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大旗!”“夷男大汗在城上!”······薛延陀的軍伍裡響起許多議論之聲。泥孰在陣前冷著臉喝令,“夷男早就已經放棄了尊貴的黑狼部族身份,他也不再是乙失咥家族的人。他是一個無恥的背叛者,一個連祖父、父親死時,都不肯回草原見最後一麵的不孝子。”“世上再無薛延陀的乙失咥夷男,隻有秦國的羅克用,再次見麵,隻是敵人!”同羅部首領望著沃野軍鎮三城,皺眉。“記得當初南下朝拜隋天子時,我還經過這裡,可是這裡隻餘北魏荒廢破敗的沃野鎮殘垣斷壁啊,怎的如今這裡又建起這麼多大的城池了?”泥孰沒吭聲,其實當初他南下去見夷男時,也是經過了這裡的,他當時也曾驚歎於秦人的強大,可這次出兵前,他卻沒有說過半點關於秦國邊塞已經完全不同的事情。提都沒提。“草原上築城,哼,無險可依,有可為懼?”可是一眾首領們也不傻,這草原上建城雖說無險要依,但他依然高大堅固啊,你看那三城相連,這幾丈高的城牆,那又寬又深的壕溝,還有那一座座箭樓炮台,這可不好攻。他們騎馬而來,連副梯子都沒有。大家不可能騎著馬跳上城頭。而沃野城築在陰山北麵,如此一座大城卡在這裡,他們也不可能如那些小墩堡一樣繞過去。再膽大的將領,也不敢如此用兵。身後放著這麼大一座城不打,直接繞過去,那麼這軍鎮和城中的兵馬,就隨時會來個關門打狗,他們就完了。一名首領更是再次提醒泥孰。“漠南無草可食,天氣又寒,風雪交加,這仗怎麼打?”他們一路過來,早就發現雪下儘是黑色的草灰。“軍中不是還有一些乾草嗎?也還有攜帶乾肉,我們還能支持一陣子。”薛延陀南下之時,每個士兵隨身攜帶了些乾草乾肉等,一個正兵帶了兩個輔兵,每人還帶了三匹馬。正兵專門負責打仗,輔兵一般都是正兵的子弟或者是奴仆,他們負責打草穀和安營,打仗的時候負責留守看營,行軍的時候負責輜重和安營,戰後負責打掃戰場抓俘虜守俘虜等,甚至還要承擔起諸如去搶掠搜尋糧草等任務。他們南下的時候,正兵帶的是自己的武器裝備,然後另外隻帶了點肉乾,而輔兵則還幫他另帶了肉乾奶乾水以及乾草等。為了度過大漠,泥孰甚至還帶了不少牛羊駱駝做為隨軍的糧食。可一路得不到補給,帶來的也吃的差不多了。泥孰想直接打沃野鎮,他很清楚,沃野鎮雖大,可算起來,隻會比陰山南的城池好大。打下來,還能獲得補給。可麵對那高大的城池,毫無準備的鐵勒諸部首領們卻堅決反對。就這樣強攻硬打,不是找死嗎?他們之前在路上也派兵打了些秦人的堡壘烽墩。有的一個烽墩才九人,他們派出了幾十倍的人打一個小烽墩,可結果卻打兩三天都打不下。那幾丈高的烽墩實在是易守難攻,他們沒有攻打的器械,光靠擠在下麵拿弓射,拿鉤子攀登,那真是跟送菜沒什麼區彆。畢竟墩堡就這麼大,你人再多也施展不開。人擠的越密,隻是讓上麵射殺的更爽快而已。幾百人打幾人守的烽堡都幾天打不下,還損失慘重,這要是打這麼高大的三連城,這還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天氣又這麼冷,大家糧草又不足,誰也不想這樣硬碰硬。夜晚。泥孰無奈,終於同意暫不攻打沃野三城,而是準備撤後,然後分兵再去打四周的屯莊兵堡驛站等,儘可能的收集糧草,並收集木頭,運回來打造攻城的雲梯等器械。雖也有人提議繞到其它方向南下。但最終他們找不到一個方向可突破南下,最終還是決定按原計劃從這裡攻入河套去。天亮。薛延陀軍緩緩後撤。沃野城中的將校們聞訊,都紛紛前來向羅克用請令出擊。“還不是時候,泥孰等定是見沃野城大堅固,沒有攻城器械無法強攻,所以這是想要先攻掠周邊小的屯莊牧場驛站兵堡了。”“不能任他們來去。”城外的屯莊牧場等地,百姓倒是多已經撤入沃野城,以及周邊幾個大的堡中,但也有一些小的烽墩兵堡,也還堅守著。順國公羅思摩請令。他願意率兵出去牽製下那些薛延陀人。羅思摩做為很早就歸附的突厥貴族,還是深得皇帝信任的,這幾年在邊塞,也是很有威望。特彆是在那些歸降安置的突厥人心中。羅思摩現任朔方道左布政使,是個文職。沃野郡和河套諸郡都隸屬於朝廷的朔方道,羅思摩是來這邊負責糧草供給的,現在遇敵,倒也不含糊。羅克用不肯。兩人都是賜國姓,但羅克用是主帥。不過羅克用是漠北道的經略,而羅思摩卻是本地朔方的布政使,倆人其實沒有上下關係。“我願率朔方民兵出擊!”朔方民兵,不僅有漢人,還有不少驃悍勇武的歸附鐵勒人、突厥人、鮮卑人、契丹人等等。邊疆之地,民風尚武,民兵們多是騎**通,勇武驃悍之輩,甚至佩刀帶弓,不論是訓練還是裝備,其實都是遠超薛延陀等漠北兵。“順國公,請勿再提!”羅克用不留情麵的駁回了,且下令嚴禁諸將再請戰,更不許無令出戰。“本經略相信城外的堡壘烽墩能夠守住。”十天。羅克用直接按兵不動,在城裡呆了十天。這十天裡,泥孰的二十萬大軍都已經到了,他派兵四處攻打周邊的城堡等,也取得了一些戰果,但微乎其乎,也就攻下了幾十座小烽墩,殺了不過二三百秦兵,可自己卻損失了好幾千人,而且奪得的糧草更是極少。而稍大點的堡子,一個都沒能攻下。“武川尉遲恭,懷朔李大亮,各率精騎數千,已經離城出鎮,繞後而來!”一個緊急消息送到。本就因為攻勢不順的泥孰,臉色變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