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丞相府,這幾天曹操的心情極為舒爽,自從他采納並實施了荀攸的定局四策後,局勢果然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北方袁氏舊部因領導權之爭發生了內訌,都督閻柔和軍師荀諶互不相容,使袁氏舊部陷入危機,就在幾天前,曹軍大將曹純和張遼分彆在河北清河郡和渤海郡進擊袁氏新軍,閻柔按兵不救,導致袁軍慘敗,被曹軍斬殺兩萬餘人。荀諶迫於戰敗及內訌的雙重壓力,不得不接受曹操的安置方案,放棄河北,率三萬餘部遷去遼東柳城郡。曹純和張遼趁機進逼幽州,閻柔再次獻城投降,卻被曹操下令在薊縣城外斬首,首級號令河北,雖然沒有能徹底剿滅袁氏餘孽,但河北一路已平,袁氏餘孽離開了河北之水,他們就很難再有大的發展。而西涼馬騰也迫於朝廷的壓力,答應進京參加其先祖馬援的祭祀,目前正在進京的途中,曹操雖然給了馬騰安全的承諾,可事實上卻張開了捕殺大網,等待馬騰上門。但最讓曹操欣慰的是南方江東,他已得到消息,孫權接受了南郡太守的任命,令程普率軍去江陵任職,曹操當然知道劉璟不會讓出江陵,這樣一來,孫劉兩家因江陵產生的矛盾必然會惡化。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讓曹操順心,四策中的劉璟之策顯然沒有成功,他已連續接到不幸的消息,劉璟佯作程普之軍騙取了江陵,並在編縣全殲曹仁軍隊,曹仁下落不明,劉璟隨即又逼迫徐晃撤出襄陽,江夏軍占領了襄陽城。這件事使曹操原本不錯的心情又再次變得惡劣起來,尤其徐晃擅自決定撤出襄陽,令曹操震怒,就算他換回陳矯,也難息曹操心頭之火。書房裡,荀攸正耐心地勸說曹操,“丞相,此事也不能完全責怪徐將軍,主要是劉璟隻給他一天的期限,他的壓力很大,他知道難以保住襄陽城,為了保全有生力量,撤出路昭的軍隊對他而言是明智之舉。”“哼!”曹操重重哼了一聲,“他放棄襄陽城,壞了我的大計,否則江東攻打江夏,我在後麵夾攻,劉璟腹背受敵,此戰必敗,現在襄陽城丟失,我軍阻隔於漢水,等於解除了劉璟的後顧之憂,徐公明亂作主張,壞我大事。”“丞相,徐將軍隻是大將,他不可能是劉璟這個梟雄的對手,以無備對有備,徐將軍焉能不中計,隻能說是劉璟總控大局,而徐將軍隻顧一方,在徐將軍看來,他換回陳矯和五千軍的平安無事是占了便宜,他怎麼會知道劉璟的危機?丞相不要怪他了。”荀攸的耐心勸說,使曹操怒氣稍平,曹操背著手走了幾步又道:“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江夏水軍在蘄春縣江東一側擊毀了三艘戰船,並將程普的戰船逼退到柴桑以東,公達怎麼看此事?”荀攸微微一笑,“丞相,其實此事在我的意料之中。”曹操迅速瞥了他一眼,他雖然已有所明悟,但他也想聽聽荀攸的見解,“繼續說下去!”荀攸笑道:“從此事可以看出劉璟的遠謀,他是要刻意挑起事端,引發戰爭,這樣就能解釋劉璟為何急於拿下江陵和襄陽兩城了,他為了應對自己挑起的戰爭,必須要儘快解除後顧之憂。”曹操點了點頭,荀攸的看法和自己完全一樣,他也笑了起來,“那公達再說說,劉璟為何要挑起戰爭?”荀攸也歎息一聲,“他也是為了一勞永逸,解除後顧之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就是巴蜀了,劉璋乃羸弱之主,不能守其土,此乃天意也!”曹操仰起頭,凝視房頂良久,最終搖了搖頭,“劉璟乃是梟龍,他誌在天下,一旦讓他入巴蜀,無異於蛟龍入海,他日必成我心腹大患,我絕不能讓他得了巴蜀。”荀攸心中歎息一聲,除非巴蜀換主,否則很難阻止劉璟,曹操看出了荀攸信心不足,他冷笑一聲道:“事在人為,我不信這是天意。”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在門外稟報:“啟稟丞相,江東使者到來!”曹操驀地站起身,神情十分嚴峻,令道:“速帶他來見我!”........張溫被十幾名士兵護衛著來到了丞相府,他心中有些緊張,不知能否完成吳侯的重托,但另一方麵張溫也知道,對曹操而言,共擊劉璟也符合他的利益,可以說這是一個很滑稽的合作,赤壁大戰之前兩家合作破裂,現在又主動提及合作,就不知曹操是否有這個心胸?