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窺破方解雖然對武當山道人出現在長安的事有所疑惑,可連謝扶搖都不知道劉慧正他們到底是做什麼來的,方解也無從查起。但他最起碼知道了武當山那幾位道人住在什麼地方,所以回去之後方解第一件事就是讓書生陳孝儒去順德客棧盯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武當山的道人來長安這麼敏感。陳孝儒是蘇不畏派來的人,方解交待的事他自然不會拒絕。脫掉了方解買給他的新衣服,重新換上那身臟兮兮的儒衫,陳孝儒一步三搖去了。到了現在,其實方解也不了解這三個人到底各自擅長什麼。但既然蘇不畏選了這樣三個人,肯定有所根據。今兒一早的時候,他得到了小太監木三的消息,據說陛下見懷秋功虞滿樓等人的時候提到了怡親王,這是陛下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在朝臣們麵前表現出不滿。方解從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或許……皇帝的耐心真的要被消磨光了。所以他必須得加快搜集怡親王暗地中那些勾當的證據,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會突然之間態度有了變化。他估摸著是和二月十二大軍出征的事有關係,可是想來想去又想不到到底有什麼關係。一想到那天大軍出征,方解又不得不想到武當山的道人在這個時候到了京城,是不是也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謝扶搖說的沒錯,劉慧正可是和鶴唳道人一個輩分的人。這還是因為蕭真人被皇帝封為大隋道宗領袖,否則論輩分蕭真人都要算張真人的晚輩。武當山派了這樣一位有分量的人來,針對的是誰?方解才在椅子上坐下來,小姑娘莊蝶就極乖巧的端上來洗腳水。溫熱,正好泡腳。方解對她笑了笑,趁著她蹲下為自己脫靴子的時候,伸手在莊蝶露出來的一小截光滑的後腰上摸了一把。莊蝶的臉一紅,躲閃了一下。她蹲在在地上,一邊給方解搓腳一邊問:“公子今兒累不累?”方解笑著搖頭道:“怎麼會累,又不是下田乾活,演武院裡沒什麼累人的事,倒是無聊的很。”莊蝶詫異道:“演武院裡不應該很繁忙才對嗎?要學很多事,兵法啊,戰陣啊,武藝啊,騎術啊,這些東西都占時間也累人的。公子說不累,想來是因為你身子結實。”“你怎麼知道我結實不結實?”方解嘿嘿笑了笑,用手指勾起莊蝶的下頜調笑了一句。莊蝶紅著臉躲避,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公子和怡親王的交情一定很深吧。”方解問:“為什麼這麼問?”莊蝶道:“不然前一天公子才去了新月樓,怎麼第二天怡親王府上的人就給我贖了身子?公子那夜……那夜喝醉了酒,料來怡親王府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為了不讓彆人再碰了我,所以才花銀子把我贖出來送到公子這裡。”方解嗯了一聲:“怡親王對我確實很好。”莊蝶停頓了一下問道:“我就是不解,為什麼怡親王府的人那麼快就知道了?公子去的時候可還是化了妝的,就算盯著看也不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方解心裡冷笑,但臉上的表情依然很溫和:“怡親王風流之名遍博天下,想來新月樓的人對怡親王也是極熟悉的。說不定是第二天怡親王去新月樓的時候,當笑話講給他聽了呢。所以他才讓人給你贖身。”“哦……”莊蝶哦了一聲後又問道:“我聽說怡親王自稱是天下第一風花雪月之人,他那樣的大人物,豈不是應該以國事為重?怎麼總是流連青樓畫舫?”“怡親王愛美人啊。”方解認真的說道:“怡親王醉心於山水之間,流連於畫舫青樓。是因為他是真正雅致之人,性子如閒雲野鶴一樣,自然不願意被俗事纏身。”莊蝶垂著頭為方解擦腳:“可我在樓子裡的時候聽說,怡親王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他那樣的人不入朝,著實是大隋的損失。我和姐姐們閒來無事聊天的時候,她們都說怡親王胸中有真才實學,實在是宰相之才呢。”方解嗯了一聲:“以後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的好,怡親王不入朝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些話平日裡在自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許和外人亂講……我雖然和怡親王沒見過幾次,但也十分欽佩王爺的為人。若是他入朝,對大隋來說自然是一件大好事!”莊蝶點了點頭:“公子放心吧,我又誰都不認識,能和誰說去?”“對了……我聽說公子你和大隋首富吳一道的交情也很深?在樓子裡的時候,她們都說公子你就住在散金候府裡。因為知道公子你風度翩翩,所以那些姐妹們還商議著閒暇時多去侯府門口轉轉呢。”“是嗎?”方解笑道:“早知道我這般有女人緣,就該早去新月樓轉轉才對。”見方解將話題不露痕跡的移開,莊蝶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後笑著問道:“公子,吳一道可是個傳奇的人物,你和他相熟,給我講講吧?”…………在莊蝶的伺候下洗了澡,方解回到房裡的時候見沉傾扇正在燈下看書。沉傾扇最近的性子越來越沉靜,以往的時候就好像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見方解進門來,她抬起頭溫柔的笑了笑問:“怎麼樣,美人侍浴的感覺如何?”