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個心憂天下之人。”站在東萊艦隊旗艦黃河鯉魚號的甲板上,裴行儼對同往洛陽的來整說道。在如今這亂世之下,裴仁基做為關隴將門出身的一員大將,若沒有什麼理想抱負,隻是想做一個隨波逐流的貴族,那麼他其實沒有必要冒險造王世充的反。畢竟,雖然王世充奪了他的兵權,可也還是安置他為禮部尚書。“王世充李淵這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來六郎說道,他父親榮國公一心忠於皇帝,忠心耿耿。可惜最後卻病逝在彭城,而大秦親衛都尉府有情報顯示,來護兒的死其實是跟李淵有關,是李淵派人下毒毒殺了來護兒。而他毒殺來護兒的原因很簡單,李淵停留在彭城之際,來護兒見過蕭後。蕭後對來護兒擔憂過天下的局勢,還說大隋氣數已儘,她不再想著如何恢複朝廷,隻是希望能為楊家保留一點血脈。她希望來護兒能夠勸說李淵,率驍果歸附羅成,這樣也能少造殺孽,早日讓天下重歸一統。來護兒真的去找李淵談了些事,當時不歡而散,而不久後,來護兒便在彭城病逝了。來整完全相信親衛都尉府的這個結果。父親一生忠於皇帝,可皇帝已死,大隋氣數已儘,這個時候連蕭後都不想再強撐下去,父親與羅成也是有過交往,了解這個人,清楚知道羅成是能結束動亂之人,所以他願意為天下百姓著想。可是父親死於李淵的野心。“若殺王世充和李淵,能安天下,便可殺。”·······洛陽。裴仁基密見王世充。“鄭公,元文都、盧楚、皇甫無逸、韋津等人欲殺鄭公。”王世充坐在榻上,手裡把玩著一隻茶杯,目光打量著裴仁基,似希望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麼來,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會吧,我與元公盧公等同為朝廷宰相,他們為何要殺我?”王世充假裝驚訝道。“因為元文都盧楚等人已經暗中投降羅成了,羅成已經秘詔封他們國公之位。”這事情王世充已經知道了些,但還不是知道的特彆清楚,便問,“裴公又是如何知道的?”“因為犬子在羅成麾下,因此羅成便想招降我,之前元文都等人欲投羅成,便也來找過我,我是忠於陛下,支持鄭公的,因此表麵答應,其實隻是想為鄭公探聽情況。”接著,裴仁基便把元文都等人的計劃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計劃很簡單,就是皇泰帝招王世充入宮議事,然後掌握著皇帝侍衛的韋津等人便在皇宮裡埋伏,等王世充一入宮,便關閉宮門,把王世充伏殺在宮中。再然後讓裴仁基出來接管王世充麾下兵馬,安撫軍心,等事成之後,馬上羅成便會派兵過來。“這些牆頭草,左右搖擺,將我等軍人置於何地?我等為朝廷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可他們卻要這般出賣我等?若非吾等軍人,洛陽城早就被李密攻破千百次了,那些所謂的貴族高官,也皆人頭不保,如今反倒恩將仇報!”王世充破口大罵,這一刻,他是真的覺得委屈。你們這些政客可以不要臉,可以當牆頭草,可以給李密這樣的亂賊授官,可以投降羅成這樣的反賊,可我們這些軍人的血白流嗎?大家打了這麼久的仗,死了這麼多的兄弟,到頭來一切就是一場空嗎?王世充不甘心。罵歸罵,怒歸怒,但事情還得解決。之前王世充隻是覺察到不對勁,但還沒有弄清楚詳細情況,如今既然已經知曉了,那麼事情也就好辦了。“請裴公與王某一同入宮晉見陛下,檢舉元文都等人謀亂。”王世充當即召集了自己的衛隊,然後又對手下心腹們一番安排。午後,他便與裴仁基在幾百護衛的帶領下,往皇宮而去。“鄭公,難道不是應當派人去抓元文都等人嗎?”裴仁基問。壯碩的王世充卻搖了搖頭,有些陰狠的道,“直接抓人,難免引起動亂,這是下策。”老王的計劃很簡單,先入宮,控製皇帝,然後以皇帝之令來除掉元文都那些人。洛陽皇宮外城含嘉城的南門,王世充大搖大擺的到來。守城的軍官詢問,王世充便假稱是皇帝詔令。軍官猶豫了會,最後還是讓這位洛陽城中如今最有權勢的宰相進去了。