,隻聽得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林杏花叢中傳出來:“我慕容兄弟上洛陽去會你家幫主,怎麼你們丐幫的人都到無錫來了?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見麼?你們膽小怕事,那也不打緊,豈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豈有此理,真正的豈有此理!”段譽一聽到這聲音,心中登時怦怦亂跳,那正是滿口“非也非也”的包三先生,心想:“王姑娘跟著他一起來了?不是說還有三個女子嗎?”想到這裡,段譽神色間頓時帶起一抹激動,丁春秋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卻是不知道有了自己這個不曾參與的人物到來,這杏子林之役是否會有改變?緊接著,隻聽得一個北方口音的人大聲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幫喬幫主事先訂了約會嗎?”包不同道:“訂不訂約會都一樣。慕容公子既上洛陽,丐幫的幫主總不能自行走開,讓他撲一個空啊。豈有此理,真正的豈有此理!”聽了這話,丁春秋不禁有些啞然失笑,看了一眼喬峰,隻見他臉色也有些許陰沉,暗道,這慕容家的人還真有優越感,當真以為自己是帝皇貴胄,不可一世。隨後又聽那人道:“慕容公子有無信帖知會敝幫?”包不同蠻橫道:“我怎麼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幫幫主,怎會知道?你這句話問得太也沒有道理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聽到這裡,喬峰臉一沉,大踏步走進林去。眾人跟在後麵,但見杏子林中兩起人相對而立。包不同身後站著三個少女,中間那人便是王語嫣,麵容間依稀可以看出兒時的樣子,丁春秋著重的看了一眼,暗道當真是女大十八變,這李秋水的後人當真是會生長。在她身邊還有兩個女子,一個身著碧衫,麵容溫婉可人,想來便是阿碧了。另一人麵容白皙,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四下轉動,透著一股子靈氣,依稀間和阿紫有些相像,想來便是阿紫的姐姐阿朱了。再看段譽,他的目光一碰到王語嫣,便再也移不開了。杏林中站在包不同對麵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化子,當先一人眼見喬峰到來,臉有喜色,立刻搶步迎上,他身後的丐幫幫群一齊躬身行禮,大聲道:“屬下參見幫主。”喬峰抱拳道:“眾兄弟好。”包三先生仍然一般的神情囂張,說道:“嗯,這位是丐幫的喬幫主麼?兄弟包不同,你一定聽到過我的名頭了。”喬峰道:“原來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見尊範,大是幸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麼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傷人。嘿嘿嘿,喬幫主,你隨隨便便的來到江南,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會,幫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諸幫眾對幫主更是敬若神明。眾人見包不同對幫主如此無禮,一開口便是責備之言,無不大為憤慨。大義分舵蔣舵主身後站著的六七個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躍躍欲動。丁春秋等人入場後,找了個地方坐下,笑看杏子林中事件不斷發展,對於那狂妄無邊的包不同,他唯有冷笑連連。一個狗屁不如的家夥,本事沒有多少,嘴巴卻是惡毒無比。光從喬峰等人前來,他嘴裡就是夾槍帶棒冷嘲熱諷不斷,若是換了丁春秋,怕是已經憤怒出手了,反觀喬峰卻是雖有不快,但麵上卻不顯露分毫,兩相比較,丁春秋唯有苦笑一聲,看來自己養氣功夫還差得遠。來到這裡後,阿紫便乖巧的站在丁春秋身後,沒有胡亂說話,好奇的看著這裡的一切。當她目光轉到阿朱身上之時,眉頭皺了皺眉,無端端的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好感。而木婉清的目光看到王語嫣的時候,嘴角卻是一冷,露出了一絲殺機。顯然她認出了這人正是那李青蘿的女兒。與此同時,王語嫣看到丁春秋等人的瞬間,心中猛跳一下,想起了多年前那件事。“丁春秋,他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也是要找表哥麻煩?”想到這裡,王語嫣心狠狠的跳動了起來,她怎麼也忘記不了六年前揮手間將公治二哥打成重傷的事情,那個時候即便是慕容複和公治乾交手也是勝敗也是兩兩之數,決計無法做到丁春秋那般。如此六年過去了,而且丁春秋還從自家搶走了絕學神功,想來功夫定然大進,若是這般,表哥和他對上豈不是要吃大虧?想到這裡,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現實一個不知深淺的丐幫幫主,現在又有一個丁春秋,卻是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將目光看向了包不同……丁春秋正在低聲和木婉清說著話,忽然聽到包不同的聲音響起。“你們丐幫當真是好手段,為了汙蔑我家公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臭名昭著的星宿老怪都找來幫忙了,我包不同當真佩服,佩服!”包不同語出譏諷,看著喬峰,嘴角流露著不屑的笑容。“包三先生何出此言?丁兄此來也隻是為了了解和我丐幫早年的一樁恩怨,何來與慕容公子為難的事情?”喬峰臉色一沉,看著那包不同道。“當真是臭屁不響響屁不臭!”包不同大罵一句,神情憤怒的指著丁春秋道:“喬幫主之前說此來是為了解決你們汙蔑我家公子的事情,但是你們卻不上拜帖,也不訂約會,反倒是這星宿老怪得到了你們的邀請來到了這裡?難道在你喬峰眼中我家慕容公子連這個臭名昭著的星宿老怪都比不上?”說到這裡,包不同臉色猙獰,看著丁春秋,眼中散發著陰冷的光芒。“包三先生,你又亂放狗屁了?那星宿老怪豈能和公子相提並論?豬狗不如的家夥罷了,便是我這最愛打架的人聽了他的名頭也得惡心三天,再無力與人動手,你又為何不斷說他的臭名呢?”忽然間半空中傳來一道聲音,隻見一株杏樹的樹枝上站著一人,樹枝不住幌動,那人便隨著樹枝上下起伏。那人身形瘦小,約莫三十歲的年紀,麵頰凹陷,留著兩撇鼠尾須,眉毛下垂,容貌十分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