方解撇了撇嘴道:“一個柴禾妞,看著就沒興趣!”這話說的大義凜然,沉傾扇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眼神順著方解的臉一直往下走,停留在還挺著的某處盤旋了一會兒。方解訕訕的笑了笑:“這是自然反應……”他挨著沉傾扇的坐下來,自然而然的將她攬在懷裡,貼著她的耳邊低聲道:“這個小妮子,一直在試探我和吳一道的關係。明兒讓黑小子悄悄跟著她,看她怎麼把消息傳出去。從明兒開始買菜做飯的事都交給她,給她個便利的條件。另外……正因為她一直在試探我和吳一道的關係,所以……看來他們快忍不住要對吳一道動手了。”“遲遲不動手的緣由是什麼?”沉傾扇輕聲問道:“朝廷裡那些大人們沒動手,便是皇帝似乎也不急著將貨通天下行搶過來。”方解道:“或許皇帝是這陣子忙著出兵的事吧,等二月十二之後誰知道他會不會忽然下旨將貨通天下行收歸朝廷?”“歸戶部?”沉傾扇又問。“也可能直接收歸皇宮裡管著,皇帝派個信任的人掌舵。收一個貨通天下行,相當於大隋憑白得了最少幾十年的賦稅……皇帝若是不貪才怪。至於那些大人們為什麼還沒動手,或許是因為吳一道手裡的東西震懾著,東西沒到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他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若是皇帝真的在出兵之後對貨通天下行動手,那些人一定坐不住。離著出兵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他們現在比吳一道要急,所以……吳一道反而顯得很安然淡定。”“方解……”沉傾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怎麼了?”沉傾扇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輕聲問道:“如果……如果朝廷裡那些人真的要對吳一道下手,你會不會插手?”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方解也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後,方解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道:“本來我勸過自己很多次,這件事我沒能力插手最好有多遠躲多遠。但沒用啊……我能做的不多,但還是要儘力保住吳一道的命。我沒能力幫他守著貨通天下行,但還勉強有能力幫他殺些人。”“這樣做,你在長安城裡一切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白費就白費吧……有些事,明知道不能去碰,但到了最後還是要去做。若是能瞞得住最好,瞞不住,大不了咱們一塊逃出長安城去。彙合了大犬他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平凡過一輩子。”“你甘心?”沉傾扇問。“不甘心。”方解回答:“所以才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做,我不希望吳一道死,也不希望斷了自己的前程。這是很難兩全的一件事……若是到那些人動手之前我還沒想到辦法,隻好去犯傻了。”“你和我,再加上吳一道身邊的人,保著他活著殺出長安城,應該沒什麼問題。”方解歎道:“隻要皇帝不插手。”“你為什麼覺著皇帝不會插手?”“因為他要的是貨通天下行,而不是吳一道的人頭。朝臣們鬨一鬨,吳一道逃走,皇帝能省不少事啊……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故意等著,看看有多少小醜跳出來?我到現在為止,最不能猜透心思的人就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彆人想事情,能想到三天之後就已經殊為不易了。可皇帝想事情,往往能想到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後。”想到這裡,方解忽然愣了一下。“現在大隋國富民強,又不是支撐不起一場打幾年的戰爭……皇帝沒必要急著收貨通天下行才對啊?他這般的魄力,未見得隻打對蒙元這一仗。若是和蒙元天長日久的打下去,或許到十年二十年之後,大隋的國力才會逐漸衰落下去……而那個時候,皇帝已經很老了。將貨通天下行留給新皇帝不好嗎?”“好!”方解自己回答了自己:“肯定比現在好!”沉傾扇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想通了什麼?”“是!”方解忍不住笑了起來:“吳一道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我一開始以為他隻是因為手裡攥著朝臣們的把柄才會這樣胸有成竹,現在才明白他手裡還有一張牌就是太子年幼!那麼皇帝為什麼要表現出對貨通天下行的興趣,以至於那些大人們全都不安的跳了起來?”“因為皇帝要殺人了。”方解冷笑道:“可惜,等那些大人們醒悟的時候隻怕已經晚了。而這些人……多半和怡親王走的親近!歸根結底,皇帝的目標是將那些幫怡親王說話的人都廢掉。怪不得吳一道有底氣……他根本就是在和皇帝聯手做一場大戲!當今皇帝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容忍朝臣結黨營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