但守軍中有人悄悄的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元文都,元文都一聽,馬上就感覺不對勁了,計劃不是這樣的啊。“不對,王世充定是謀反了,他要挾持皇帝。”“裴仁基也在王世充身邊?這是怎麼回事?”“肯定是裴仁基投王世充了,這個軟骨頭。”元文都破口大罵。元文都也不敢怠慢了,這個時候就是爭分奪秒,他甚至沒時間聯係羅成的人。立馬便抄近路趕往宮中。進宮找到皇帝後,元文都惡人先告狀,說王世充帶兵入宮要謀反,然後說動皇帝,以天子名義下旨,各軍嚴守皇宮各門,不得擅自出戰。元文都的想法是王世充掌握著洛陽城中的大軍,但皇宮是由他們掌握的,而他們兵少,所以先拖住,拖的越久,爭取到的時間越多。不管怎麼說,都要先保證皇帝的安全,得控製好皇宮,不能讓王世充奪去。隻可惜,元文都並不知道,王世充既然能在洛陽控製軍權這麼久,自然也早對皇宮滲透了。元文都的命令傳下。各門守軍並沒有幾個遵令的,甚至有一些城門將領乾脆就帶兵直接投向王世充了。王世充如入無人之境,很輕易的就來到了皇宮前門,甚至此時兵馬已經多達上千,不少都是沿途加入他的原本宮城禁衛。聽到這個消息,元文都坐不住了。於是隻能趕緊派了韋津和皇甫無逸這兩個知兵的重臣,親自趕往率兵阻擊。雙方在宮前展開一場大戰。而元文都和盧楚這兩個文臣,也臨時又組織起一批人馬,準備向玄武門趕去,出皇宮的北門,繞到叛軍背後,要來個兩麵夾擊。這個計劃,可以說也不是不行。畢竟當時王世充的主力兵馬都部署在城外大營,而他從皇宮繞過去,是比王世充部下應當要快的。元文都匆忙趕到玄武門。“趕緊打開宮門,我等要出宮平亂!”守衛玄武門的軍將看到兩位宰相提著橫刀,於是趕緊答應開門。可過了半天,也沒見門打開。“磨蹭什麼?”“回相國,宮門鑰匙找不到了。”守將結結巴巴的道。“怎麼會找不到?”“鑰匙之前就放在這裡的,可現在不見了。”守將也無奈的道。“找!”元文都怒道。一眾人四下尋找,可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這該死的鑰匙在哪裡。最後,元文都隻得認定是有王世充的手下暗中偷了鑰匙,大怒,隻好原路返回。可在他們找鑰匙的這段時間裡,王世充和裴仁基卻已經擊敗了皇甫無逸和韋津二人,順利的進入了皇宮。盧楚這個時候帶著一百多人,從玄武門那裡匆匆趕來呢,結果一下子就被圍住了。王世充看著提刀的盧楚,隻是冷冷的說了一聲,“亂刀砍死!”無數兵將,亂箭齊發,刀砍槍刺。盧楚和那一百餘宿衛,便儘皆死儘。緊接著,王世充便命令手下進攻紫薇門。皇泰主畢竟年輕,聽說王世充已經殺入宮中,嚇的麵無人色,“你去問王世充,為何率軍闖入宮中,意欲何為?”王世充表現的倒還恭敬,他對來人道,“元文都、盧楚、皇甫無逸、韋津等人暗中投降偽秦,圖謀不軌,存心不良,臣與裴尚書勤王救駕來遲,有所驚擾,請陛下恕罪。”這個時候,皇帝扭頭看了一眼正在他麵前的元文都,這位元相國跑來跑去,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在那裡喘息呢。“王世充還說什麼?”皇泰主問。“王相國說,請陛下誅殺元文都,他願向陛下請罪。”元文都一聽,臉色蒼白。“陛下,謀反的是王世充,作亂的是王世充。”皇帝沉默著。於是元文都知道自己被賣了,他十分傷感的歎道,“臣早上死,晚上就該輪到陛下了。”可皇帝此時又能如何,之前有元文都等人,這洛陽城裡,王世充和裴仁基統領兵馬,元文都、盧楚等負責內政,皇甫無逸、韋津等人負責皇宮禁衛,可現在,裴仁基和王世充居然站到一起,盧楚與皇甫無逸、韋津等又被殺,王世充都已經帶兵殺進宮了,他又能怎麼辦。“陛下,老臣先走一步了。”元文都還做一副忠臣狀,似乎自己之前根本沒有過暗中投附羅成之事一樣。這時皇帝忍不住突然失聲痛哭了起來。皇帝哭聲中,王世充的部下已經來到宮殿外,元文都自知躲不過,隻能在皇帝哭聲中走出殿外,一出殿,便被王世充部拉著到一邊,跟盧楚一樣被亂刀砍死了。“臣王世充護駕來遲,萬死!”殿外,王世充高聲道。皇帝的哭聲卻越發的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