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退路估計已經讓人抄了!”嗣業望著陰沉沉的天,歎聲道。“不可能吧,北邊哪來的敵軍?”郭孝恪依然還是認為嗣業過於緊張了,就算數路敵軍正在到來,但離的應當還遠,他們依然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帶著豐厚的戰利品從容而退。隻是嗣業卻相信自己的預感。“趕緊先把人馬撤進大非嶺營寨中。”又是數支輕騎馳向北方,這一次,不信邪的郭孝恪親自帶隊,一定要證明嗣業的擔心是多餘的。大非嶺營寨中。在嗣業進攻烏海的這段時間裡,營寨又迎接了幾支輜重隊伍的到來,來自西平、臨洮等郡的上萬民夫,帶著大批糧草軍械抵達。同時,又有附近幾郡征發的郡兵以及諸羌部落兵,也來了近萬。“現在寨中有五萬餘人,其中有之前留下休整的一萬餘府兵,另有羌兵萬人,郡兵等萬人,加上還留在營中的民夫約兩萬。”程名振告訴嗣業,他這段時間派人加固擴建了營寨,增建了幾座小堡,同時也打造了不少投石車等重型器械,這都是為應對南麵的一萬吐蕃人準備的。隻不過那些吐蕃人一次都沒有來攻過,隻是有幾次來了幾支小騎隊,他也派人圍殺了部份,逃回了一些,此後就再沒有出現在附近過了。“糧草有多少?”“足夠十萬人食用三個月之久。”“那器械呢?”“打上幾場硬仗是足夠的。”程名振對眼下的局勢還是比較樂觀的,見嗣業已經回來了,他也說起朝中幾次來令,讓他們班師北返。“現在元帥得勝歸來,我們可以撤了。”可嗣業卻搖頭。“想輕鬆撤退,隻怕不容易了,此去青海伏俟城,還有八百裡路,一路上道路難行,我們這裡又還有這麼多民夫和郡兵等。”這個時候,嗣業已經後悔不應當一意孤行非要攻打烏海了。郭孝恪在離開後第三天回來了,有些狼狽。帶出去的數支輕騎,也隻回來了一半。一見嗣業麵,他便有些灰敗的道,“這下麻煩了,慕容恪與西突厥的聯軍,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我們北麵去了,現在攔住了我們撤回去的道路。他娘的,之前情報不是一直說他們還在西邊嗎,怎麼一下子反跑我們前麵去了?”“軍情本就虛虛實實,很明顯,對方放了些煙霧,然後耍了我們。”嗣業問郭孝恪,“你發現了多少西突厥軍和吐穀渾叛軍?”“離這裡百裡左右,約摸著得有三五萬人,他娘的,太出人意料了。”程名振和薛萬均都不由的皺眉,這下就是三麵皆敵了,唯有東麵沒有敵人,但東麵是黃河,而且黃河之東是西傾山和連雲山,路更難走,尤其是帶著大部隊和輜重更不行。“要不,我們趁敵人還沒合圍,咱們殺回去?就算有三五萬西突厥和吐穀渾叛軍,也絕攔不住我們。”郭孝恪提議。可是嗣業卻搖頭拒絕了。若是戰場在中原任何一處,他麾下的這些兵哪怕隻有一半,但隻要都是秦軍府兵,他也有信心殺出去。可九萬人中,秦軍府兵隻占了兩萬餘,剩下的是吐穀渾軍和郡兵、民夫、羌兵,更彆說這邊惡劣的氣候和陌生的地形,都是無形的繩索。相反之下,敵人卻對這裡的地形和氣候等更適應,一個不小心,他就可能兵敗於此。嗣業再次找程名振確認了營寨中的糧草軍械數量,確認很充足後,他眯起眼睛。“我們不走,就在這裡守著,以逸待勞,以守待攻。”現在營中有九萬餘人馬,還有三萬多俘虜,另牛羊馬匹等牲畜十幾萬,堅守個幾個月是不用擔心糧食問題的。既然如此,那就守,為何要冒險撤退。大非嶺的營寨,雖不是什麼險要堅城,但也占據有利地形。羅嗣業身為行軍總管,全軍主帥,就算吐穀渾軍不隸屬於他管,但慕容順也得聽他的建議。嗣業說現在敵人三麵來圍,兵力甚至在他們之上,此時撤退太過危險,要堅守城池,打一場防守反擊戰。慕容順雖然聽說三麵來圍,心下慌張,可見嗣業很淡定的樣子,並不是已經到了窮途無路之時,倒也稍安定了些,聽完嗣業的堅守理由,慕容順並沒有什麼好的主見,隻能猶豫半天,最後道,“我與大王同進退,戰守調度,皆聽大王指揮。”得到了慕容順的支持,嗣業立馬向全軍公布了守戰的決定。然後與諸將分定防守策略,劃分班次,分布防區,一切都是井然有序。那些民夫們有些慌張,可此時也無法離開,雖東麵還沒有出現敵蹤,但嗣業認為現在讓他們離開,很危險,就算派兵護送,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就留下來協助守寨,反正寨中並不缺糧食。“你說萬一賊人越圍越多怎麼辦?”民夫們居住的營地裡,幾名帶隊的官吏在小聲交談。“怕啥,賊人越圍越多,難道我們大秦就沒有援兵了?我相信,朝廷此刻肯定已經派出大軍來援了,咱們隻要守住他十天半個月,說不定朝廷大軍就四麵合圍,反把賊人全包圍了,到時一鍋端了他們。”大家對於朝廷還是非常信任的,畢竟嗣業就帶著一軍出擊,都已經接連在大非嶺和烏海取得兩次大捷了。若不是這次出兵數量少,根本不用顧忌吐蕃、吐穀渾和西突厥的聯軍,來誰打誰,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一名小官甚至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說不定到時來個大非嶺大捷,他們也能協助有功,也論賞授封呢。大秦最重軍功,軍功升賞可是最快的。大非嶺寨門。嗣業居高遠眺,能看到不遠處,敵軍的前鋒已經出現,影影綽綽。十餘騎快馬在暮色下馳出寨子,下山後分散開來,各走一路。他們身上背著的都是同一樣內容的奏章。“吐穀渾、吐蕃、西突厥三家聯軍十萬,圍我軍於大非嶺,請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