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位於樂平郡中部,素有‘太行八陘之第五陘,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之稱,是晉冀通衢要衝,曆代兵家必爭之地,當年韓信的背水一戰便發生在井陘。儘管漢軍已經屯兵黃河南岸,同時三萬水軍也能從黃河及海麵輕易進入河北,在河北以西,打通一條從並州通往河北的道路也同樣顯得至關重要,而井陘就是這條戰略之道。相對於井陘而言,曹軍更關注滏口陘,滏口陘位於井陘南麵,可直達鄴都,夏侯惇就是從滏口陘率兩萬軍趕赴鄴都,在滏口陘的東麵關隘上駐有重兵。但劉璟對滏口並不感興趣,他要打通並州到河北的道路,井陘才是他的理想目標,不過要拿下井陘也不是那麼容易,曹軍也同樣在井陘關隘布下了重兵,由名將張郃率五千人鎮守。井陘西起樂平郡上艾縣,東止常山郡井陘縣,全長約三百裡,可行糧車騾馬,它實際上是太行山的一座裂縫,橫貫太行山脈,便成為了穿越太行山的戰略要道。井陘道上主要由兩座險關,一座是西麵入口附近的葦澤關,也就是後世的娘子關,另一座便是東麵出口處的土門關,目前曹軍由於兵力不足,主要駐兵在樂平縣和娘子關兩處雄關險隘。十一月中旬,兩萬漢軍在相國諸葛亮的率領下抵達了樂平郡,此時並州剛下了一場大雪,平原山梁、河流森林,整個並州大地都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諸葛亮率領的軍隊走得並不快,過了北山後,短短三十裡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天,直到黃昏時分才抵達樂平縣,樂平郡號稱七山兩水一平原,太行山縱貫其境,隨處可見雄偉險峻的大山,一眼望不見儘頭。樂平縣便位於一座險峻大山的山腰處,是一座依山建造的縣城,城牆都是用巨石砌成,極為堅固高大,與其說它是一座縣城,不如說它是一座堅堡。城內有駐軍兩千人,由一名校尉統帥,縣城正好位於前往井陘的必經官道旁,如果漢軍是大隊軍民,就必須先拔掉這座堅城,否則,縣城內的曹軍很容易斷掉漢軍的後軍糧草輜重。諸葛亮坐在一輛馬車內,透過車窗遠遠望著山腰處的縣城,對騎馬跟在一旁的大將王平笑道:“王將軍覺得張郃如何?”王平冷笑一聲道:“此人勇則勇矣,卻智謀貧乏,兵力本來就不多,還要分布兩處駐守,或許認為這座縣城不用就可惜了,我們不睬它又如何?”諸葛亮撫掌大笑:“王將軍不愧是漢王盛讚的智將,果然名不虛傳,張郃分兵駐守,確實是他不智之舉。”說到這,諸葛亮又淡淡道:“不過我隻略施小計,這座縣城的駐軍便灰飛煙滅。”.......兩萬漢軍在茫茫的雪地裡浩浩蕩蕩向北行軍,站在樂平城頭上的曹軍士兵則警惕地注視著漢軍的一舉一動,樂平縣有駐軍兩千人,統帥這支曹軍的校尉名叫王興,河間郡人,年約四十餘歲,是樂平郡主將張郃的部將。王興受張郃的委派率軍駐守樂平縣,主要是為了從側麵牽製漢軍對井陘的進攻,樂平縣相距井陘關約三十裡,這個距離正好適合樂平縣協助曹軍守關主力。王興手握大刀站在城牆之上,目光陰冷地注視著遠處浩浩蕩蕩開過的漢軍,他看得很清楚,這支漢軍都是輕兵簡裝,沒有攜帶糧草輜重,或許他們以為很容易就能攻下井陘關,獲得關內的糧草補充吧!王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手中大刀捏得更緊了。入夜,寒冷刺骨的山風如刀一般在懸崖峭壁之間穿行,發出一陣陣尖利的嘯聲,樂平縣的守軍對這種山風怪嘯聲早已適應,城頭格外安靜,數百名當值的士兵裹著毛毯蜷縮在牆角,隻有幾名士兵在探頭向下張望,他們似乎聽到了一點異常動靜。這時一個小黑點向縣城疾奔而來,這是一名曹軍騎兵斥候,不多時他奔至城頭,高聲問道:“王將軍可在?”“什麼事?”一名當值的軍侯問道。“速去稟報王將軍,發現了漢軍的糧草輜重隊。”這時,主將王興也快步走到城垛前,蜷縮在牆壁的曹軍士兵紛紛站起身,王興探頭向下問道:“發生什麼事?”“啟稟將軍,我們發現了漢軍輜重糧隊,就在西麵的小道上。”王興抬頭向西麵望去,西麵是大片森林,遮住了通向北麵井陘關的小道,他這才明白,原來漢軍輜重隊是走另外一條道。“有多少糧車,多少護衛士兵?”王興又急問道。“千輛糧車左右,五百餘護衛士兵,他們糧草輜重車很沉重,行走緩慢!”王興沉思片刻,立刻喝令道:“傳令,軍隊立刻集結!”