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來到漢國府,走進了自己官房,他坐下來寫了一份手令,交給主簿費禕道:“你去找李郡丞,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把長安官府所有冰塊都提供給軍隊。”費禕接過手令,“微臣這就去!”費禕快步離去,這時,門外傳來司馬懿的聲音,“殿下來了嗎?”“殿下已經來了,請尚書稍候。”侍衛快步進來稟報,“殿下,司馬尚書求見!”劉璟點點頭,“請他進來。”司馬懿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殿下,曹丕和陳群都已經到了,在休息房等候殿下召見。”劉璟笑道:“他們這麼早就到了嗎?”“是啊!他們似乎很急,天剛亮就來了,微臣已領他們參觀了漢國府。”“既然如此,就請他們二位到我官房來吧!”司馬懿匆匆去了,片刻,他領著曹丕和陳群來到了劉璟官房,劉璟親自到門口迎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曹丕,儘管他們彼此都已久聞大名。曹丕的形象和劉璟的想象差不多,身材中等,皮膚白淨,長眉細眼,眼中神采十足,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精明,不過這種露於表象的精明未必是過人之處。曹丕也在打量劉璟,他父親無數次對他們兄弟談起這位年輕梟雄,把他誇得天下少說,說他是自己唯一的敵手,但曹丕卻感覺有點失望,雖然長得身材魁梧,英姿勃發,但還是和曹丕想象中的不一樣,曹丕感覺眼前的劉璟似乎還缺乏一種氣勢。兩人同時笑了起來,曹丕躬身施禮道:“參見漢王殿下!”“長公子不必多禮,請進!”劉璟又向陳群點點頭,請他也進來坐下,四人分賓主落座,侍衛給他們上了涼茶,劉璟笑道:“我也是昨天剛回來,堆了一桌子的緊急公文,忙得頭昏腦腫,也沒有時間去看望公子,這兩天怠慢兩位了。”曹丕連忙欠身道:“殿下客氣了,殿下昨天才回來,自然要先忙緊急公務,我也是管政務之人,深知這裡麵的辛勞,一些事情拖一夜就會出問題,再說,應該是我們先來拜訪殿下才對。”劉璟點了點頭,又笑問道:“不知魏公現在身體可好?”“年初時略感風寒,靜養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完全康複,準備和殿下一起出征匈奴。”說到這,曹丕又笑道:“我父親還想和殿下比試一番,看誰殲滅的匈奴人多,當然,這隻是一個玩笑。”劉璟笑了起來,“老驥伏櫪,誌在千裡,魏公有此雄心,我這個後輩不奉陪怎麼行?請轉告魏公,劉璟願意和他比試。”話說到這一步,天窗便可以揭開了,曹丕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涼茶,不經意間,給陳群使個眼色,按照他們事先的商議,剩下的話就由陳群來說。陳群會意,不慌不忙接過話頭道:“這次我和副丞相出使長安,主要是有兩件事和殿下商議,一是出兵對抗匈奴,匈奴為禍中原久矣,魏公早有心驅逐匈奴,怎奈實力不足,怕反被其害,現在殿下出兵對抗匈奴,魏公也不願袖手旁觀,願出十萬精銳,從太原進軍。”劉璟點點頭,“魏公出兵匈奴,這是天下蒼生之福,不知我可以為魏公做點什麼?”劉璟這句話很含蓄,他知道曹操出兵是有條件,但這種基於民族大義的條件似乎說不出口,總不能說,‘魏公願意出兵,但有條件’,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所以劉璟便給了對方一個台階,讓對方能從容提出要求。曹丕微微一愣,他忽然發現劉璟的過人之處了,那就是心胸寬闊,按理,他們之間是死敵,自己一方已經明確表示要出兵對付匈奴,正常人的反應便是堵住對付提條件的機會,儘一切可能獲取最大利益。但劉璟卻居然主動給他們一個台階,讓他們能夠從容提出條件,這種心胸確實不是一般人具備,這就是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陳群得到了台階,他便順著劉璟的話笑道:“魏公有一個想法,既然出兵匈奴,不妨就以朝廷的名義,請天子下旨出兵,魏公和漢王殿下同為漢臣,作為天子之軍從左右兩路進擊匈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不管陳群怎麼說,曹操的用意就隻有一個,他要做這次北征匈奴的主導,這一點劉璟心知肚明,不過曹操既然想要這個虛名,劉璟也不會和他爭,劉璟笑了笑道:“如果魏公確有此意,我不反對。”