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一封急報送到臨沂羅成麵前。輔公祜在江南遭遇大敗,杜伏威過江圍江都留他守江南四郡。因為杜帶走了大部份的兵馬,使得輔公祏留守兵力不強。可偏偏東有沈法興、西有左才相和林士弘,然後還有一個李子通從江北流竄到了江南。四路人馬,幾乎一起圍攻輔公祏。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林士弘奪宣城郡,左才相攻入丹陽郡內,林士弘奪了宣城郡,而沈法興攻入吳郡,李子通則進入毗陵。輔公祏的江南四郡,遭遇了連鎖反應般的敗局,最後隻餘一個丹陽還守著。可偏偏此時,杜伏威在江都也吃了一場大敗。此前杜伏威已經兵圍江都,陳棱龜縮城中。杜伏威猛攻,他便堅守。杜伏威招降,他便猶豫。於是便陷入了一個僵持之中。江南輔公祏兵敗,這時又傳來彭城來護兒病死,李淵西歸的消息。杜伏威便親自率萬餘精兵回師江南,結果他這前腳剛從江都城下撤離。當天晚上陳棱便發動了夜襲,率敢死隊為先鋒,出城殺入江都城外杜伏威留下的兵馬大營中。當時杜伏威、闞棱、王君廓、西門君儀諸將皆已率主力精銳離開,留守的軍將料不到被他們稱為陳姥的陳棱,居然還敢出來襲營,於是大敗。陳棱大敗江都城下之兵,斬敵數千,俘虜兩萬餘,杜伏威留守的三萬人馬,幾乎全軍儘沒。而解了江都之圍後,陳棱趁機率軍再追擊杜伏威。但他很狡猾,率著兵馬在後麵吊著,杜伏威要戰,他又後退,杜伏威要走,他又跟著,到了晚上又來襲擾,一有機會,還要上來咬幾口,弄的杜伏威不勝其煩。結果這一耽誤,輔公祜把江寧城丟了。輔公祏率著幾千殘兵等不到援軍,最終棄城突圍來到江北找杜伏威,兄弟倆一見麵,頓時覺得無比窩囊,大好局麵,怎麼的一下子成了喪家之犬了?沒辦法,往西去吧。哥倆這時兵馬不過萬把人,也不回身再跟陳姥打了,而是調頭去打淮西了。首攻廬江郡,那裡原是孟讓的齊國都城,現在是李密的地盤。哥倆調頭向西,一通猛攻猛打,居然把駐守廬江的孟讓舊部殺的嗷嗷叫,紛紛不是敗逃就是投降。於是杜伏威便占據廬江,到處攻城奪地,招降納叛,倒也在淮西弄的聲勢很大。彭城。一支輕騎來到城下。“陳棱何在?”一名年輕的騎兵將領策馬上前,直抵城壕前,對著城頭大聲喊話,“敢問爾可知何為以卵擊石,何為螳臂擋車,知何為識時務者為俊傑乎?”這名將領聲音極洪亮,幾乎整個城頭都聽到了。城頭上,穿著黃衫的隋軍有些神色複雜的看著城下的這些紅衫軍,同樣打著隋旗,可如今卻是敵非友。“爾等何人?”一名守將忍不住喝問。馬上年輕將軍手臂回指身後大旗,那麵紅旗上一頭白虎長嘯。幾乎是同時。身後五千騎兵,齊聲大吼。“陳棱,秦王率五千武忠牙兵前來彭城,與你一會!”整整五千忠武牙兵,這當是如今天下最強悍的一支精銳。一千名騎馬的重甲陌刀手,一千名騎馬刀盾兵,一千名騎兵弓弩步兵,另外一千名明光甲輕騎兵,再加上整整一千騎的全具裝甲騎重裝甲騎兵。步兵也皆配雙馬。不論步騎皆有鐵甲。這樣一支兵,若放數年前,算不得什麼,皇帝身邊有很多。但在如今,各地割據的當前,雖然帝王眾多,可又有幾個能拿的出這樣一支精銳。而這,還僅是羅成的牙兵。羅成的名,忠武軍的名,是這十年裡,天下人人皆知的。陳棱此時就在彭城,他擊敗杜伏威,收複**後,又趕到江都東麵,把高郵也收複,然後來過淮來到彭城,接掌因來護兒突然病亡後導致的空虛彭城。想不到,他前腳剛進彭城,羅成後腳就來了。不但如此,羅成甚至還無視彭城各地的兵馬,居然隻帶著五千牙兵,就直接深入到了彭城城下,這裡距離臨沂羅成大營,可是足足二百裡路。他就不怕被自己圍殺?可很快陳棱苦笑了笑,他知道,他雖剛新敗了杜伏威,可若說要圍殺羅成,還真辦不到。雖隻五千忠武牙兵,可羅成靠這五千人想攻彭城,難。但他說要走,卻真沒人攔的住他。這個忠武王,還真是囂張自信啊。可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這實力。“走,去見識一下這位忠武王。”陳棱不及解甲,便直接來到城頭。路上,他甚至想到,羅成怎麼來的就這麼剛剛好,他剛進彭城,羅成也就到了城下。難道說,羅成對他的行蹤已經了如指掌?那麼說,羅成如果真要劫殺他,其實也完全可以,可他卻沒這麼做,卻是讓他進入了彭城後,才帶兵來到城下現身,要與他相會。越想越驚人。細思極恐!陳棱身後,跟著一眾將校,可大家都麵色凝重。其實如今形勢,這些將校,十有九個,其實都已經沒有了抗拒羅成之心。他們想的都是不如歸降了羅成,反正羅成現在也打的是隋家旗號,他們歸附羅成,也不會有什麼臉上難看的,又不是降賊降逆。“宣相,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一名心腹問陳棱。“宣相,李淵雖已經過南陽,入武關,過了秦嶺,正式踏入關中,可是弟兄們都說,這天下江山,最終還是那位秦王殿下的,咱們如今孤軍留在江淮,真要血拚到底嗎?值嗎?”陳棱嗬嗬一笑。“血拚到底?就算你我願意,可這江都彭城的將士,隻怕也沒有幾個願意的。”“那宣相你為何一直不肯接受羅成的招降,又為何還要大敗杜伏威?”陳棱相貌平平,既不高大也不魁梧,雖然穿著一身鎧甲,可卻看著更像是個縣令,一張臉也始終保持著微笑。“就算要歸附,也得看時機的,而且總得體現出價值,否則我帶弟兄們投奔過去,也未必會受到重識,大家跟著我一場,我也得給大家一個交待不是嗎?”“那咱們現在降嗎?”將軍激動問。“降,為何不降呢,反正我陳棱也殺了宇文化及司馬德堪等人,也算是為大業天子儘過忠了,又守了江都彭城這麼久,憑著這一支殘兵還能大敗杜伏威,也充分證明了咱們江淮兵不是弱旅了,現在羅成又親來彭城,咱們再不降可就顯得太不識相了。”其實,若不是江都城中已經糧儘,陳棱說不定還要再考慮考慮的,反正手裡有地盤有兵,什麼時候降都不晚。可現在糧草儘了,羅成又來了,那就不能再托了。“打開城門,隨我出迎秦王殿下!”