他們的任務就是攔截漢軍後方輜重,張郃可不是讓他們來這裡看熱鬨,一刻鐘後,王興率領兩千士兵衝出了城門,王興一馬當先,率軍向西麵森林奔去。在距離縣城約兩裡外是一片長數十裡的黑鬆林,此時鬆林也被皚皚白雪覆蓋,黑白間雜,在鬆林的另一邊,是一條通往井陘關的小道,它實際上也是一條官道,這條官道從太原過來,稍顯得狹窄。此時在官道上,一支糧草輜重隊正吱吱嘎嘎向北而行,這支糧草輜重隊由千餘輛馬車組成,每輛大車由兩匹挽馬拉拽,地上的積雪已被車隊踏爛,滿地泥濘,行軍格外緩慢。就在這時,鬆林內傳來一陣驚鳥騰空的撲棱棱之聲,護衛糧隊的士兵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拿起盾矛,向鬆林內的探望。“是曹軍!”隊伍中忽然傳來一片大喊聲,隻見鬆林內衝出無數黑影,亂箭齊發,不少拉車的挽馬中箭,慘嘶聲、叫喊聲響成一片,漢軍士兵紛紛向另一邊的雪地裡逃去,趕車的馬夫也跳下馬車,跟隨著士兵奔跑,隻片刻,官道上的漢軍士兵便逃得乾乾淨淨。兩千曹軍士兵從鬆林內奔出,他們歡呼雀躍,竟如此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大量的漢軍輜重,但主將王興卻有點不安,這些輜重搶得太容易了,難道漢軍的後勤就這麼容易失守嗎?這時,有士兵驚呼起來,“將軍,不對啊!”王興心中一驚,急忙催馬上前問道:“哪裡不對?”士兵們將蓋在大車上的油布掀開,大車內都是乾草,王興連忙下令查看所有的糧車,不斷有士兵的喊聲傳來,“這邊全是乾草!”“這邊也是,沒有糧食!”王興隻愣神了片刻,便大喊起來,“不對,快撤!”他已經反應過來,這支輜重隊是漢軍的誘兵之計,根本不是真正的輜重隊,但此時已經有點晚了,隻聽遠處鼓聲如雷,道路兩邊頓時火光大作,兩支漢軍一左一右殺來,正是關興和張苞兩員年輕的猛將,各率五千人向曹軍殺來。曹軍士兵一陣大亂,紛紛調頭向鬆林內奔跑,但鬆林內已經被漢軍封鎖,一萬漢軍從四麵八方殺來,箭矢如雨,射得曹軍士兵人仰馬翻,哀嚎遍野。曹軍主將王興率領百餘向北突圍,卻正好遇到了張苞,張苞頗有其父風範,吼聲如雷,丈八蛇矛快如疾電,一槍將王興挑於馬下,複一槍將他刺死。主將被殺,退路被斷,兩千曹軍士氣喪儘,紛紛跪地投降,懇求饒命,與此同時,八千漢軍殺至樂平縣城下,城上隻有三百餘守軍,就算擁有堅固的城池,他們也守不住,曹軍已無鬥誌,隻得開啟城門向漢軍投降樂平縣被漢軍拿下的消息並沒有傳到井陘關,此時的井陘關內已如臨大敵,兩萬漢軍兵臨城下,井陘在太行山以西有兩座關隘,一座是穀道入口處的井陘關,另一座則位於井陘中部,也就是葦澤關。張郃率領三千守軍便鎮守在井陘關城之上,井陘關是一座長約兩裡的雄關,兩邊是陡峭的山崖,身後便是井陘入口,無論是商旅前往河北,還是軍隊穿越太行山,都必須從關城中經過,漢軍要想奪取井陘,井陘關就是一道繞過不去的坎。張郃原以為漢軍會先全力進攻太原,卻沒有想到漢軍竟然是先打井陘關,這讓他心中略略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讓王興守樂平縣,應該集中兵力守井陘才對。事實上,張郃在並州策略上和夏侯尚存在著嚴重分歧,張郃認為死守井陘和北方的幾條太行山通道才有利於大局,並州在曹魏的大局中並不重要,河北才是關鍵,他要求夏侯尚至少分兵一半守井陘。但夏侯尚卻不重視井陘,相反,他更偏重守禦太原,他有這種想法也很自然,並州是夏侯氏的地盤,而河北不是,但迫於張郃的再三要求,夏侯尚才勉強撥出五千軍隊給張郃守樂平郡,其中也包括了井陘。但漢軍並沒有立刻攻打井陘,而是在距離關城約兩裡外紮下了大營,一連兩天,源源不斷的漢軍從南麵開來,不斷入駐大營,張郃暗暗推斷,至少有四萬漢軍駐紮在井陘關外。這樣一來,太原那邊的壓力就沒有了,在漢軍全力攻打井陘的關頭,夏侯尚難道不應該做點什麼嗎?張郃希望夏侯尚能分兵替他減輕壓力,一旦井陘失守,漢軍將大舉進兵河北,這後果恐怕就不是夏侯尚能承擔得起。張郃沉吟良久,他是下屬,他不能要求夏侯尚做什麼,隻能告訴夏侯尚實情,漢軍主力大舉進攻井陘,他可以建議夏侯尚能率軍南下,突襲漢軍空虛的後勤重地。張郃立刻修書一封,讓信鷹將漢軍情報和他的建議送去太原。漢軍大營內,諸葛亮正負手站在大帳前觀察天空,他看得如此全神貫注,隻見天空烏雲密布,寒風凜冽,眼看又一場大雪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