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我要做大神官怡親王府那個站在河道裡的老者一手抵著的大船,大船便不能再動。一手指向一裡之外的蕭真人,蕭真人便不能再動。攔住大船之後,被他踩的斷了流的河道漸漸恢複了通暢。而老者的身形也隨著水波逐漸升高,他腳下踩著的是一根才要吐出新綠的柳枝,卻如一艘輕舟般載著老者隨波上下起伏。老者收回看向蕭真人的視線,然後袍袖向後一揮,砰地一聲,他身後的河流被這一拂之力炸開,巨大的浪花翻騰起來,不少隨著河流變寬衝出來的錦鯉被炸飛上了半空。大船在老者袍袖一拂之後竟是開始後退,老者推著大船逆流而上!這場麵讓每一個人都驚訝的無以複加,現在他們才真真切切的明白那句人力無窮是什麼意思。在今天之前,他們絕不會相信有人可以靠一己之力斷流大河,可以阻擋住一艘戰艦起航,甚至可以推著這大船逆流而上,而這個人腳下踩著的隻是一根手指粗細的柳枝。站在船頭的怡親王臉色比紙還要白,俯身低頭看著那老者眼神裡都是驚恐絕望。過了片刻,他直起身子瘋了一般的呼喊,讓甲士射殺那個老者。可這樣近的距離,強勁的弩箭卻根本刺不到那老者身上,激射到半路就好像被一團無形的防護震開。怡親王又往回跑了幾步,狂吼著讓船下的人滑動船槳。可大船兩邊的百餘條船槳本來就一直在劃動,卻哪裡有一點作用?怡親王忽然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了出去,他頹然的坐倒在甲板上,不知所措。他本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可在這個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範疇的老者麵前,他所有的不甘還有什麼意義?才衝出王府大院的戰艦被緩緩的推了回來,那老者眼神隻是淡淡的掃過,大船兩邊的船槳和那四個葉輪全都斷掉,整齊的被切開。便是堅硬的船身上也突然出現了一道劍痕,緊跟著大船不堪重負般呻吟了一聲,一側的船舷忽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河水立刻就往船身裡灌了進去。船上的甲士和船夫開始發出絕望的哀嚎,他們紛紛從大船上跳下來試圖逃走。可已經衝過去的羅蔚然等人又怎麼可能放他們離開?大內侍衛手裡的連弩開始發威,河道裡怡親王的手下隻有被動挨打的份,不多時便被射死了幾十個。剩下的人開始大聲喊著降了,羅蔚然擺手吩咐抓人。灌了水的大船再難行動,緩緩的沉到了河底。但河水不足以讓大船覆沒,樓船上麵的人紛紛跪倒下來,將兵器丟在一邊不再反抗。失魂落魄的怡親王卻猛的站起來,從地上抓起一柄橫刀瘋了似的揮舞著起來。“朕才是真命天子,你們都給朕跪下!”他一邊嘶喊一邊舞刀:“你們統統跪下,朕饒你們不死!”他一把拉著一個甲士嘶吼道:“你去,去給朕把那些人都殺了,朕封你為萬戶侯,不……朕封你為國公,封你為王!”那甲士驚恐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後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怡親王從後麵追上,一刀將那甲士的後背撕開:“背叛朕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難道看不出來朕才是大隋的至尊?楊易他算什麼?他就是個廢物白癡!”“你們都給朕拿起刀劍,殺啊,殺啊,把所有的亂臣賊子都殺光。太後……對!太後已經在等著朕進宮了!”原本護在他身邊的幾個大修行者,看了看已經緩步上岸的那個老者,又看了看羅蔚然等人,再看看已經陷入癲狂的怡親王,他們麵麵相覷。其中一人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飛掠了出去,其他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著掠走。這幾個人修為都不俗,原本指望著跟著怡親王造反之後能得到一個前程錦繡,現在看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他們這些江湖客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忠誠,哪裡會陪著怡親王送死。轉身就走,他們沒有一絲的歉然內疚。可是,他們根本就走不了。那幾個雖然不知道具體修為如何,但必然皆是一方大豪的江湖客才飛離大船,身子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忽然僵硬了一下,緊跟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在半空中斷為兩截。傷口筆直平滑,就好像他們飛起來自己撞在半空中一根無形的鋒利的鋼絲上似的,被攔腰切開。這幾個不知道姓名的大修行者,或許在江湖上有著極高的身份地位。可是今天,就這樣不明不白輕易簡單的死了。手裡拎著一根柳枝的老者收回視線,嘴角撇了撇喃喃道:“現在才想起來跑,豈不是晚了些?”而此時,在演武院中擊殺了武當康秀的蕭真人,隻剩下一個頭顱和兩支手臂還露在外麵,他的雙臂依然上舉,似乎還在奮力的抵抗著。可他的身子依然還在下陷,或許再過片刻,他的頭顱也會被深埋進去。老者淡淡的看了蕭真人一眼,沒理會蕭真人眼神裡真切的懼怕和哀求旨意。他真的太老了,連走路都似乎都很吃力。從岸邊到蕭真人身前,不足三十米的距離,他竟是走了超過十分鐘才到,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而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絕不是裝出來的虛弱老邁。“你呀……”走到蕭真人身前,老者費力的手扶著樹緩緩的坐下來,看著蕭真人歎道:“就是心太貪,貪到後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你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很高的地方,已經高到能看清楚整個世界……呸……我比你高不高?連我都看不清楚身前身後三尺,你能看清個屁?皇帝……哪是那麼容易當的。”嘴裡不斷往外溢出來血的蕭真人咬著牙擠出來幾個字:“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什麼狗屁皇帝。”