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擔心江東公主的事吧!”小包娘很清楚陶湛此時的煩惱,隻是江東公主之事和她關係不大,她也沒有多問,不過這件事丫鬟們總是不時告訴她,她也知道這一天即將到來了。陶湛搖搖頭,“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我隻是不知道將軍是怎麼想,這兩年他忙於戰爭,南征北戰,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小包娘笑了起來,“其實大姐儘可放心,他不是那種花花公子,整天談情說愛,看見新歡,就把舊愛丟在腦後,他的心思都放在爭奪天下之上,我還記得有一天半夜,他忽然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我問他為何不睡了,他說在考慮軍糧問題,你看看,連睡覺都不安生,他哪有多少心思去追逐女人?”陶湛默然,這些事情她都考慮過,隻是自己想到的事大多不自信,總不如從彆人嘴裡說出來,她苦笑一聲道:“很多事情我也想通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身邊十幾個女人也很正常,隻是”後麵的話陶湛不想說出來,隻是她心中總是會莫名煩惱,根本原因還是她娘家地位不高,使她總擔心自己地位不保,擔心兒子的未來,這些心思小包娘無法理解,陶湛也不想讓彆人知曉,這時,陶湛起身笑道:“走吧!我和你烤肉去。”小包娘歡喜地跟著她走出房門,問道:“大姐也喜歡吃烤肉嗎?”“我不太喜歡吃。”陶湛笑道:“不過我喜歡烤,以前常常和兄長躲在院子裡偷偷烤魚。”望著院子裡嫋嫋升起的青煙,望著漫天星鬥,陶湛回憶起了少女時的快樂歲月,積壓在她心中的煩憂也漸漸地消失了次日一早,在州衙內一條長長的走廊上,陶政跟著一名侍衛快步向劉璟官房走去,他之前接到州衙的牒文,讓他來襄陽一趟,他便跟隨運象船一起來到了襄陽。陶政雖然是陶湛胞兄,也是陶家唯一走上仕途之人,但他並沒有因為妹妹的關係而飛黃騰達,相反,劉璟對他要求相當嚴格,和他一起的入仕的人都一一升官,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尉。前幾天武昌商人鬨事,他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晚上和衣在縣衙裡睡覺,剛剛把事態平息,襄陽的牒文便到了。陶正還以為是要他彙報商人鬨事,可想想又不對,就算要彙報,也應該是縣令和太守前來彙報,還輪不到他來襄陽,陶政心中困惑,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他們來到劉璟官房前,侍衛稟報道:“啟稟州牧,陶縣尉到了!”“請他進來!”房間裡傳來劉璟的聲音。陶政快步走進房間,隻見劉璟正和徐庶坐在席上談論什麼事,陶正快步上前跪下,躬身行一禮,“拜見州牧,拜見長史!”一般而言,以下見上的禮儀很有講究,並不是時時都要行跪拜禮,要區分場合,這裡麵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叫姿態對等,比如劉璟和徐庶是站在地圖前議事,這種情況下,陶政就不用跪下行拜禮,直接躬身行一禮便可。而此時劉璟和徐庶是坐在席上,而且漢唐都是跪坐,沒有什麼椅子,這樣情況下陶政若再站著行躬身禮,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力,明顯是對上級不尊重,所以陶政也必須跪下,和對方平等姿態,然後再躬身行拜禮,這就是跪禮的由來,實際上是一種平等姿態之禮。這和明清時代的跪禮不是一回事,明清時代都有了椅子,上級高高在上,而下級跪下行禮,這就不平等了。劉璟一擺手,微微笑道:“免禮!”陶政直起了腰,他從懷中取出寫的報告,雙手呈上,“這是武昌商人鬨事的詳細報告,請州牧過目。”其實關於武昌商人鬨事的報告劉璟已經得到了,不需要陶政再另外送報告,他接過報告笑了笑道:“我就不看了,你簡單說說情況。”