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我來教教你什麼是規矩“桑樹之所以活著且不斷成長,是因為其有根。”方解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本筆記不僅僅記錄了桑亂在征服西方之前的經曆,還有修行上的心得感悟。所以他有些激動,忽然間明白了桑颯颯當初為什麼要把這本筆記送給自己的原因。因為這個東西對方解來說,確實就好像一種大補的天才地寶。桑颯颯雖然沒有特彆點明,但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桑家人的體質很特殊,所以隻能選擇最親近自然的女子結合延續後代。或許是因為幸運,桑家的人總是能遇到這樣的女子。可是到了我這一代,我卻是那個女子。”而她卻選擇了方解。所以方解曾經想到過,自己和桑亂的體質豈不是一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難怪大輪明王和羅耀對自己如此上心了。“樹之根便是人之脈,樹要長大需要根來提供所需,而人要修行需要脈來支持,但人體固有經脈不能承受天地元氣之重,如崎嶇小徑,不可行大車。如涓涓細流,不可通大船。所以我隻能自己再開辟出來所需之脈,我稱之為氣脈。”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氣,迫不及待的繼續往下看。同時對桑亂這個人的欽佩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個人就是一個奇跡。很多人會胡思亂想,但隻是胡思亂想。他也胡思亂想,但他卻成為一個時代的開創者。人體沒有能承受天地元氣的經脈,於是他就自己開造出氣脈來。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讓方解感受到了這個人的強大。“在開造氣脈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是什麼。考慮了很久之後確定,最強大之力莫過於自然之力。天造萬物,有日月更替,有風雨雷電,這些東西的威力不是人可以抗拒的,固為強大。若是這些能力可為我所用,我便是天下間最強大的人。”方解翻到下一頁,發現這是一張手繪的有些潦草的圖。畫的是人體,不過不得不說桑亂的畫真的好醜,那人畫的也就勉強有個輪廓,歪歪斜斜。但可以看到幾條很清晰的氣脈從丹田中延伸出來,融通四肢。方解看到這圖的時候感覺有些熟悉,然後忽然想到這不就是老院長萬星辰贈給他的那本筆記上所繪圖其中之一嗎。隻是老院長雖然畫的要好看的多,但沒有注釋,也就是說老院長知道這樣的體質存在,卻並不了解。桑亂的圖雖然畫的很差,但標注的極為清晰。哪一條氣脈是最先開辟出來的有何能力,寥寥數語解釋的極為清楚。方解看的入迷,再聯想到自己身體內的氣脈,雖然和這圖不太貼近,可從中得到的啟發對他來說大有裨益。就好像這世間沒有絕對相同的兩片葉子一樣,也絕對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所以即便桑颯颯選擇了方解,卻不代表他和桑家人的體質一摸一樣。雖然這圖和他體內的氣脈有所不同,可方解看重的是桑亂記下來的修行方法。他繼續往後翻,後麵是桑亂對體內各條氣脈的如何運行的記錄,一開始桑亂也不是掌握的很順利,這些氣脈雖然是他硬生生從體內開創出來的,可畢竟是一種毫無參照的摸索,桑亂用了大概幾個月才找到訣竅。他的體質和方解的體質最大的不同在於,桑亂的體質是完全自己改變出來的,或許最初他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而方解的身體則是自己在不斷的成長,連方解都不了解這成長需要的是什麼。他隻是被動的接受,而桑亂是主動的改變。而且,這個奇跡一般的男人,在發現自己對身體某些地方不滿之後,還會修改。他將自己的身體當成了試驗品,而記載中也有許多他改造自己時候所遭遇的凶險,有幾次他險些喪命,卻憑著強大的毅力走了過來。他在悟道山桑樹下坐了那麼多年,其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消耗在如何讓自己的身體達到完美上。可以說走下悟道山,離開鄉親們的桑亂是一個完美的雛形,然後他靠著之後的閱曆來逐漸將這雛形變成了成品。這本筆記在桑亂帶著強大的軍隊回到悟道山而結束,方解用了正在一個下午的時間看了一遍,連午飯都沒有吃。這本筆記帶給他的收獲無疑是巨大的,方解也從中找到了自己修行方式上的偏差。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桑亂和方解是同一類型的人。當初方解在確定自己不能修行的時候並沒有放棄,而是不斷摸索尋找能讓自己成為修行者的方法,且最終被他找到。這種完全不同於大部分修行者的方式,卻並不是每一個修行者都能用。比如沉傾扇,她知道方解告訴他的修行方式更有助於提高修為,但她從小接受的教導已經根深蒂固,再想改變,第一是體質上難以接受,第二是思想上無法順利轉變。