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國色天香吳一道等那個俊美的年輕公子和他叫師叔的男人離開之後,也起身準備離開。小二笑著過來送客,壓低聲音道:“侯爺,剛才我已經在後廚讓咱們的人先一步離開往北追國公爺他們了,國公爺他們才走沒多久,咱們的人很快就能趕上。”吳一道點了點頭,讚許的看了那小二一眼:“做的好,這次的事結束之後,你就回朱雀山大營吧,留在我身邊做事。”小二壓製住自己的喜悅,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吳一道送了出去。吳一道知道店小二之前是故意透露方解他們的行跡,然後先一步派人出去稟告方解,這樣一來,就不是敵人在暗處方解在明處,位置換了一下,方解他們可以在路上等著那兩個人追上去。吳一道並不擔心那兩個人,就算他們的修為再強,也強不過方解那邊的陣容。且不說沉傾扇,沫凝脂和沐小腰這三個女人,便是方解加上項青牛,這兩個人已經可以在大隋這片江湖裡橫著走,除非是遇到向張易陽那樣的絕頂大修行者。可張易陽那樣的人,整個天下有幾人?所以吳一道也不著急,出門之後還有心情到市場買了一頭毛驢代步。他看了看天色,然後拍了拍毛驢的屁股順著官道往北邊走去。一行十幾輛馬車頗為紮眼,但到了這之後方解似乎反而不打算再隱藏什麼行跡,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往北邊行進。這些馬車都是貨通天下行的人提前備下的,買不到戰馬,在勝芳亭古鎮裡幾乎買光了牲口市場裡的騾子和駑馬,不過即便不是戰馬,這二百多人的隊伍也足夠引人注目了。方解坐在馬車裡,而陳孝儒則身穿錦衣騎著一匹大青騾,帶著一眾護衛走在最前麵。看架勢,過往的行人都以為這是哪個世家大戶的人出遊。“咱們這樣在官道上走,會不會很快就引起地方上一些人的主意?”沐小腰有些擔心的問。方解搖了搖頭:“就算隱藏也藏不住,以沐府對東疆的控製,就算咱們分批走也瞞不住的。索性這樣,反而會讓他們有些莫不著頭腦。就算有人跟上咱們,也不會確定我在隊伍裡。就算確定我在隊伍裡,也不會貿然行事。”方解看了一眼窗外:“這裡距離咱們西南太遠了,卻比過江南的時候要安全些。江南那些勢力,還有楊堅的鐵甲軍,因為和我黑旗軍太近,所以早早晚晚都會開戰,他們不怕撕破臉,所以若是知道我從長江上過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殺我。而在這裡卻不同……”他笑了笑說道:“如果沐府的人沒有心思爭霸天下,那麼沐廣陵就算知道我在隊伍裡也不會派人來。如果他有那個心思,也不會這麼直接的下手。因為黑旗軍的地盤和他的地盤距離太遠了,他沒必要這麼早就把黑旗軍得罪。遠交近攻的道理,誰都懂。我和江南通古書院的人雖然還沒有直麵交鋒,和高開泰王一渠的人也沒有直麵交鋒,可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和沐府不一樣,沐府的人想要進兵中原,首先要麵對的就是中原各勢力,我黑旗軍在中原各勢力的背後。他現在不殺我,那麼他進兵的時候麵對的是金世鐸,金世雄,楊堅他們這些人,如果他現在對我動了殺念,那麼他進兵的時候,敵人就會再加上一個黑旗軍。以我黑旗軍現在的實力,誰都會掂量一下分量。”“明白了”沐小腰點了點頭:“遠交近攻……他現在動手的話,那麼就相當於把中原所有人都逼到了和他對立的局麵,如果你出事,黑旗軍必然和他沐府不死不休。如果不動你,他進兵的時候黑旗軍縱然不會幫他,隻是隔岸看著對他也是幫助。”“嗯”方解點了點頭:“所以到了這,反而沒必要遮掩了。”正說著,後麵隊伍傳來一聲斷喝,方解側耳聽了聽,是後麵有人追上來像是有什麼要緊事。不多時,斷後的驍騎校隨即過來,壓低聲音對方解稟告了一番。方解聽完之後忍不住笑了笑:“這麼快就來了,看來沐府的勢力果然不可小覷。”…………沐閒君在第一眼看到方解的時候,他就確定這個人是方解了。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方解,甚至連方解的畫像都沒有看到過,可是他的視線一落在方解臉上,他就知道這個人肯定就是方解。這話有些拗口,不過正是沐閒君此時的心情。如果說在小酒館裡他聽那小二提及的時候心裡隻是有些憤怒和輕蔑,那麼看到方解的這一刻他終於確定那店小二真的沒有說謊。他從小到大聽的太多了的溢美之詞,小時候人們誇讚他俊美可愛,長大後人們誇讚他瀟灑風流,自始至終,他一直被人稱為大隋東疆最有風度的年輕男子,即便是那些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的少女,也會幻想著他的麵容身姿而芳心暗許。可是現在,他竟然……有些自卑。沒錯,他風度翩翩。沒錯,他俊美瀟灑。沒錯,他出身高貴。可是,當他看到方解的時候,就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什麼地方不如這個人。那個店小二說方解比他帥氣,並不是麵容上比他更俊美,他已經足夠俊美,俊美到連女人都自歎不如。方解的臉型比他硬朗,輪廓更分明些,是兩種不同的樣貌,但絕不能說誰比誰更漂亮些。讓沐閒君心裡越來越惱火的是,方解眼神裡那種風采,還有他身上那種絕對的氣質。不好描述,但沐閒君很清楚那是什麼。他雖然出身名門,沐府在東疆的地位首屈一指,作為沐廣陵的嫡子,他的身份自然毋庸置疑。