陶政整理一下思路道:“起因是十幾戶襄陽籍商人之前賤價賣掉了商鋪,後來發現武昌更加繁榮,他們便反悔了,想收回商鋪,但買家不乾,這十幾戶商人便鼓動襄陽籍同鄉一起去搶奪商鋪,結果便引發了江夏籍商人和襄陽籍商人的衝突,現在事態已經平複。”“那十幾戶襄陽籍商人你怎麼處置?”劉璟接口問道。“回稟州牧,首先是商鋪買賣成立,絕不能反悔,其次所有損失由那十幾家挑事的襄陽籍商人承擔,另外,為首鬨事的襄陽籍商人問罪一年。”旁邊徐庶笑了起來,“陶縣尉隻處罰襄陽籍,卻不動江夏籍商人,是否合理?”陶政站起身肅然道:“此案一是一,二是二,我絕沒有半點偏袒,至始至終,江夏籍商人沒有做出違法之事,雙方立字轉讓店鋪,有中間人作保,雖然價格低,但完全屬於自願,至於店鋪被打砸洗劫,甚至商人被追打,都是襄陽籍商人在施行暴力,或許是江夏商人故意表現弱勢,但隻能是一種策略,和是否違反律法無關,我隻看他們行為,徐長史可以說我辦事不力,但不能指責我偏袒某一方。”劉璟擺擺手笑道:“不用這麼激動,徐長史知道詳細經過,隻是和你開個玩笑。”陶政又坐了下來,劉璟看了看他的報告,便把報告還給他,淡淡笑道:“以後要記住了,給我的報告必須要有縣令和太守的簽字。”陶政的臉驀地紅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官場大忌,他不好意思地接過報告,連忙收了起來。劉璟笑了笑,又對他說道:“把你找來襄陽,因為有一個新的職務給你,讓徐長史說吧!”陶政心中又驚又喜,原來是要把他調走,他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期待,忐忑不安望著徐庶,徐庶想了想道:“先告訴你一個機密,切不可外傳。”“卑職不敢!”徐庶又繼續道:“我們和江東簽署了秘密協議,豫章郡和蘄春郡在一年後歸屬荊州,在這一年內,暫由江東控製,不過雙方都不得駐兵,而蘄春郡和豫章郡又有不同,由雙方共管,也就是說,太守是由江東任命,但郡丞是我們任命,太守隻是掛名,實權在郡丞手中,州牧便建議由你擔任蘄春郡丞,一年後希望由你來穩住蘄春,陶縣尉,你肩負重任啊!”陶政心中激動萬分,居然讓他做了郡丞,尤其最後一句話,一年後由他來穩住蘄春郡,這實際上就是暗示他,一年後他將為太守,他再一次行拜禮道:“微臣絕不會辜負州牧和長史的重托,傾儘全力穩住蘄春郡。”劉璟笑著點點頭,“去吧!辦完手續,你就可以直接去蘄春縣上任,出任郡丞的詳細安排,徐長史會和你一一交代。”“卑職告辭!”陶政急於向祖父彙報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行一禮,告辭而去,一直等他走遠,劉璟才對徐庶笑道:“長史覺得此人如何?”徐庶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一般官員入仕,要先從主簿做起,兩年主簿、兩年縣尉、兩年縣丞,最後升縣令,至少要再縣內為官十年後才考慮升遷到郡,如果政績平平,根本連升遷的機會都沒有。而陶政沒有經過主簿,直接被任命為縣尉,隻做三年縣尉又直接升為郡丞,完全超越了官員升遷的途徑,隻能說這源於陶政的身份。其實徐庶完全理解,就算劉璟沒有娶陶家之女,出於陶家對江夏起步的巨大貢獻,也該有此報答。更何況劉璟還娶了陶家之女為妻,生下了長子,出於一種對陶湛地位的維護和提高,劉璟也應該重用陶家,而且還在即將迎娶江東公主的前夕,為了對陶家有所安撫,這個破格提拔就顯得非常有必要了。儘管徐庶心知肚明,但他卻不想提這種特殊關係,他知道劉璟也不是問他這個,而是問陶政是否有能力擔任蘄春郡丞這個要職。徐庶想了想道:“看得出陶政是一個清廉踏實之人,為人正直,這幾年做了不少實事,尤其這次他解決武昌商亂,可以看出他也有當機立斷的魄力,能夠秉公執法,不偏不倚,我相信他在蘄春郡能夠不負州牧重托,順利地將蘄春郡納入荊州的疆土。”劉璟點了點頭,“我也期待他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