老者看著手裡的柳枝,隨手揮舞了一下,蕭真人頭頂的壓力驟然消失。“你想讓道宗和佛宗一樣威風,這沒錯,但你的方式錯了。”老者笑了笑,不再說話。…………清風觀兩個道人來回在走廊裡巡視,他們手裡擎著長劍,看起來好像他們都很緊張,表情嚴肅,來回走動的頻率很快。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麼交談,隻是警惕的不時往四周看一眼。在這個小院的門口,還有兩個道人持劍守護,也不知道院子裡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們這樣嚴密的看護。守在門口的那兩個道人都是清風觀的弟子,裡麵來回巡視的兩個也是。一早,清樂山一氣觀的道人們便大部分離開了。清風觀的觀主緩步走過來,看了四周兩眼問道:“沒有什麼事吧?”門口的道人連忙行禮:“沒有,那個人的氣穴都被金針封住,他動不了的。”觀主嗯了吩咐道:“還是要小心謹慎些,畢竟這個人的身份那麼高,想來修為也不會低,掌教交待的事不能馬虎大意。我去前麵等著,掌教不回來,任何人來了也不許靠近這裡,若是強闖,殺了就是。”“遵命!”兩個道人應了一聲。觀主往屋子那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麼搖頭歎了口氣。他沒有多做停留,快步離去。過了一會兒,守門的道人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人影閃爍了一下,其中一個道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個道人點了點頭,仗劍往那邊小心翼翼的過去查看。留下來的道人看著同伴,也握緊了劍柄。就在這時候,一個人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伸手在這道人後心上按了一下,道人的身子猛的一僵,身子隨即軟軟的倒了下去。走出去查看的道人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的回身。卻見半空中驟然出現無數肉眼幾乎可以看到的刀鋒,旋轉著迎麵而來。他連呼喊都沒來得及,就被那些刀鋒切斷了咽喉。連殺兩人之後,下手的人緩緩的從門口轉了出來。她穿著一身灰色道袍,卻依然難以掩飾住婀娜的身材。她的頭發在頭頂上挽了一個發髻,順滑的馬尾辮從腦後垂著。這是一個美到讓人不忍挪開視線的女子,從她的臉上不可能找到任何一點瑕疵。她殺了兩個清風觀的道人,卻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走進院子,她的出現立刻引起那兩個巡視道人的注意。“沫師姐?”一個道人愣了一下,然後為難的說道:“你怎麼來了,觀主交待過誰也不許進來的,你……你還是離開吧。”來的女子,正是沫凝脂。她笑了笑,笑顏美如桃花般動人心魄。“師尊讓我看看,是否看守的嚴密。屋子裡的人十分重要,可不能出什麼差池。”一個道人連忙道:“沫師姐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沫凝脂嗯了一聲,微笑著說道:“可師尊讓我來查看,我總不能這樣轉身就走。兩位師兄,要不我隔著窗子看一眼好不好?我不靠近,隻在窗外看看,也好對師尊複命。兩位師兄,切莫為難我,好嗎?”她說話的語氣帶著些許哀求,眼神裡一種勾魂奪魄的神采在閃爍。那兩個道人隻猶豫了片刻就放棄了抵抗,同意她過去查看。沫凝脂語笑嫣然,那兩個道人早就看直了眼睛。似乎有一種魔力在沫凝脂眼睛裡釋放出來,讓他們根本無法抗拒。沫凝脂走過去,對那兩個道人微笑著點頭致謝。在她微微俯身的時候,數不清的刀鋒再次驟然出現,就在那兩個道人身前,他們兩個連反應都沒有就被切開了咽喉。沫凝脂冷冷笑了笑,推門走了進去。屋子裡,盤膝坐著年輕的胖道人。他的身上刺著一百二十八根金針,將他的氣穴全部封死。此時的他,完全就是一個廢人一樣,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沫凝脂緩步走到他身前,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後開始拔出那些金針。胖道人緩緩睜開眼,臉色一變:“怎麼是你?”沫凝脂語氣平淡道:“隻是偶然動念,覺得你不該死在這裡罷了。你不過是個對身邊信任不疑的白癡,你這樣的人應該多活幾年,不然對不起這份單純。”“我單純?”胖道人微怒道:“你是說我傻?”沫凝脂冷笑:“你不傻?如果你聰明,會被人製住關在這裡?”“我……”胖道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辯駁。“我要走了。”沫凝脂將最後一根金針抽出來:“道宗肯定是毀了,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容身之處。”“道宗不會毀掉!”胖道人因為血脈驟然恢複,四肢百骸疼的他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師兄做錯了事,但道宗還是道宗,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道宗倒下!師尊曾經說過,若道宗發揚光大,必然興於我之手中。”“噢?”沫凝脂微笑道:“你覺得你能行?”胖道人大聲道:“不信你就看著!”沫凝脂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改變了自己之前的念頭:“那好,我就留下來。不過有件事你必須答應我。”“你說!”胖道人揉著肩膀說道:“你是我救命恩人,能答應的我自然不會拒絕。”“若道宗不倒,你回清樂山主持一氣觀……我要做紅袍大神官!”她昂著下頜,眼神裡都是自信和驕傲。“如果不出意外,皇帝是不會對外宣布道宗謀逆的。因為大隋現在還需要道宗,若是你師兄死了,說不得皇帝還會給他一個大大的封賞。”她看著胖道人一字一句道:“項青牛,但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之後皇帝對清樂山必然不再信任,你想怎麼重振一氣觀?我能幫你……但我必須要做掌教之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