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天大地大我為王長江河道上羅屠軍中水師將軍聶玉明眼睛都直了,他握著千裡眼的手都在發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看著對岸那下餃子一樣自己走進大江中的鐵甲軍士兵,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覺得自己一生至此也算頗有閱曆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可是今天他看到的,何止是稀奇古怪?難以置信!自古至今,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場戰爭中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場麵,以至於他之前滿滿的自信全都被狠狠的撕開,支離破碎。他曾經堅信,沒有強大水師作為後盾的朝廷軍隊是不可能渡過長江的,這道天塹就好像是上天為了阻止朝廷人馬而畫下的銀河,要想橫渡,除非朝廷人馬都肋生雙翅飛過來……他發現自己錯了,敵人確實不會飛,但敵人正在用一種更加震撼的方式過河。“放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大聲的下令弓箭手放箭。可弓箭手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鐵甲軍士兵,隻能看到水底有黑影緩緩的經過。看似綿軟無力的水卻阻擋住了鋒利的羽箭,在利箭麵前大河之水顯得那麼厚重,再強的箭也彆想射到河底,很快河麵上就漂浮著一封白羽。無能為力怎麼辦?聶玉明覺得嗓子裡火辣辣的疼,他無法相信敵人會用這樣的方式過河,即便他親眼看到了。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船身一陣搖晃。緊跟著就傳來一陣陣的驚呼:“漏水了!他們在水底鑿穿了咱們的船!”水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灌進船艙裡,很快,大船就開始傾斜。甲板上的士兵們慌亂的尋找可以扶住的地方,這個時候因為恐懼他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水性都還不錯的事實。敵人用一種妖異霸氣的方式穿過長江,從心理上已經把他們全都擊敗。人在慌亂的時候很多本能都會自然的出來,但很多本事都會忘記。鐵甲軍中那些修為比較高的軍官在河底將大石拋下,借助浮力升上去,然後用手裡的兵器將船鑿穿。看起來堅固壯闊的大船這個時候顯得如此脆弱,就好像一頭一頭被老鼠鑽進了鼻子的大象一樣,無助而悲涼。以這樣一種方式被人將大船擊沉,對士兵們心理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水底楊堅看了看頭頂上那一大片黑影,他從河道裡撿了一塊大石頭抱起來,然後往上一擲,石頭破開水流衝上去狠狠的撞在船底,砰地一聲悶響之後,船底破開一個大洞,水流迅速的倒灌進去,很快,大船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開始往一側傾斜。他不需要抱著大石頭行走,以他現在的修為也可以做到一葦渡江,可他還是選擇和自己的部下一同走過來,因為他不是一個江湖客,而是一位領兵的大將軍。鐵甲軍不是沒有任何損失,有人被淤泥陷住,有人因為看不清楚而迷失了方向,還有人被河道裡的大魚撞倒後漂浮上去。但這些人,沒有一絲畏懼。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是畏懼。長江南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們看著江麵上發生的詭異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他們隻看到一艘一艘的戰船忽然間毫無征兆的開始傾斜,甲板上的士兵們嚎叫著跳進水裡。一艘船翻倒的時候桅杆砸在另一艘船上,也不知道砸死了幾人。當兩艘大船絞在一起之後,距離同歸於儘也就不遠了。“天啊!”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喊:“河神發怒了嗎?!為什麼水師的戰船會一艘接著一艘沉沒?根本就看不到有敵人的水師過來啊,那地方隻有咱們自己的船!”“肯定是河神發怒了!”“不會是水裡有什麼怪物吧!”江邊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指著江麵上不知所措的議論著。有的人開始招呼同伴,劃小船過去救援落水的同伴。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停靠在南岸的水師戰船不敢輕易過去。他們站在甲板上看著同伴接二連三的落水,除了驚恐之外就隻能祈禱。“神啊!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高呼,臉色慘白。“沒有命令任何戰船不要貿然靠過去,來人,劃蜈蚣快船過去救援落水的同袍!”有水師的將軍大聲下令。河麵上和南岸一樣,都亂作了一團。大批的士兵衝到河邊往北邊看著,眼神裡全都是驚恐。