來到丞相府,張溫稍等片刻,便被侍衛帶進了內堂,曹操已經在內堂等候了,他神情肅然,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而荀攸坐在一旁,笑而不語。侍衛躬身稟報道:“啟稟丞相,江東使者到來!”張溫慌忙走上前,躬身長施一禮,“江東張溫參見丞相!”曹操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原來是吳郡張惠恕,久聞大名了,請坐吧!”張溫沒有得到曹操的熱情接待,他心中著實有點不舒服,便又向荀攸行一禮,坐了下來,曹操瞥了他一眼道:“我們兩家現在還是敵人,不過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不會殺你,放心吧!”張溫苦笑一下,拱手道:“丞相此言詫異,江東之所以抗曹,是因丞相率大軍南下,威脅江東生存在先,吳侯對丞相本身並無惡意,也一心想與丞相合作,如果丞相記舊惡,那我也沒有什麼可說了。”曹操笑了起來,“宰相肚裡能撐船,我當然不是記舊惡之人,但孫權的誠意也不是先生說兩句就能表現出來,關鍵是我要看他怎麼做?”“我正是為合作的大事而來!”張溫取出了孫權的親筆信,雙手呈上,“這是吳侯給丞相之信,請丞相先過目!”曹操接過信略略看了一遍,信中內容和他想的一樣,先是禮節性問候,隨即解釋一下赤壁大戰苦衷,以緩和兩家關係,最後話題一轉,說到了南郡太守之事,自然也提到了荊吳兩家由來已久的矛盾。“父仇不共戴天,權欲討伐江夏,力猶不及,望丞相從西麵助之,共伐江夏。”曹操頓時大笑起來,“吳侯好一個精明之人,前次我兵強馬壯,實力雄厚,他不助我,反助劉璟,現在我兵力不足,正欲休養生息,吳侯又要提出合作了,真是令人費解啊!”張溫尷尬笑了兩聲,“丞相當時若兵帶少一點,眼光放短一點,或許江東就不會與江夏軍結盟了,事易時移,丞相為何不向前看,非糾結著過去的事情呢?”“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曹操淡淡道:“吳侯不拿出幾分誠意,讓我怎麼能忘掉過去之事?”張溫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曹操是要提條件,儘管臨走時,吳侯也吩咐過他,關於領土方麵的條件一概不讓步,錢糧方麵也一概不許,其餘他可以做主,一個不讓步,一個不許,就已經封死了很多談判的餘地。張溫隻得硬著頭皮問道:“不知丞相需要什麼誠意?”“我想知道,假如攻滅了荊州,土地該怎麼分配?”曹操很坦率地說出了自己要求,“我的意見是,襄陽郡歸我,其餘各郡我都可以讓給江東,這是一,其次就是合肥,我希望能和江東訂三年城下之約,三年之內江東不準再攻打合肥,如果江東能答應這兩個條件,我就會從北路配合江東軍。”張溫沉思片刻道:“這兩個條件,我要請示吳侯,可否稍等候幾天?”曹操微微一笑,“先生不妨寫一封信,我用快馬急報給你送去江東,最遲兩天便可抵達京口。”“那就有勞丞相了!”........張溫告辭下去休息了,曹操這才笑著問一直沉默不語的荀攸道:“公達覺得如何?”荀攸搖搖頭,“難道江東不知我們軍隊已退回漢水以北了嗎?江夏軍封鎖了江麵,指望我們相助似乎有點不現實。”曹操淡淡一笑,“我當然是有誠意助江東,但怎麼渡江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江東軍助我渡過漢水,我很願意再戰襄陽,如果他們也突破不了漢水,那我也隻能在道義上支援江東了,但不管怎麼說,劉璟遭遇重挫,卻是我最樂意看到之事。”荀攸笑了笑道:“江東無火油,水戰非常不利,若丞相能夠送一批上好火油給江東軍,我想這也是一種支援,至少可以表現出我們的誠意。”荀攸停一下又道:“如果丞相想增加江東軍實力,也可以把煉油的方法給他們,平衡江東和江夏的軍力。”曹操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江東也是我的敵人,煉油方法不能給,隻能授之以魚,而不能授之以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