可這種高,和方解身上的那種高完全不同卻又落了下乘。他的高,是因為出身高。而方解的高,是那種曆練出來的上位者的氣勢。如果非要用兩個詞來區分,那麼或許貴氣和霸氣勉強可以解釋。沐閒君身上的是貴氣,而方解身上……是一種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霸氣。方解坐在路邊飲茶,就像是在等一位老朋友似的。沐閒君知道,方解在等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他更加懊惱和憤怒,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可這股怒意如火一樣在他心裡燒著。這裡是東疆,若不是他師父蘇陽偶遇方解一行,沐府的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方解的行跡。而方解此時坐在路邊飲茶,說明方解對他的行蹤反而了如指掌。在自己的地盤,卻處於下風。怎麼都會讓人心裡不舒服。方解本來是打算讓陳孝儒在明麵上出頭,然後他在暗中觀察,但貨通天下行的人送來消息說有人從後麵跟上,方解就猜到自己已經暴露出來了,既然如此,再藏著也就沒了意義。所以他讓陳孝儒帶著隊伍先護送完顏雲殊去北遼人駐地,他留下來等著這個人。貨通天下行的店小二是個聰明人,而沐閒君因為缺少江湖經驗所以又太大意了些,在小酒館和他師叔談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隻需稍稍分析一下,就能推測出這個人的身份。這樣俊美風度翩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位在東疆名氣極大的小公爺。這也是方解確定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識破的理由,既然沐府的小公爺都出來了,足以說明沐府的重視。沐閒君站住,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師叔,然後下意識的看向坐在方解身邊煮茶的那個女子,如此的脫俗,帶著一股冷冰冰拒人千裡仙女一樣的氣質,就好像世俗之人根本都不配讓她瞧一眼。而毫無疑問,沐閒君也是世俗之人這個概念之中。因為那個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的眼裡隻有那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沐閒君見過很多漂亮女人,各種各樣,以他的身份,如果需要的話也能得到很多女人,各種各樣。但他在看到方解身邊那個女人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自己永遠也無法親近。還沒有什麼交手,但挫敗感已經讓沐閒君心裡不在平靜。被他稱為周師叔的人看了沐閒君一眼,然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才把沐閒君從那種莫名其妙的憤怒中喚醒,然後沐閒君極罕見的微微紅了臉。他有生以來都很少會臉紅,而且這種臉紅絕對和得意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請問”周長眉微笑著上前抱了抱拳:“請問這位公子,可是自西南來的?”方解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麵的石凳說道:“相請不如偶遇,恰是走路乏了所以在此歇歇,既然遇到,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這涼亭有些破舊,但亭子裡的石凳石桌do已經擦拭的乾乾淨淨。沐閒君走進涼亭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心裡的憤怒莫名其妙的更加濃烈起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今天會這樣的難以控製情緒。這是在過往二十幾年之中都沒有的事……直到他坐下之後,才忽然醒悟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生氣。他麵前那個坐在方解身邊,挽著袖口露出白生生一截皓腕的女子,坐在那兒,就是仙女下凡。這樣冷傲氣質的女子,無論在哪兒都會被人愛慕崇拜。她高高在上,身在凡塵卻不染凡塵。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居然為方解將石桌石凳都擦拭乾淨,做了普通女人做的事,而且還那麼心甘情願的坐在他身後為他煮茶!這憤怒的緣故,是因為他眼中的仙子……卻屬於一個另外男人。她怎麼能做擦拭桌椅這樣的粗鄙事?怎麼能?“茶好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女子對方解微笑著說了一句。這一笑,傾城傾國。她將茶遞給方解,卻沒有讓一下沐閒君他們,因為在她眼裡,根本就沒有彆的男人了。那茶色茶香沁人心脾,那人……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