陳群和曹丕對望一眼,沒想到劉璟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兩人心中大喜,這時,陳群又連忙道:“若天子任命,主帥會有主次之分,魏公建議漢王殿下為主帥,他可以為副”不等陳群說話,劉璟便擺手笑了起來,“魏公是大漢丞相,他應該為主帥,我劉璟副之,這個不用商量。”雖然劉璟願意給曹操這個虛名,但一些原則他卻不會讓步,劉璟又接著說道:“但我有言在先,所謂主帥副帥隻限於天子詔書。”言外之意就是說,這隻是名義上的主帥,曹操休想用主帥之名來壓他,曹丕和陳群當然明白,他們不可能指揮動漢軍,這一點他們有自知之明,不過劉璟肯接受魏公為主帥,他們的目的就已達到了。曹丕欣然道:“既然在大方向上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是具體商議出兵細節,我們會趕回鄴都請示魏公,然後會送一份詳細的出兵方案給殿下,希望殿下也能給我們一份漢軍的出兵方案。”“完全可以,等我們草擬完後,我會派人送去鄴都,或者太原。”曹丕沒有想到這次出使如此順利,拜見劉璟不到半個時辰便將大方案談妥,這樣一來,他的出使成果就遠遠超過了三弟曹植,在父親麵前,他又有了一項優勢,這怎能不讓他心花怒放。不過曹丕心中的喜悅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城府很深,又事關他個人利益,他自然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的得意。這時,陳群又笑道:“這次出使,我們還有另一件大事,想必司馬尚書已經告訴了殿下,就是魏公希望與漢王殿下的關係更進一步,魏公願意與漢王殿下聯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曹丕在一旁又笑著補充道:“我二妹曹憲殿下也見過,還曾去成都打擾過殿下,似乎與殿下相處融洽,她也是我父親最疼愛的女兒,最受父親器重,相信殿下娶她為妻,絕不會失望。”劉璟想了想笑道:“有這門婚姻為基礎,相信我與魏公北擊匈奴的合作會更加圓滿成功。”這就是劉璟答應了這門婚事,陳群和曹丕頓時喜出望外,一齊起身施禮,“感謝殿下,讓我們的出使能圓滿完成。”曹丕、陳群商談了約半個時辰,便告辭而去,司馬懿送他們離開官府,又匆匆趕回了劉璟官房,劉璟笑著問他道:“仲達以為反擊匈奴的主戰場會在關內,還是在並州?”司馬懿苦笑一聲道:“這個不用說,一定是在我們這一邊,曹操對陣的應該是左賢王劉豹,而匈奴單於會將大軍放在關內,配合劉去卑作戰。”“可我有點擔心的是,呼廚泉原本隻是想對付我們一方,現在我們與曹軍聯手,呼廚泉會不會放棄支持劉去卑。”“如果呼廚泉放棄劉去卑,應該是好事才對,殿下又擔心什麼呢?”“我擔心的是以後。”劉璟歎了口氣道:“匈奴人性格是冤仇必報,一旦和匈奴結下仇怨,就必須打死它,否則,他們就算抽身事外,也是一種臨時妥協,一旦將來我們與曹軍作戰,他們就會伺機殺來,我擔心那個時候我們兩線作戰,又麵對強大的匈奴騎兵,恐怕我們會吃大虧。”“可如果把匈奴人打殘,鮮卑人又會趁機南下,那時我們就會麵對更加強大的鮮卑人,這個問題殿下考慮過嗎?”劉璟負手走到窗前,他著實有些心煩意亂,魏晉時代,正是草原胡人大舉南下之時,鮮卑人更是建立了北魏,它的影響一直貫穿隋唐,就算他劉璟統一中原,複興漢朝,他依然要麵對強大的草原威脅。這就如同漢初、晉朝、唐初和宋初,曆經戰亂的中原王朝統一後,總是會麵對草原胡騎的強大威脅,漢初是用屈辱的和親,唐初是忍辱獻金求和,而晉朝和宋朝一樣,是北方滅亡,朝廷逃亡南方苟且偷生,那麼他劉璟呢?是否也會屈服在鮮卑騎兵的鐵蹄之下。答案當然是絕不,可這種事情隻認實力,和他的意誌無關,想著,劉璟的拳頭不由慢慢捏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