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蕭銑在江陵碼頭送走艦隊後,回王宮喝了兩杯便睡下了。睡的正迷糊呢,便被吵醒。“何事?”紅著眼睛的蕭銑怒問。“大王,不好了,艦隊又回來了!”“回來了,什麼又回來了?”“就是早上剛走的艦隊,又回來了。”蕭銑披散著頭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還忘了什麼事?”那名稟報的內侍顫抖著道,“回來的艦隊的旗幟不對。”“····他們換上了秦旗!”這下蕭銑的困意一掃而光。江陵碼頭。早上才出發離開的艦隊,中午又回來了。去的時候,打的是梁字旗,可現在卻全換成了秦字紅旗。若不是這艦隊早上才剛離開,大家還有些印象,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秦軍艦隊到了。可那些船還是那些船,尤其是那些五層的大樓船,什麼黃龍號什麼飛雲號什麼蓋海號,都是很有特色的,根本不可能認錯。碼頭。湖南道按察使許智仁一臉笑意的出現。艦隊的旗艦黃龍號上,杜之鬆與蓋彥、文士弘三人走下。“拜見許按察使!”許智仁似乎一點也不奇怪這支艦隊的去而複返。“識時務者方為俊傑,看來兩位將軍還是想清楚了,就是不知道杜司馬考慮明白沒有?”杜之鬆能有什麼想法?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許智仁暗中早與江陵的許多軍將官員來往,蓋彥和文士弘這兩位蕭銑的禁衛大將,也早就被他拉攏過去了。誰都知道大秦真要開戰的話,蕭銑一點勝算都沒有的,這種情況下,誰願意螳臂擋車呢。這就如同當年隋朝與西梁朝廷一樣。“百姓無罪,還請莫要騷擾殺掠!”杜之鬆叉手請求。許智仁道,“某為湖南道按察右使,是秦官,也是本地官長,又不是賊匪,如何會害百姓?放心,湖南歸秦,百姓可脫離災難饑荒也。”“走,去見下南郡王!”許智仁笑道。大隊士兵從船上下來,這些本來是蕭銑倚為依仗的禁衛,是過去對抗諸鎮軍頭們的衛士,可現在他們在江上轉了一圈,便易幟歸秦,如今反倒要去逼宮了。江陵城,南門。城門守將看到大批的士兵來到門下,旁邊還跟著許許多多來看熱鬨的百姓,甚至有許多災民們。守門士兵麵麵相覷。先前蕭銑派大軍登船去討江夏沔陽叛亂,城中隻餘禁軍不過幾千人。現在大軍來到城下,看著那秦旗。文士弘和蓋彥來到門前,“打開城門!”城門守將看看二人,又看看二人身後的秦旗,再看著那烏泱泱的人頭。最終還是開門了。當蕭銑趕到的時候,城門已經打開,許智仁已經率軍入城。他們相逢於長街之上。許智仁上前。“南郡王,碼頭上船已經在等候了,請郡王登船赴洛朝見天子!”蕭銑望著文士弘和蓋彥。“你們為何要背叛?”二將不答,隻是叉手行禮。蕭銑渾身顫抖,可看著四周那沉默的士兵,也知道大勢已去。本以為,還能放手一搏,可如今方知,其實他早就沒有了半點反抗的餘地了。許智仁對杜之鬆道,“杜司馬,請勸說下南郡王,勿執迷不悟也。”杜之鬆上前,“郡王,眼下入洛,依然不失富貴也。”蕭銑仰天長歎。良久,他終於還是垂下了高傲的頭顱。想當初大業末年,天下大亂,他當時也不過一縣令爾,時董景珍等巴陵軍官們擁他為主,其實也不過是因他是南梁西梁皇族子弟而已。從始到終,他這個梁天子,也一直沒能得到董景珍等人的真正擁護,這些年,他儘跟這些軍頭們鬥了,殺了這個又起來那個。終究,還隻是便家了羅成。“就請許按察使在孤離開後,暫攝湖南道一應事務!”說著,蕭銑讓人取來了自己的湖南道節度使帥印,轉交給了許智仁,然後帶著杜之鬆等一乾江陵官員們登上了本應去討伐叛亂的戰船,前往漢口,然後再換漢船溯漢江而上至襄陽,再沿朝廷這幾年修建的南襄運河直入河南往洛陽。踏上五牙樓船,站在甲板上,蕭銑忍不住回頭。當初他將梁都遷到江陵時,還曾意氣風發的以為,自己能夠光耀祖宗,恢複蕭梁。可誰知道,十年努力,終究還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數條船護著五牙樓船順荊江而下,直往漢口。江陵城頭,已經紅旗飄飄。暫代湖南道節度使的許智仁,立即開始發號施令,先是立即向朝廷奏捷報喜,然後又馬上給自己的父親,駐於襄陽的湖北道右都督許紹去信,請他派兵南下江陵,同時他還向駐於漢中的巴漢道左都督黃君漢去信,請他派兵自長江上遊出兵南下,協助接防。此時湖南道諸郡地方上,還有許多大小軍頭,這些人未必肯配合交權,必須得施加壓力,最好的壓力,當然還是秦軍出動。當然,除了借兵外,許智仁還向二道請求借糧。如今湖南道諸郡,災情嚴重,流民眾多。江夏和沔陽已有安陸和永安二郡救濟,但其餘諸郡也還有上百萬災民需要糧食救濟。若是沒有糧草救濟災民,隻怕到時就會形成更大的動亂了。坐在蕭銑的宮裡,許智仁寫完幾封信,伸了個懶腰。“這個翟摩侯,擅自作主,倒是折騰的我夠嗆。”許智仁抱怨了幾句,本來朝廷計劃裡,這兩三年裡都不會想動三藩,尤其是今年這個時候,中原到處受災,朝廷全力忙著救災呢。這個時候突然跟南梁鬨起來,雖說現在結果比預料的還好,可是這也一下子新增了上百萬的災民要負擔了,這本來是南梁的事情,現在都成朝廷的事情了。這還是好的結果,若是這次出了點意外,打起來,那負擔就更大了。不過看著桌案上擺著的那枚湖南道節度使帥印,許智仁又不由嗬嗬的笑了幾聲,不管如何,自己起碼也暫攝了節度使之職,也算過了把帥癮了。“但願接下來各郡能夠識時務一些,不要再生什麼節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