方解看完了這本筆記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閉上眼開始審視自己的身體。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氣脈的存在,也能感受到那些能力的存在,隻是在運用上依然無法達到完美,而桑亂的筆記則為他打開了一扇門,連方解都不知道這扇門在後來為他帶來了多大的好處。…………第一批來自西南地方的物資補給是梁城提供的,梁城的守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黑旗軍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進城門,接受了物資之後又浩浩蕩蕩的從另一側開了出去。這些守軍眼神裡都有些驚恐和震撼,因為他們從來不曾見到過這樣雄壯的騎兵隊伍。北徽道總督鐘辛在梁城設宴款待方解,其中作陪的就有北徽道陳家的陳永浮,這個人對方解一直有些輕視,或許是出於世家人的那種高傲眼神,他總是覺得被方解要挾去那麼多物資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其實世家與世家也不相同,因為地域上的差彆行事的風格也有很大差彆。地方上的豪門和京畿道長安城裡的豪門相比,多了幾分跋扈傲慢。京畿道裡那些真正的名門大戶,無論在麵對誰的時候都會刻意表現出自己的謙遜有禮。當然,也可以理解為虛偽。但顯然這種虛偽,比陳永浮溢於言表的傲慢要可愛些。在酒桌上,陳永浮不時冷言冷語的譏諷幾句,雖然不明顯,但場麵幾次因此而變得尷尬。鐘辛幾次將話題截住,可陳永浮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結束,畢竟這些送給方解的錢糧,大部分是他陳家拿出來的。“我聽說方將軍乃是當世第一奇人。”陳永浮端著酒杯微笑道:“聽聞方將軍在到長安之前還是個人儘皆知的不能修行之人,可到了京城之後忽然開了悟,修為一途便走的極為通暢順利,便是許多成名的修行者也不能相比了……這真是讓人驚訝,我也是不能修行之人,請問方將軍可有沒有法子也讓我踏入修行之門?”方解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坐在陳永浮身邊的那個老者,看得出來這個人修為不俗,而之所以他坐在陳永浮身邊而陳永浮聊到修行的話題,肯定有所圖謀。“我自己尚且是誤打誤撞,哪裡敢胡亂指點彆人。”方解笑了笑:“萬一若是因為胡說而傷了公爺的身子,豈不罪過?”“這倒是無妨”陳永浮指了指身邊老者說道:“這人修為雖然馬馬虎虎,但好歹在我身邊做了十幾年貼身護衛,還不至於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傷到我。”“哦……”方解哦了一聲,低頭飲酒。“怎麼,莫非方將軍是瞧不起我?”陳永浮笑了笑道:“你也是不能修行的體質,我也是不能修行的體質,既然你找到了可以修行的方法,難道不舍得告訴我?不如這樣,若是方將軍將此法教給我,我可以再加一萬石糧草用作軍資。”“一萬石啊……”方解微笑道:“公爺的分量確實很重。”這話一出口,陳永浮的臉色變了變:“怎麼,方將軍這是輕視我?隻要方法對了,你行我怎麼就不行?”坐在他身邊的老者冷冷笑了笑:“方將軍,修行之人藏私可是令人不齒的事。”方解眼神一凜,指著他的鼻子尖問鐘辛:“這位怎麼稱呼?”鐘辛尷尬的介紹道:“這位是陳公的親隨。”方解眯著眼睛笑了笑:“原來是親隨啊……請問你身上可有功名?”老者冷傲道:“修行者有幾個在乎功名?”“也就是沒有?”方解追問。陳永浮冷聲道:“怎麼,難道方將軍因為他身上沒有功名而瞧不起他?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是瞧不起我咯?”方解搖了搖頭:“我進門的時候給你施禮,是因為你是大隋的國公,這就是規矩。我雖然身份不及國公,但好歹還有個一等侯的爵位,還有個將軍的軍職,國公府裡的人難道連這點規矩都不懂?見了我不曾行禮,難道這是瞧不起我?還是說,現在可以不按照大隋的規矩辦事了?”陳永浮的臉色一變,怒意幾乎要從眼神裡噴出來。“我聽聞詩書傳家之人,最講究禮法。公爺,你家裡想必也是如此吧?”方解笑著問。陳永浮想要發作,卻被鐘辛從桌子下麵拉了拉衣服,他冷哼一聲對那老者說道:“給方將軍見禮!”那老者寒著臉站起來抱了抱拳:“見過方將軍。”方解瞥了他一眼:“你在國公家裡做了十幾年的事難道還了解大隋的規矩?你隻不過是個下人,以你的身份……見了我要下跪。”哢哢的一聲脆響,竟是那老者攥緊了拳頭的骨響。“不跪?”方解語氣一凜:“在朱雀山上我記得有句話我說的明白,地方上的人若是不守規矩,總督大人,休怪我按規矩辦事。國公家事繁忙要是疏於管教下人的話,那我也不介意替國公教教你的下人……什麼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