甚至有一些漁民都忘記了對士兵的害怕,也跑過來往那邊張望。就在這時候,有個漁民眼尖,發現不遠處河裡忽然慢慢的浮出來一個東西,黑乎乎的,越來越大。“那是什麼!”他嚇了一跳,連忙朝著那邊指過去。“那是什麼啊!”“我的媽呀!那是水鬼!”“水鬼來索命了!”人群裡立刻一陣沸騰。緊跟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靠近岸邊的河水裡,一個接著一個的浮出水麵的黑乎乎的東西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就好像有人往水裡傾倒了無數西瓜一樣,看著讓人心裡發毛。很快,那些東西開始越來越大,等快到岸邊的時候圍觀的人群裡忽然爆發出一片驚呼,緊跟著有人掉頭就跑!那浮出來的,都是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鐵甲士兵竟是就這麼穿過了河道,然後大步走上了河岸。他們身上的甲胄已經足夠沉重,但為了不給湍急的水流衝走還是每人都抱著一塊大石頭。快上岸的時候他們將石頭丟下,鐵盔裡那一雙雙冷冽殘酷的眸子讓岸邊的人看著心裡發顫。“鐵甲軍!”終於有人認出了他們,從嗓子裡爆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從水裡上來的鐵甲軍士兵,一個個都那麼雄壯魁梧,就好像從河底裡冒出來的地獄魔鬼一樣,那身黯然無光但厚重堅固的鐵甲讓人望而生畏,而他們手裡鋒利的重型武器則更讓人心驚膽顫。他們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從水裡出來,然後大步的上了河岸。“是鐵甲軍!”羅家軍的人終於反應過來,有人開始吹響號角示警。嗚嗚的號角聲一點也不嘹亮,反而顯得那倉促淒厲。河邊大營裡的士兵們聽到號角聲開始集結,當值的將領大聲的嘶吼著整隊。而那些停靠在水寨裡的大船也開始遭殃,不少鐵甲軍士兵從水寨那邊浮出來,用他們沉重的兵器將戰船鑿穿。“放箭!快放箭!”水寨裡的將領們開始大聲喊著,倉促集結起來的弓箭手站在樓船上往下放箭。密集的羽箭飛蝗一樣落下來,可打在那些鐵甲軍士兵身上卻毫無意義。箭簇在鐵甲上擦出一溜火星,卻根本破不開那身板甲的防禦。這些鐵甲軍士兵身上穿的不是鏈甲不是片甲,他們身上的甲胄就好像一大塊鋼鐵掏空了似的,足有一指厚的鐵板莫說羽箭,就是重弩轟上去也不可能將其轟碎。頂著密集的羽箭,鐵甲軍士兵開始登岸,然後旁若無人的開始整隊,然後開始清理河岸上的羅家軍。雙方從一接觸開始就不是戰爭,而是屠殺。一個羅家軍士兵臉色慘白的踉蹌著後退,他不敢轉身跑,唯恐一轉身就被對麵那個惡魔一刀砍死。他的眼神裡都是哀求,可那個惡魔眼睛裡隻有冷酷。當心裡的壓力到了一定地步之後,這個羅家軍士兵終於崩潰了,他吼了一聲撲上去,一刀砍在那鐵甲軍士兵的肩膀上。當的一聲!鋼刀在鐵甲上留下一道痕跡,力度下那鐵甲軍士兵微微晃了晃,也僅僅是晃了晃。鐵甲軍士兵的眼神裡連不屑都沒有,他將手裡的重刀掄起來,噗的一聲,那個羅將軍士兵就被攔腰橫掃成兩段,血和內臟呼啦一下子湧出來,順著河岸往下麵流。而這個時候被攔腰砍斷的士兵居然還沒有死去,兩隻手拖著半截身體往前爬出去足有兩三米才逐漸失去了力氣。魔鬼們從河道裡出來,占領了河岸。被堵在水寨裡的士兵們逃無可逃,麵對根本就殺不死的敵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恐懼。那些惡魔往水寨裡殺,逼迫著羅將軍的士兵們往後退,後麵的人開始往江水裡跳,他們寧願麵對湍急的河水也不願意麵對那些惡魔。“摩薩!”楊堅從水裡走出來之後大吼了一聲,一個粗壯的鐵甲軍將領立刻從遠處奔跑過來,那樣子就好像一輛人型坦克一樣,奔跑的時候讓人錯覺似乎大地都在隨之顫抖。“主人!”摩薩跑過來之後等待著楊堅的命令。楊堅看了看對麵河岸上連綿的大營吩咐道:“帶你的人,把營地平了。”“喏!”摩薩抱拳答應了一聲,轉身帶著他的隊伍撲向岸邊大營。“楊重!”“在!”“帶你的人把水寨給我拆了!”“喏!”先上岸的鐵甲軍士兵已經逼迫著羅將軍步步後退,水寨裡的人成了孤軍,雖然他們在人數上有著絕對優勢,可他們麵對的根本就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士兵,而是一群人形的殺人機器。那些鐵甲軍士兵似乎沒有任何弱點,刀子,羽箭,長槍,硬槊,羅將軍士兵手裡的兵器對那些鐵甲軍士兵沒有任何威脅。一些鐵甲軍士兵開始將支撐水寨的木樁砍倒,隨即一大片木樓隨即坍塌下來。而被砸在下麵的鐵甲軍士兵竟然大部分都從廢墟中鑽了出來,繼續屠殺。楊堅帶著一隊人闊步走上河岸,站在河堤上往那邊看,那是一大片連綿不儘的營地。隨著號角聲不斷響起,營地裡的羅家軍正在集結。“發訊號,讓咱們的人渡河!”他大聲吩咐。他手下的人開始在岸邊營地裡放火,很快火焰就蔓延起來。河北岸,劉恩靜和許孝恭麾下的那些隋軍也已經準備好,看到南岸火起之後開始渡河。他們有少量的戰船和不少漁船,以前靠著這些東西他們不敢過河,可是現在羅將軍的水師亂作一團失去了指揮,為了避讓不被鑿穿不少大船都起了錨往下遊劃出去,想再調轉回來也來不及了。一時間千帆升起,大大小小的船隻載著隋軍開始渡河。“天大地大我為王,一條小小的河而已,一群不入流的小人物而已……”楊堅回頭看了一眼那茫茫大將自語了一句,然後朝著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