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誌玄站在雪地裡,手捏著一個雪團子,捏來捏去都捏成了一塊冰。一名傳令兵奔來。“經略怎麼說?”“大帥令我部騎兵繼續等待命令,無令不得輕動,若有違抗,嚴懲不怠。”段誌玄氣的把手裡的冰團子一把甩在了地上,拿腳狠狠的踩了幾腳。“等等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其它幾員騎兵將領倒沒敢發牢騷,畢竟羅克用不僅是皇帝義子,如今還是北伐軍統領,他的話那就是軍令。大秦軍隊,對於戰場抗命處置可是極嚴格的,沒有哪個敢輕易觸犯。“將軍,步兵打的挺好的,薛延陀人攻不過去,咱們就繼續看看戲好了。”薛延陀在泥孰的命令下,全力猛攻秦軍步陣。可不管怎麼衝殺,就是攻不過去。秦軍步兵加民兵,雖才兩萬不到,可依拖背後的高地,使的弓弩手們居高臨下,不受威脅的持續輸出。步兵的後方和側翼都無威脅,因此他們隻需要正麵頂住薛延陀人的進攻即可。薛延陀人以前步戰確實挺了得,甚至有時能夠以步克騎,但他們以往也隻是跟草原部族交戰。草原部族武器裝備較差,哪能跟秦軍這樣武裝到牙齒的軍隊比,秦軍跟薛延陀打,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就連朔方郡的民兵都比他們裝備強訓練好。一波又一波。薛延陀在長達十餘裡寬的戰線上,發起一**的衝鋒。可在高地弓弩的箭陣掩護下,在前排盾戰士們的阻攔下,他們的攻勢顯得很蒼白,反而付出了無數的傷亡。“陌刀手、長斧手!”“上前,出戰!”眼看著大盾手們連續頂住數輪的猛攻,也是疲憊不已,傷亡不小。前線的將領立即發令,調在盾牆後養精蓄銳許久的陌刀手和長柄斧手上前,這都是軍中的重步兵。身披雙重戰甲,手持著丈八陌刀和長柄大斧,這是最凶悍的戰士。盾牆打開。一個個頂盔貫甲的重裝步兵們越盾而出,緩步上前。陌刀耀眼,重斧逼人!又一波薛延陀戰士踩著牛角號聲衝了上來。“揮!”陌刀手們在軍官們的喝令聲中,齊齊的扭身揮刀。一片刀光閃耀。衝到近前的薛延陀戰士,就被劈砍成了兩半。“砍!”又是一聲號令。長柄重斧戰士們整齊的越過陌刀手上前,雙手握著長柄大斧猛的砍過去,長柄大斧絲毫不比陌刀威力差,長柄斧的重心更先前,劈下來更猛。管你是鐵盔還是皮甲,管你是盾牌還是直刀,根本就擋不住這全力的一劈。想避,可成排的重斧劈下,往哪避?陌刀、重斧,連綿如牆而進。薛延陀這波猛烈的攻勢,就這樣被無情的又一次摧毀了,天空的弓箭還在不斷的飛落。薛延陀人哭著退下。留下了一地的死屍!泥孰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不知道是被風雪凍僵了,還是氣懵了。他不斷的下著命令,調動著一支又一支的人馬上前,誓要擊破秦人那薄薄的防線,將他們殲滅。“經略,泥孰失去理智了。”羅克用笑了。泥孰確實失去理智了,他的七萬大軍,已經差不多全都壓了上來,在這十餘裡的戰線上鋪天,可卻徒勞無功,甚至銳氣儘失。泥孰的黑狼大纛下,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去傳令段將軍,告訴他,騎兵建功的機會到了,讓他率麾下五千輕騎從側後迂回,繞後襲擊泥孰的大纛!”段誌玄正等的無聊,見到傳令兵送來的軍令,興奮的躍上戰馬。“隨我殺!”五千輕騎往東南方向迂回繞後。雖地上滿是厚厚積雪,可再怎麼騎馬也比走路要快。他們先是沿河岸往南,然後再折向東。泥孰一心隻盯著北麵的夷男,還真就把段誌玄的這幾千側翼的騎兵給忘記了。暮色之時。段誌玄的五千輕騎迂回繞後殺到,他們直奔泥孰的中軍大纛,迅速發起突襲。此時泥孰身邊,隻有不過數千人的後軍,其餘的都派上去了。麵對騎兵的突然襲擊,根本抵禦不住。後軍大亂。段誌玄更是隻盯著那麵黑狼大纛衝殺。泥孰的親衛攔不住,隻能護著泥敦慌忙撤退。後方黑狼大纛倒下,前方還在進攻的諸部戰士,也不由的傻眼。衝又衝不上去,結果後軍還亂了。薛延陀人無心進攻,猶豫不絕。夷男抓住時機。“傳令,全軍反擊,衝下山去,殺!”全軍衝鋒的號角聲響起,連高地上的弓弩手們也都全往山下衝。薛延陀軍毫無鬥誌,各自撤退,結果全軍大亂,一時間,十餘裡的戰績上,薛延陀汗國各部兵馬都爭相敗退,相互踐踏者數不勝數。泥孰更是狼狽萬分,被段誌玄追的一路往東營地敗逃。羅克用、羅思摩、段誌玄三軍彙合一起,又沿著先前撤退過來的路線,一路追殺薛延陀軍往東。一路追殺二十餘裡,直殺到了薛延陀的留守大營。十餘萬輔丁出來接應,天又大黑,羅克用這才下令停止進攻,收兵再次撤返戰場高地。泥孰逃回營地,灰頭土臉。等到天亮之時,才勉強把敗軍都收攏起來。仔細一清點,這一戰居然損失近三萬人。當場就是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好在還有輔兵接應,否則昨天這一敗估計就沒收攏的可能了。“夷男昨夜收兵返回西麵戰場,在那裡紮營,今日沒有動靜!”“沒有動靜?”“估計是昨日大戰,秦軍雖僥幸取勝,但也損傷極重,故此今日需要休整。”有首領提議,“要不再率軍去攻,這次我們把戰輔兵一起拉過去,就不信滅不掉他們!”泥孰卻是心有餘悸,昨天七萬人打兩萬來人,結果最後還慘敗,折了近半人馬,這可都是正兵精銳啊。心裡很想回去找回場子,又擔心門神尉遲恭的騎兵趕到堵截後路。最後隻得長歎口氣。“算了,暫時饒他們一馬,我們收拾收拾,動身回漠北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