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據我推測,陛下這症狀,應當是腦中出血,因此導致嘔吐並昏迷,現在的情形,陛下當是已經失去意識,很危險,若是不能及時救治,陛下的腦部將可能永久損傷,到時極可能癱瘓或癡傻。”李君羨聽了卻反而有幾分欣慰,畢竟這是頭一個能比較有把握說出症狀所結的人了。“你既然能看出症狀,那就一定能對症下藥,對吧?”眾人全都期望的看著孫思邈。“腦部出血,而且我推測極可能是腦部深處出血,一般的藥石難醫。”“啊?”“不過可以試一試針炙,以針炙打通穴位,疏散淤血,理清氣血,再加以藥石調劑,應當還有幾分希望。”“請老神仙趕緊針炙。”李君羨急道。王鐵漢卻道,“請老神仙先做好準備,需要什麼儘管說,我馬上派人去取,需要人手,也可調尚藥局和太醫署的人來協助。”說完,他拉起李君羨,“趕緊去請政事堂諸相過來,這事得由他們做主才行。”李君羨這才清醒過來,這麼大的事情,他確實無權。若不是王鐵漢跟他熟,他甚至都沒機會單獨把藥王帶到皇帝麵前。“你護好陛下,給老神仙準備好所需,我這就去請相公們過來。”今夜流在宮裡當值的是魏征和杜淹這兩位宰相,其它五位宰相則在皇城省內休息。魏征見到一身臭汗的李君羨,聽著他說完情況,立馬起身,“趕緊去請其它幾位相公過來。”他交待屬吏。很快,在長安隨駕的七位宰相,全都趕到兩儀殿中。在宰相們的命令下,羽林郎把尚藥局、太醫署的禦醫、太醫們全都請了過來。銀針、藥物等全備齊。“老神仙,請出手吧。”魏征拱手。孫思邈點頭,“請剛才我選的幾位禦醫留下協助,其餘人暫且退出殿外,不得喧嘩打擾。”杜淹立即揮手,“都出去。”於是眾人齊齊退到殿外,站在廊下有些不安的等待著。夜色之下,蚊蟲飛舞,可眾人卻沒一人離開去躲避,全都候在那裡等候結果。一眾羽林郎們,更是挺立如槍,目光中滿是擔憂與期盼。漫長的等待,眼見東方出現了一抹魚肚白,天光放亮,這時殿門才終於打開。孫思邈有些神色疲憊的走出來,後麵的兩個禦醫則是眼睛炯炯有神,一臉驚歎。“如何?”幾位宰相都圍了上前。“安靜,到彆說細說。”“那到千秋殿去說。”大家眾星拱月一般,把孫思邈迎到了旁邊的千秋殿裡。李君羨更是親手捧上一碗參茶,“老神仙提提神,辛苦了。”孫思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確實有些累了,不過還好,施針還算順利。”“陛下情況如何了?”魏征急問。孫思邈一口喝乾杯中參茶,“如我推測的差不多,陛下的症狀確實是腦內出血,幸運的是,陛下的出血早就已經自己止住了,隻不過腦中有淤血未化,加之出血點的水腫,導致壓迫到了大腦的經絡,以致氣血無法運行,於是出現昏迷情況。”但運氣較好的是,一來皇帝較年輕,他雖腦出血,可血管其實還比較好,很快自己止住了血,沒有繼續出血。若是老年人腦出血,止不住情況下,有時很可能直接就死了。再一個腦出血後血管出血點往往會有水腫發生,這也是非常危險的,極容易致死致殘,可皇帝昏迷了三天,卻還沒到最壞情況。也不得不說,這是多虧了那些禦醫們,他們雖然無法如藥王一樣以針炙治療,卻也通過其它的方法和藥材,緩解了皇帝的病症。要不然,三天時間,皇帝早掛了。“陛下醒了嗎?”杜淹問。“施針的時候,陛下的眼睛轉動了,而且手指也動了,這是意識在恢複的好現象。接下來不需要繼續施針,每天施針三到五次,並配以藥劑。若是情況好,則三五天之後,陛下當能睜開眼睛。”魏征問,“那如果情況不好呢,會怎麼樣?”“最壞的情況,當然是不用說的,不過這種幾率已經很小了,但是還有很大的機率,有可能會致殘,陛下也許以後會癱瘓或偏癱。”一眾宰相雖聽說皇帝死亡的幾率不大了,可也有些無法接受年輕的皇帝就此癱瘓在床。魏征直接對其它幾位宰相道,“我看可以授孫神仙檢校尚藥局俸禦之職。”幾位宰相都點頭,“何須檢校,直接實授。”孫思邈卻搖頭,“我八十多歲了,一直無心仕途,多謝諸位相公的好意,請恕不能接受。”不管宰相們如何勸說,他都不肯接受官職,最後提出,不如讓他的大弟子劉神威代他入尚藥局,不需授給重要官職,讓他留在尚藥局學習就好,眾人自然是一口應下。“陛下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今天施針之後,要禁食兩天,什麼都不許吃,但要記得為陛下翻身擦洗,天氣漸熱,得預防褥瘡。”“還要注意保持呼吸暢通,口鼻咽喉不能堵滯,若有痰,也要及時清理。”“先臥床靜養一個月。”“如果施針順利,一個月應當就能化血去淤、通經順絡。不過這一個月內,要嚴禁讓病人情緒激動,否則可能導致腦後再出血。”一個月是關鍵期,但一個月後,也最好是再靜養一年左右,這一年內不要有情緒刺激,不要過於勞累,以靜心休養為主,輔以適當鍛煉。此外,就算沒有癱瘓,一般腦出血後,手腳都會有些損傷,因此要做康複訓練,重新鍛煉手腳能力。“就算完全康複之後,也不得大意,據我以前的研究發現,腦內出血,就算恢複後,也極易複發,且致死致殘率會大大提升。”“還有,以後要儘量避免情緒過於起伏激動,並且要避免過於勞累和劇烈運動,再一個,要飲食清淡為主,少大魚大肉。”孫思邈不厭其煩的一條條交待,宰相們全都認真的聆聽,並牢牢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